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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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开始就应该在哪里终结。我看到在吧台边端着一杯Bitter的末晴，举止里无意流露出的颓废和优雅明明是美得闭月三分羞花亦三分，却与很久以前就成为gay吧的和田月1983格格不入。我看着也和有些无奈地和她解释为什么这里没有女性的存在，走上前去向她简单地打了个招呼。那一瞬她眼睛里闪过的亮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有些慌张地点头回好，之前的从容优雅竟是眨眼间就变成了邻家少女的娇怯和生涩。
“有什么事么。”一串连她都已经觉得假到无法再继续的嘘寒问暖以后，我终于忍受不住开口切入正题。
“是这样。”她饮下一口苦味酒，“我没有想到会碰到你，我不是故意……”
“我知道。”她没有理由再来找我，不是么。那些刻骨的伤心从生命里锋利地扎出来，像她这样的女孩子也许其他都可以，但这一场心碎欲死是没有办法轻描淡写地忘记的，更不可能愿意再面对曾带给她这一切的那个人。
“均颜，你知道的，我没有办法。”她眼睛里浮上来的那一层泪光，在变幻的光线里那样清澈，“我还是很喜欢你。我……明天的谈判，我会想办法和他们说的。”慌乱地切掉话题，她转身走向吧台，让也和给她续杯。
“谢谢。”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尴尬的气场像是把一切冷笑话和打圆场的思维全部冻结。
“抱歉，我知道我一直给你带来了很多困扰……”末晴背对着我这样说着，“我会尽力帮你。我不会再牵绊你。”
酒吧里的喧嚣像是突然响了许多。
我走上前拉过末晴的手，看进她躲避的目光，“末晴。明天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你总有一天要走出来的。你是末晴啊。”
我第一次觉得通透的释然。
那是我太久没有遇见的彻底安宁。以前那些。那些。晚南，还有半。他们让我遭遇了我一生所能遇见的全部美丽，像是极光，翻云覆雨间夺走一切呼吸的余地。然后。
霜化。雨涸。云销。昼昏。星陨。山崩。水竭。光敛。烟尽。万物灭。天地合。化为虚无。
我已经没有勇气去回忆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和告诉我，晚南和半已经在一起了十一年。我遇见晚南的时候他们被迫在父母的压力下分离，离家出走却在半途失散。我所在的城市，他们曾一起来过，这里有半最喜欢的风景。于是晚南来了这里，等待半的出现。五年之后晚南终于心灰意冷地回到故乡，而不久后半就作为也和的朋友出现在了和田月1983。像是《Anthropocentrism》里最后两个人在同一个地点兜兜转转寻找着上天注定的缘分。他接近我不过是因为那个让我夜夜酒醉不知归路的人，恰恰是他的爱情。他分享我关于晚南的回忆，穿晚南穿过的拖鞋，用晚南用过的厨具，做晚南做过的事情，住在晚南住过的地方，以及，陪伴晚南陪伴过的人。然后他在我的电脑里找到了一个隐藏文件夹。是晚南写给他的两百多封情书。一个星期一封，字句都是淡而窒息的深情。最后一封的末尾，是他的那一句“半，我回去了。你怎么可以不与我重逢。我在我们的起点等你。等到你归来。”
我终于知道其实真命天子的确存在。只是我是那个配角而已。见证了那些刻骨焚心的深挚，却傻到以为自己是其中的主角。
我想起半有一天突然说他想回家。我疑惑地看着他红肿的眼睛，却什么都没有问而是和他一起畅饮庆祝我的升职。于是第二天他抛下前一夜与他一同醉生梦死的我，留下一纸淡漠，一如他喜欢的深秋。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喜欢暮秋。但现在我知道了。他和晚南离家约定未来的那天，是那一年的初霜。我想起晚南对于霜花的偏爱，想起半每个秋天都会坚持问我的那句话。那是岁月无法敷衍的坚执，那是我永远无法插足的信念与守护，宣誓的，占有的，甘愿诅咒与禁锢的，永恒的义无反顾。
可当时我什么都不知道。当时我还在无可救药地想念你。我记得你这样对我说，结霜的那天你就会回来看我。我明明知道我已经邂逅了那么多结霜的日子你还没有出现就应该死心。可我就是做不到。
半捂住我快要流出眼泪的眼睛，是否也是为了遮挡他的眼泪。那天明明不是季秋，他却例行公事地温柔问我：“明天会结霜吗？”
“会。”明天会结霜。当然会。
我睁开眼，半的手不在面前，于是光线刺痛了我。我不知道它是想让我看清什么。
奇迹没有降临。明天没有结霜。而我生命里最盛大的一次霜降，就这样波澜不惊地开启了第一线熏凉。
“下面请双方代表签字。”
我抬起头，看见转身离开的末晴纤瘦的背影。然后看见了他在玻璃门前与末晴擦肩，温和地笑了笑，走进会议室。
在那份合同书上签下名字的手，微微苍白的皮肤，修长的手指慵懒而优雅地迫近。无名指上张扬地闪着光的戒指和我心口曾经坠着的那一枚一模一样。握笔的姿势熟悉而温柔。
“受高空冷平流的影响，明天本地区将有大规模霜降，请有关部门注意做好防霜或霜冻工作。”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 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