69、破局 ...
-
往事是个虚假的盲盒，有些事在不经意间随机地发生了，有些则包在假模假式的外壳下见不得光。
你不拆我不拆，盲盒就是个不错的掩体，至于里面装的是破烂杂碎还是经年宝藏，谁在乎呢？看上去完整而未知就差不多了。
但尹安不听话，一针见血地破了局，或是种势均力敌的把戏吧。
“质疑我人品？”江佐挑着眉问。
“没，”尹安摇头，半真半假地笑了，“不敢，佐哥的人品没谁看得清。”
他留意着江佐的细微表情——歪了下嘴角，从鼻腔中发出嗤的一声。
尹安在心里竖了根中指，不是冲着某个人，而是冲着所有的无耻之徒，有一个算一个。
都tm什么黑暗人口。
眼前这个，不到二十岁就知道买通同学妹妹走歪路，自己也就是个男的，若是江佐看上个姑娘，估计孩子都能打乒乓球了。
老张，更不用说了，加上弟弟妹妹，一家子没有吃素的。
童辛，普普通通的学生，一步登天变成了桃花精，玩得一手采阳补阳。
物竞天择，生态平衡。
可是为什么呢？
就因为他们围着自己转？因为自己风大？万变不离其宗，因为江佐会送风。
尹安俯身从江佐身上越过，伸手在边柜上拿了两瓶矿泉水，一瓶递给江佐，语焉不详，“啊？优秀毕业生。”
“怎么了？”江佐就着这姿势将尹安按在腿上，仰头喝光了水，顺手把瓶子捏扁了，“我不优秀吗？”
优秀啊。
秀没边了。
“你怂不怂？”尹安侧过身问。
“没你时不怂，有你就另说了。”江佐也坦然，他解开扣子把衬衫脱了，虎口卡在尹安腰侧，打哈欠的样子懒洋洋的，“先洗澡吧。”
“不打算说点什么？无赖当久了真诚呢？”
“不是，”江佐揉搓着尹安的侧腰，哄道，“我没听懂，怎么就无赖了？我又不是跟谁都这样，评价得具备普遍性……”
“道貌岸然啊，佐哥。”
“这么说我看上去挺正经的？”
“……”，尹安掰开身上起腻的手，“去洗吧，顺便组织下语言，我要是听着不爽的话，你也别happy new year了。”
“好凶啊！”江佐收了不老实的动作，揉了揉尹安的头发，“乖，咱辞旧迎新呢，能别吓唬人么？”
手指勾过鼻尖，江佐撩拨着尹安的耳廓，“一起洗吧。”
尹安刚想说没必要，只见江佐已经上手解他扣子了。摸上拉链时，尹安一把抓住江佐手腕，“我自己来。”
*
西装再精致也有定价，腕表再昂贵也不过是个物件儿，被散的满地狼藉的样子跟塑料袋没什么区别，更没人心疼。谁也没那份闲心，此刻满室风光，风和景明。
老张曾经吐槽这两人对物质的欲望淡得离奇，尹安挑衣服只要能穿就行，江佐只要和尹安同款就行。
老唐觉得不够精准，说核心是尹安穿什么都好看，江佐穿不穿都有钱，不用靠那些虚的赋能。
“你说他俩活得多没劲啊，”老张无法理解，“赚那么多钱就买些电子产品，还不如打工恣呢！”
老唐想了想，“你没发现他俩的终极欲望就是满足欲望么？”
究竟是什么样的欲望老唐和老张说不清，但可以肯定的，江佐最外显的欲望有名有姓。
欲望能使人进步，欲望能使人沦丧，先有欲望才能以欲望为名去解决欲望。
*
江佐和尹安从浴室出来时头发是湿的，眼睛是红的，某人以某人为名让花洒当了回粉红泡泡枪。
尹安累了，瘫在床角仰着头将睡未睡。
江佐坐在旁边用毛巾给他揉擦着头发，该说的还得说，“怎么跟你解释呢？大一大二时我没什么复杂想法，就想离你近点，你一出现我就开心，你一离开我就失落，这种感觉你懂吗？”
“懂不懂跟童辛有关系么？”尹安想知道的不是这个，“童辛那些桃花，有几朵是你送我的？”
“也没几朵。”
“那是几朵？”尹安说，“你就没想过万一我心理建设薄弱，跳楼了怎么办？”
“别逗了，”江佐慢条斯理地从发根擦到发烧，“自杀都是有原因的……”
“被绿了不算？”
“要这么说可就没法聊了，你当时态度有多平淡心里没个数么？”
“不平淡就晚了。”尹安扬起下巴，“不是，我不明白，你不爽我能理解，但你给他安排那么多人是膈应谁呢？”
“膈应你，也膈应自己……”
“不累么你？”
江佐手里的毛巾包在尹安头上，密密实实的，一动不动，“如果我说有的跟我有关，有的跟我没关，你信么？”他说得有些小心，“姓金那样的孙子都是童辛自己找的。”
“哦……”尹安沉默了片刻。
“受刺激了？”
“没有。”
尹安又闭上了眼睛，“我都有你了，眼里也没别人。”
他面色平静，跟说春天花会开一样理所应当，听的江佐浑身舒畅。
“如果没等到我分手呢？”尹安问。
“那就继续膈应你。”
“不过不会的……”江佐说，“等不到就抢。”
“都要抢了为什么不早点抢？这几年你干嘛去了？”
“想听？”江佐舒展开眉头。
“说吧。”尹安是真困了，一问一答都有些迟钝。
江佐兴奋得异常，他不想睡，这一天对他而言很不寻常，家长见面聊得融洽，该澄清的往事看开了也就那样儿，悬着的心落了地，不安的神经放了松，一切美好正在真实地发生着，一切又像在经年的奖池里摇出了大奖。
“要不……先跨个年？”情绪上头并且气势汹涌，江佐弯下身，嘴唇停留在尹安的眉眼间，磁性的声线发出蛊惑的声音，“刚只顾着你了……”
尹安差点睡着，或者说已经睡着了又被压醒，“等下！”察觉到江佐的动作，他惊了一下，“Nm，让我缓一下……”
“嗯，你缓你的，我跨我的。”
-------------------------------------
如果有天我能折磨到你
那一定是
狠狠的
毫不怜惜的
充满恶意的折磨
委屈没用
求饶没用
低头没用
什么都没用
不舒服么
痛苦么
疼么
好的
这样我就满意了
你疯了
彻彻底底
忘乎所以地疯了
跟你说
现在我身上心里没一个地方是爽的
所以
也不想你太爽
-------------------------------------
这是大三时期的江佐在微博上留下的痕迹，他本人估计早忘了，但尹安记得清。
也正是看到了这种又sb又愤青的言论，才使江佐的躯壳有了血肉填了色彩，也才使尹安为之动容。
尹安一直觉得自己有病，不吃白月光那套，偏爱暗月光。
或许不是同类无法同理。
尹安想过，试探过，迷惑过，自己想要的究竟是确凿的爱慕还是镜像的自己。
骨子里他拥有自负的基因，从不觉得谁比自己多个脑袋多条腿，直接点就是谁都那么回事儿。
身边从来不缺爱慕者，连续告白几年的人长什么样他都分不清。
如果没翻到江佐后期的微博，那么这人和普通的追求者也没什么两样。如果大二暑假是江佐取代童辛向自己表白，也不可能有什么欢喜发生。
只不过童辛的报复方式是不断出轨，江佐的报复方式……或许不同。
好在，尹安看到了。
他看到了江佐内心的延长线，曲曲折折的怨怼蔓延成片，就是这些粗粝的过往磨得尹安肉疼。
疼就对了，尹安喜欢。
*
温热的情感碾磨过时光，一分一秒的释放弥散了猩红。
被子里，一只手伸出来，摸向枕边的床头柜的抽屉。
紧接着，另一只手把它捞了回去。
“你说不吸烟了……”
“闻闻行么？”
“能闻出个蛋啊？”
“来点仪式感……”
烟掐在尹安的指缝间，没有点燃。
江佐问他困不困，他说，“还行。”
“听个故事？”江佐又问。
“讲吧，别太短。”
然后，尹安听到一个漫长的流水账，时间跨越好几年。
*
江佐的铁子黎礼，小时候也是个混不吝的少爷，和江佐住在同一片别墅区，后来他爸赌大了，家里境况大不如前，少爷没法当了，他混到初中后期才开始上进。
那段时期他脆弱，干什么都拉着江佐，机缘巧合，江佐认识了黎礼的学霸表哥。
学霸不爱说话，学霸做题开挂。
自然而然地，表哥保送进了顶极高校，大四时开始和其他学霸们攒游戏公司，起初只是五个人的小团体，发展了两年增加到十几个人。
社会规则浪打浪，社会人的事学霸们不打听。游戏开发到一半时，学霸们断粮了，之前承诺投资的老板一夜间变成了负翁。
黎礼给江佐念叨这事儿的初衷是感慨人生无常，而听在江佐的耳朵里却全是蓝海商机。
他让黎礼带着自己和几个学霸见了面。
学霸们都是技术流，骨子里还是流淌着质朴的上进血液，江佐很满意。
回去后，他迅速抵押掉名下的三处房产，同时成立了第一家投资公司。
学霸们的游戏公司顺理成章地成为江佐投资公司的首个项目。
那一年，江佐大三，拥有游戏公司的部分话语权。
江佐投资公司的法定代表人不是外人，就是老张。
第二年，游戏产品拟发行，学霸们的商业思维不够系统，江佐出面谈拢了发行方。
之后，江佐向陈婉宁借钱，加大投资，把游戏公司的架构分成了研发和运营两部分，他全权负责运营。
第三年，游戏公司业绩激增，江佐引进了香港知名事务所进行资本运作。
第四年，游戏公司业绩飘红，首登行业排行榜。
第五年，游戏公司挂牌纳斯达克，江佐解决了人生第一个欲望。
说不清是谁成就了谁，总之一群人聚在一起成为了一簇光。
这些年江佐没闲着，爱情不够事业来凑。
他让老张和张俏担任法定代表人成立了多家公司。
有的是用于江乙昇万不得已时全身而退的，更多的是他投资用的。
他并不盲目，做事情不仅看人还要看事儿。他说，投资项目和把自己扔出去一样，没谁想纯搭出去，都是要回报的。
爱情同样……
“你最想做的是什么？”听到最后，尹安清醒了许多。
“回归朗基，投机的事情做多了总觉得没有根。”江佐说。
朗基自然是香的，根也扎得深，抛去家族情怀不论，江佐作为一个土木工程的优秀毕业生，回归本行才是正道。
*
新年伊始，朗基集团发生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股东结构变化。
信息披露显示，原集团第二大股东江乙城正式卸任副总裁职务，调往新加坡拓展新方向，并计划向江乙昇出让4.8%的股份。
另一位元老级功勋人物也公开表示考虑将半数股份转给了江乙昇。
无疑，江乙昇重新坐回了朗基集团的第一把交椅，不同派系人心惶惶。
而江乙昇在大会上只说大家放宽心，好好过春节，集团的一切成绩都离不开家属的陪伴与支持。
券商注意到，一家叫安然资本的公司在朗基股份二级市场上表现活跃，经过一年半的高抛低吸，持股比例从原1.2%跃升至4.9%。无独有偶，另一家叫安泰的投资公司也被券商关注到，因其以同样的方式将持股比例加大到3.8%。
值得一提的是，安然资本和安泰投资的法定代表人都姓张。
老张背地里嘀咕，“不知道的以为我多牛逼呢，现实是一家子都给佐哥打工。”
张今说，“哥，幸亏你读了这个专业，住在佐哥对门，简直改变咱家命运啊。”
张俏补充，“好在安哥和佐哥大学时没成，谈了恋爱会拉低智商。”
老张笑笑，“主要得感谢安子，不然你们以为佐哥能多看我一眼呢？为了你们，我当年出卖了多少安子的信息啊，哈哈！”
*
新的一年，等待江乙昇的不仅有惊喜，还有江佐。
江乙昇怎么也没想到，江佐会把自己约到会议室里谈话。
更不承想，多年来悉心栽培的接班人竟然等不及了，胃口大得过两个江乙城……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破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