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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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巧遇只是烂俗偶像剧里不停上演的戏码；有的时候，巧遇是一生都等不来的温柔眷顾；有的时候，巧遇代表着破镜重圆这样覆水亦可收的故事，带有温煦的奇迹性质，最后在欢呼里拥抱那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大结局。可是我恰巧撞上了什么都不是的那一种。
和田月1983的气氛是我最为熟稔也最为亲近的，纵使发生了那件因为半而与也和起的争执，也因为我在那里搂着半对所有人宣布“他是我男朋友”而终结。从那以后和田月1983就悄无声息地被也和改造成了gay吧，当初那些看客也都被他勒令一个字不许向外多言。他并不怪我不知分寸，只是默默善后。那么多年的朋友。我知道我该心怀感恩。那么多年我因了他和和田月1983才得以活得光风霁月，才得以不因我乖戾至极的性子被所有人贴上“Game Over”的标签。
然而在和田月1983里看见了的。
他和他接吻。
近乎于宣泄性的，和近乎于宣誓占有性质的，吻。
半，和，晚南。
我对身边的也和举杯邀酒，在他倒酒时扳过他的脸，对着他的唇吻下去。对。这就是报复。用爱我的人报复我爱的人。你怎么可以。我自己都不知这一个“你”字是指谁，可是我听得见我心里的苦涩一遍遍回响。你怎么可以。
这时半向我走过来。他用力想把我和也和分开，我却揪紧了也和的衣服不许他放开我。晚南轻轻搭上半的肩，叫我的名字。
“均颜。”
全身像是被电流击中。我微微发抖地转过脸，看向面前那个笑容温宁的人，然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均颜。”他宛声叫我，满眼醉人的温柔，pub里流转的杂乱的光不过都是那一脸清明的背景，衬得他有若谪仙。我感觉到冷汗从脖颈、脊背、眉际不可抑止地蔓生，全身都是颤抖和无力，连眼神都没有办法宁定下来只看一个方向。我那么想看着他。我那么想遇见他。我那么想重新走到他身边听他软软地叫我，“均颜。均颜。”可是。可是为什么这里这么安静，安静得让我想起那些结霜的早晨，他将我的手包裹在他的手中，一边说着“怎么这么冷？”一边对着我的手呵气。时隔那么多年原来我依然爱你。这是我这么多年一直倚赖的信念和期盼，可是为什么我现在只觉得这是这些铺天盖地的绝望不可原谅的温床。“晚南。”我听见我的声音在颤，在满眼的迷乱喧嚣里像是一泓细细的微弱的泉流在空中如烛火明灭。看着他朝我走上一步，看着他满脸惯常的平淡微笑，看着他脸的细节在我的视线里慢慢明晰，我只觉得喉咙发紧，什么话都哽在心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泪全都干涸在眼窝里，眼睛涩得发苦，像我心里满满涨开的不甘与伤心。我什么都想过，在遇见你时要用怎样的笑容，要说怎样的话，是形同陌路与你再次错肩，还是流着泪对你说我很想你我很爱你说尽这么多年枯等的艰辛，是与你沉默对视等你走上前来拥抱我，还是装作只是多年不见的老友满脸笑意地拍他的肩说“好久不见”。可是现在什么都做不到。我只能站在那里全身无力地看着你任你宰割。对的，似乎只有把自己放到一个卑微的位置，才有资格和人提出这样那样的要求。这是你告诉我的。可是我现在已经这样卑微，为什么我还是没有办法要求你。你迁就我那么久终于轮到我迁就你。在爱情的游戏里谁先开口谁就输了，我什么都没有说，可是我已经出卖了自己的底线。你知道我爱你。你只需要这一个筹码我就已经一败涂地。
“均颜。”半微微慌张地叫我，“我……”
搭在他肩上的那只手忽然用紧了力道。那是我那样熟悉的漂亮的手，修长的五指，剪得齐整严谨的指甲，和光洁的触感，让人觉得安全和依赖。它曾经沾过油烟的味道，也染上过玫瑰的微香。它曾经为我开启了一夜又一夜的光明，也将我弃掷遗留给无尽的黑暗。它为我遮挡过刺眼的光，阻拦过一杯又一杯的放纵，写下过满纸絮絮清泠的牵挂和温柔，然后干净利落地切断那场短命的爱情。我居然做了这样久的守墓人，与一个不存在的灵魂厮守。然后它的主人回来了。
“均颜，半是我的男朋友。我们在一起十一年了。”
在某种特定情境下滋长的爱情，一定终生带着那里的烙印。所有的纷繁错综和爱恨纠缠，都免不了和相遇的背景有所交错。和半在一起以后，我觉得他那样像晚南。同样是在和田月1983里遇见了那样石破天惊的温情，同样是无微不至到让我觉得甜蜜的恐慌。他总是那样好，那样无可挑剔。他像是晚南告别后为我送回的一个用于宽怀的幻影，举手投足笑蹙言辞都是百分百的晚南风格。如果和晚南的相似可以用标尺度量，他就是代表着无穷大的那个点。
我想我快要像爱上晚南一样爱上他。渐渐习于这样温静的生活，早晨醒来有他的早安吻，白天工作，下班后他来接我回家，做饭给我吃，周末去和田月1983和也和对饮，夜晚有他在身边握着你的手为你盖好踢开的被子调高空调的温度。都说婚姻是平淡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现在走在半的右手边，每天千篇一律却安宁的日子，与婚姻有什么区别。但如果只是平淡又有什么不好。我对半说着这样的话，看他眉角眼梢全是一翅一翅融暖的笑意，对我说，我们去荷兰领结婚证好不好？我便也笑回去，在他满身微微清凉的气息里半梦半醒，嗅到曾经一度与我诀别的幸福再次触手可及。
我觉得那就是幸福了。
第二天他送了戒指给我。闪着炫目光泽的钻石，不敢戴在手指上，就用红绳穿起来挂在离心脏最近的位置。心口的热度和温柔的凉意交错溶解，美得几乎不真实的承诺与誓言。
就这样，在一起。
美得不真实。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