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如风一般吹过》凌扬

7、一张未完成的帖子（2）

　　[情到浓时]你是我追求的一杯茶
　　作者：偶尔健忘提交时间：2002-3-29 20：20：20

　　《茶经》云：“茶者，上者生烂石，中者生栎壤，下者生黄土。”一株好茶并不是精心栽培所能成的，它可遇而不可求。
　　在福建绵延的山峦间，一个叫齐明的小伙子背着行囊在跋涉着。他继承了家族的传统，嗜茶成性。在众多的茶叶中，齐明独赏铁观音。
　　对于此次出行，他谋划已久。正值秋季，天气晴朗，气温适宜。在安溪的大大小小茶田中穿行过，在坊间稀稀疏疏的茶庄中逗留过，齐明找不到令自己满意的茶。
　　出行前，他更多考虑的是增加经历，不过，心中藏着的那一个理想，一直没有消减。他总相信，世间有一种遗世独立的铁观音茶。他更相信，这种铁观音的色香味将是举世无双的。
　　他随身带着自制的简易茶具，以便能品尝到最纯粹的茶液。不过，半月过去了，他的味觉告诉他还得继续寻找。家人已经催他早归，因为随着气温的降低，出行将变得更加危险。
　　这一天，他在紫云山中游历时，沿途看着优美的景色，竟忘记了时间的飞速流逝。他的数码相机基本没有离开过他的手。傍晚时分，太阳渐渐隐在群山之中，气温开始下降。齐明才惊觉应该下山了，否则将要在荒山野岭中过夜。
　　人越慌，错误就越多。在经过一条小径时，他不小心踩着一块松动的石头，滑倒了。如在平地，滑倒了，爬起来就是了，可是在山间小径，滑倒了就得掉下深谷。齐明难以控制自己的平衡，叫了一声“啊”，然后便从小径上消失了。
　　石壁上爬满了藤蔓，齐明在慌乱之中，伸出手到处抓。终于，还是让他抓到了一条藤蔓。他好不容易平衡了身体。看见身下是一块凸起的岩石，他抓着藤蔓慢慢滑到岩石上。
　　他蹲在石上，从背囊上拿出一支矿泉水，喝了几口。金色的夕阳光刚好能射进来，照在他的脸上。齐明感到微微的温暖。他拿出手机，想拨打110求救。然而深山大岭，手机没有信号。
　　齐明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发现一株高约三尺的茶树在石壁的缝隙中顽强地生长着。可能由于连日无雨，茶树上的叶子逐渐脱落。整株茶的枝丫杂乱横陈，奄奄一息。齐明正处绝境，看见了这株茶树，像看见了老朋友一样。他抚摸着她的枝干，大有惺惺相惜之态。
　　他自言自语地说，你在这里活了多久了？周围就你一株茶，你不觉得孤单吗？看你的样子，虽然萎顿，但仍然散发着美丽的气质。
　　说着说着，他越发对眼前的这一株茶感同身受。他拿出矿泉水想浇灌一下她的根系，哪料惊魂未定，手一抖，一支水便急速掉进了谷底。他无比懊恼。
　　山风清凉，刺透了他身上单薄的衣裳。他觉得对不起茶树。从背囊里拿出一把小刀，切开自己的食指的指尖。鲜血马上冒了出来，他把血滴在茶树露在岩石外面的根系上。
　　齐明摘了几片茶叶，直觉告诉他，这株茶一定是上品。他把叶子放在眼前仔细翻看后，放在鼻子边闻了闻，果然与别不同。
　　一直等到天明，他才被两个登山者发现。登山者唤来消防救援人员，垂下绳索，齐心协力把他拉了上去。经过这一次遇险后，齐明当即决定启程回家。
　　回家后，他把所采摘到的几片茶叶拿给祖父看。他祖父惊讶地说，你是从哪里采到的？这是铁观音中的最上品“俏观音”，书上说已经消失了，想不到让你发现了。
　　齐明也觉得惊讶，便把遇险的经历说了一遍。祖父感叹地说，这是你的缘份呀。齐明说，不如我们去把他挖回来栽种吧。祖父摇了摇头，说，这是自私，而且离开了那里的环境，“俏观音”也就不是“俏观音”，与一般俗气的铁观音无异了。让她继续在那里存活吧。人类不能替茶树决定什么是舒适与享受。
　　齐明想了想，觉得祖父说得对。他在家里休息了两天后，回到自己经营的“陆羽茶室”打点生意。这间茶室费尽了他的全部心机。足足用了三年时间，他才收回成本。茶室主营铁观音，天天焚香煮茗，等候同好与生意朋友的光临。
　　初冬的一个傍晚，一个身穿粉红色汉服的妙龄女子款步迈进了茶室。当时，齐明正在清点存货，蓦然闻到一阵沁人心脾的芬芳，如兰似麝，直欲醉倒。他转头看着女子，眼睛竟不知道转动了。过了好一会，他才发现自己的失态。
　　他问对方是来买茶叶的吗？对方说，我是来切磋茶艺的。齐明当即觉得对方是来挑战的。他带女子来至茶室专备的一个房间内。主客双方鞠躬落座。女子也不多话，净手后，撤去了炉里的残香，拿出自带的香点上。顿时，一股微甜的香气缭绕于房间之内。
　　女子就像在自己的家内招待客人一样，齐明反成了客人。岩泉初沸、孟臣三沐、盛汤倒茶、递手传香等一道道工序下来，女子以其纯熟的技巧，飘逸优雅的姿式，为齐明奉赠了一场华美的节目。
　　女子带来的茶叶，色如绸缎，展开时，鲜如新采，周围圈以红线，最奇特处在叶子的正中有一点红。齐明问女子，这款铁观音叫什么名字。女子回答，俏观音，最正宗最上品的俏观音。金风玉露一点红，便胜却人间无数。
　　齐明听了经女子改动过的词，不禁想入非非。他问，还未请教姑娘贵姓芳名。女子微掀丹唇，说，查婉。
　　齐明差点笑了出来。查婉却先笑了。两人对视一眼，如心有灵犀一般。刚才严肃的气氛立即被驱散掉。他们以一些轻松的话题互相试探着，当渐渐进港时，女子突然起身，说，时间不早，婉儿要走了。
　　齐明也不好阻拦，只好眼巴巴看着查婉离席走出房间。他追上去，欲问她的手机号码，可是查婉已像风一样消失于空气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