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春》陆欢颜

3、第 3 章

　　楚薇确认地问：“子乐，你还在吗？”

　　“嗯，我听见了。”她的声音好像有点哑。

　　楚薇关心地问：“你的声音有点不对，是不是感冒了？”

　　“哦没有，”祝子乐马上换了轻快语调说，“楚老师怀孕我高兴还来不及，恭喜你快做妈妈了。”

　　楚薇听着她说话都失去逻辑，眉尖蹙紧，越发担忧。

　　这时候，拥着楚薇肩膀的宋怀森从她手中抽走手机，大拇指一按，果断摁断了通话。

　　楚薇转头不解地看着他。

　　宋怀森含笑解释：“那个女孩子应该是遇到烦心事了，不要让她不快的情绪影响到你。”

　　“原来是这样。”楚薇喃喃说。

　　宋怀森把她搂进怀里，抬起她的手掌，一根根捏她的手指，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你不要想别人的事了，好好迎接我们的宝宝。我现在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了。”

　　楚薇被他最后一句感染，抬头吻了一下他的唇，视他的目光盈媚含情：“我知道了，爸爸。”

　　宋怀森爱死怀里这个女人了，现在死也值了。

　　第二天，宋怀森就给楚薇请了一个月嫂中心最贵的金牌月嫂，对方不仅是营养餐做得好吃，做事还极有分寸，从不打听雇主的私事，像个尽职尽责照顾楚薇的无情机器。

　　某天，她和月嫂在商场采购的时候，碰巧遇上了过来吃饭的罗珊珊。

　　罗珊珊见她才四个月还没显怀就穿起宽松的孕妇装，一如既往笑着打趣：“用不用这么紧张啊？”

　　楚薇嗔道：“宋怀森说我平时穿的修身衣服不透气，但是现在一切要以舒适为准。”

　　“行了，知道你有一个完美无缺的好老公。”

　　两人相视一笑后，罗珊珊开口说：“哎，我记得，你家在市郊是不是有一栋别墅？”

　　楚薇想了一下说：“对呀，怎么了？”

　　罗珊珊开门见山说：“我们部门周末要团建，我临时订不到空出来的大别墅了，把你家的借我用一天呗。只占用一楼和花园，不会有任何损坏，走前会打扫还原。”

　　楚薇和罗珊珊认识的时间比宋怀森还长，两人是铁闺蜜，她自然应允：“没问题呀，是这个周末吗？”

　　“嗯。但是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场地吧，我怕地方小了到时候又不合适。”

　　楚薇讶然：“现在就去吗？你下午不用上班吗？”

　　罗珊珊说：“我就说出去跑业务了。我是急性子，这件事不办好，心里躁得慌。”

　　阿姨过来的时候，楚薇就对她说：“您先回家吧，我和朋友出去一趟。”

　　阿姨瞥了一眼罗珊珊，推着装满购物袋的小车先走了。

　　她走后，罗珊珊说：“她看我的眼神怪怪的，不会是宋怀森派来监视你的吧？”

　　楚薇无语：“你是警匪片看多了吗。”

　　随后，楚薇坐罗珊珊的车，两人花了半个小时才到市郊的半山别墅。

　　楚薇掏出包里的钥匙开了大门，她对罗珊珊说：“我也有两年没来过这里了。”

　　这里本来是宋怀森厌倦市区喧闹环境，打算周末过来放松小住买的。但是买后几年一直没住过，要不是罗珊珊提起，楚薇都快忘记有这个地方了。

　　楚薇带着罗珊珊进门，以为里面会积满灰尘，没想到地板是光洁的，沙发罩也被取下来了。

　　楚薇和罗珊珊都有点疑惑，不会是有贼进来偷住吧？

　　罗珊珊一向胆大，她捞了一根拳头粗的木棍，对楚薇说：“你就在这儿呆着，我上去看看。”

　　楚薇怎么放心她一个人上去，“我和你一起去，可能只是我们想多了。”

　　两人略有忐忑，悄声上了二楼。

　　一登上二楼，楚薇看到从过道到卧房门口，一路散落着男女的衣物。

　　可想他们是多么激情，连一刻都等不了！

　　她搭在罗珊珊胳膊上的手，一下子捏紧了。

　　那丝质西装外套，她看着有点眼熟。

　　“怎么了？”罗珊珊握了握她汗湿的手，看她脸色苍白。

　　虚掩的门分出了两个世界，此刻拉着罗珊珊转身，她还是光鲜亮丽、令人艳羡的宋太太。

　　但是，楚薇摇了摇头说：“你推门吧。”

　　下一刻，罗珊珊一脚踹开了门，入眼是床上两具热情交/媾的身躯。

　　偷情的男女被打断好事，狼狈地扯着被子遮盖白花花的身体。

　　“……宋怀森？！”罗珊珊不可置信地喊。

　　“薇薇！”

　　见到来人是楚薇，宋怀森遽然变色，眼神惶恐。

　　楚薇不想多看这对恶心的男女一眼，匆忙转身离去。

　　刚走到楼梯口，宋怀森竟只穿内裤就追了出来，箍着她的双臂，不住哀求：“薇薇，你听我说。”

　　他脸上是无尽的惶恐，楚薇却只看得到他这张游移在别人身上的嘴唇一张一合。

　　她捂着嘴巴，吐了。

　　宋怀森的脸刹那惨白。

　　他还要开口，楚薇已经晕倒过去。

　　她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天后，宋怀森胡子邋遢守在楚薇病床前。

　　见她醒了，他急忙叫来医生，医生给楚薇检查时，他扒在门外的透明窗里往里望，不敢进去。

　　医生出来后，他急忙迎上去：“我太太怎么样？”

　　“检查过没大碍了，可以回家静养。孕妇的心情一定要保持畅快，不可受到刺激。”

　　宋怀森心脏一紧，医生走后他才进去。

　　听到他进来的声音，楚薇转头面向他，说了第一句话：“我们离婚。”

　　说完，她就转过去闭上眼睛，仿佛多看宋怀森一下就会脏了她的眼。

　　宋怀森心头发苦，按耐着说：“我们先回家。”

　　回家以后，原来的那个月嫂竟然被辞了，楚薇此刻自然不会问为什么辞她。

　　宋怀森进屋第一件事是给楚薇煮红糖蛋酒，他端着碗用羹勺搅冷了，送到沙发上的楚薇前面，轻哄：“你早饭还没吃，先喝两口吧。”

　　楚薇看着他，不明白在做出那么恶心的事后，这个人怎么还能如此平静地和她说话。

　　她一把打翻了他手中的碗，他洁白衬衫上都是红水、鸡蛋的污渍。

　　他的表情一丝未变说：“我再去给你盛一碗。”

　　楚薇大力起身走向书房，疾走了几步，她转头喊住了他：“我们谈谈吧。”

　　这一刻终于来了，宋怀森压根不想和她谈！

　　最后，他还是走进了书房，他怕她心情郁结。

　　等他在隔很远的另一头坐下后，楚薇冷冷开口：“我要离婚。”

　　宋怀森早有预料，没说话。

　　楚薇说：“这些年我从没帮过你的事业。但你第一间公司的启动资金有一部分是我爸给的，分我多少财产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终于开口了：“你只关心财产吗？”

　　楚薇想了想，丢下一句：“孩子只有四个多月，我会打掉。”

　　下一刻，宋怀森像被激怒的狮子，从另一头扑到楚薇身边，用力捏着她的肩膀说：“只有四个多月，正好打掉，你怎么说得出口？”

　　楚薇以前有个学姐，丈夫在她哺乳期出轨，离婚后每月给女儿赡养费几百，却舍得花几千嫖一次，女儿长到三岁他都没来瞧一眼。学姐当爹又当妈，三年时间像老了十岁。

　　楚薇肩骨要被捏碎般的疼，用力挣没挣开。

　　宋怀森却突然松开对她的桎梏，缓缓跪在楚薇脚下了。

　　楚薇惊道：“你干什么？”

　　她不敢相信，他那么骄傲的人会做下跪这么没尊严的事。

　　宋怀森抓着她的手，在指间吻了吻，声音颤抖地说：“你不是要财产吗？我可以把我所有的财产给你，我只有一个条件，我们别离婚。”

　　楚薇抽出手，偏过头去：“你别天真了，好吗。”

　　宋怀森掐着她的下巴，扳过她的脸：“是谁天真？你真以为世上有不出轨的男人？”

　　听到最后一句，楚薇低头沉默了。

　　宋怀森捧着她的脸抚摸：“薇薇，你原谅我这次，我会比从前对你更好，我们还可以像往日那般快乐。你不是说要做我一辈子的禁脔吗？”

　　楚薇没想到他会把两人床笫间闺房之乐的话拿出来说，一时气极：“你去找祝子乐吧，我已经不要你这个脏男人了！”

　　宋怀森笑容消失，身体如石雕般僵硬。

　　两人的争吵以祝子乐结束，离婚的事暂时搁置了。

　　过了几天，宋怀森对楚薇的紧盯稍稍放松，楚薇就悄悄溜出来，约罗珊珊陪自己去打胎。

　　在诊所外的长椅上等号，罗珊珊迟疑地问楚薇：“你真的要打掉这个孩子吗？四个多月都成形了。”

　　楚薇只犹豫了一下，就下定决心说：“早点打了好，拖久了我怕舍不得。”

　　罗珊珊叹了口气，苦的都是女人。

　　“楚薇！楚薇在哪里？”

　　护士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叫她的号了。

　　楚薇把包包交给罗珊珊，从包里取出诊单时，她的手都是抖的。

　　罗珊珊想说，要不还是再考虑一下吧。但她抬头时，楚薇已经走进手术室了。

　　她进去大约十几分钟后，宋怀森就赶到了。

　　罗珊珊惊讶，楚薇是特意预约僻静区没名气的小诊所，这人是怎么找到的。

　　宋怀森双眼猩红问：“楚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