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 缘生来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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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远征似乎听到了异动，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
当他看清来人时，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笑，唇边的血痕随之裂开，渗出更多晶化的血珠。
“...初凡......”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没想到...最后见到的是你。”
昶初凡单膝跪在他身旁，伸手探查他的伤势，指尖触到陆远征皮肤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从接触点蔓延开来，那是他体内极寒冰晶的本能反应，却在此时显得格外讽刺。
陆远征的经脉已经大半结晶化，心脏附近更是被某种诡异的力量侵蚀，每一次跳动都在加速晶化的进程，这种情况，换作旁人早已毙命。
“别费力气了...”陆远征微微摇头，发丝间夹杂着细小的红晶碎屑。“我知道...自己什么情况。”
昶初凡没有回答，只是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那是他在鹤峰时玉无极赠予的七宝还魂丹，据说病入膏肓的人服下可以重焕生机。
“吃了。”他简短地命令道。
陆远征苦笑。“何必...”
“吃了。”昶初凡重复了一遍。
陆远征看着他固执的表情，终于顺从地张开嘴，昶初凡将丹药送入他口中，指尖不经意擦过对方干裂的唇，冰凉的触感让陆远征微微一颤。
丹药入腹，陆远征周身立刻结出一层薄霜，晶化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了，但他的气息依然微弱如风中残烛，显然这枚丹药并没有多大的作用。
昶初凡将瓶子里所有的七宝还魂丹全部倒出，一颗一颗喂进陆远征嘴里。
“...没用的，初凡……”他气若游丝，声音几乎被风碾碎，最后就连张嘴的力气都没了。
“你有....没有听见...”陆远征的脸靠在昶初凡掌心，眉眼带着笑，体内的诡异能量已经扩散到全身，刺目的红晶从他嘴角流下来，落在昶初凡手上。“高中...毕业时我说的话......”
昶初凡轻轻摇头。指尖微微收紧，冰霜无声蔓延，冻结了陆远征伤口处仍在扩散的红晶，他向来冷静的蓝眸此刻凝滞如冰封的湖面，看不出情绪。
可他的心脏却像是被无形的利爪攥住，一寸寸收紧，直至窒息。
“没关系...我说给你听......”陆远征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眼里的光一点点消散。
“我...”陆远征嘴唇微动，抬起手，似乎想触碰昶初凡的脸，却在半途被结晶侵蚀，指尖化作猩红的晶石。“喜...欢你......”
最后的三个字轻得像叹息，与晶石一同碎落。
昶初凡瞳孔猛烈收缩，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掀起惊涛骇浪，指尖僵住，连同左胸口那颗跳动着的心脏一起。
一股巨大的疼痛从胸膛蔓延开。
——他不该有这种感觉的。
他从小就没有常人的感情，不会痛，不会悲，不会因生死而动容，可此刻，他却清晰地感受到胸腔里翻涌的，陌生的情绪，像是极寒之下的暗流，无声却汹涌。
——死了。
他盯着陆远征的脸，仿佛在等待什么——等待他像很久以前一样，突然睁开眼，带着笑意说。“给你。”
可这一次，陆远征没有醒。
他的体温在极寒冰晶的影响下迅速冷却，皮肤上蔓延的红晶也停止了侵蚀，像是时间被冻结，可他的心脏，再也不会跳动了。
昶初凡的指尖轻轻拂过陆远征的眉眼，动作罕见地轻柔，像是怕惊醒他。
——不该是这样的。
——他怎么能死？
——他不允许。
昶初凡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只剩如野兽濒死的喘息。
“你想救他？”
脑海中的神秘声音忽然响起。
昶初凡的眸色骤然一沉。
“你融合的建木树精，可逆转生死。” 脑中的神秘声音仿若实质，贴在他耳际，低沉而蛊惑。“但它已与你体内的极寒冰晶融为一体，剥离它，你每月便会遭受寒毒噬心之苦。”
“怎么救？”昶初凡没有犹豫。
“你确定？” 神秘声音似笑非笑，在他脑海里缥缈散开又突然猛地拉近。“即便从此痛不欲生？即便从此命运再无交织？”
“说！”昶初凡冷冷打断，语气剧烈波动着。
“以本源为引，渡他生机。” 那声音低笑一声，重音中仿佛带着无尽的贪婪。“但记住——一旦开始，便无法回头。”
昶初凡抬手按在自己心口，掌心凝聚出一道幽蓝光芒，隐约可见一株晶莹剔透的冰晶小树在其中摇曳。
那是他的本源，极寒冰晶与建木之精融合之后的模样。
“这些......”他生生从冰晶小树内抽出一株缠绕着冰霜的翠色树影。“都无所谓。”
建木树精被剥离的瞬间，整个空间都为之一震，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经脉如被万刃切割，寒意从骨髓深处渗出，连呼吸都凝成冰霜。
“他活着...”昶初凡驱动体内灵力包裹住二人，俯身将树精本源按在陆远征心口，两人的身体在顷刻间上下颠倒，二人体内同时冒出极盛绿光，当空间被照亮的刹那，如同悲鸣的呓语一同落下。“就够了。”
蓝光如涟漪扩散，陆远征身上的红晶寸寸剥落，伤口愈合，碎去手臂重新长好血肉，苍白的皮肤渐渐恢复血色，昶初凡的脸色却越来越惨白，唇边溢出一丝鲜血，直到手下之人呼吸逐渐平缓，便再也坚持不住倒在一旁。
陆远征睁开眼睛时，世界是一片模糊的血色，他眨了眨眼，睫毛上凝结的红晶碎屑簌簌落下。
胸腔里有什么在剧烈跳动，那不是心脏——或者说，不完全是。
一股陌生的生命力在他血管里奔涌，像春日疯长的藤蔓，缠绕每一寸骨骼，填满每一个曾经被红晶侵蚀的空洞。
他抬起眼，目光所及之处，满头白发的青年倒在他身旁，脸色惨白如雪，唇边一抹刺目的鲜红。
“你...”陆远征挣扎着撑起身体，却发现自己身体异常轻盈，他下意识摸向心口，那里的皮肤完好如初，甚至比从前更加温热，当他碰到昶初凡的手腕时，却被那冰凉的触感惊得缩回了手指。
“怎么会...”
他慌忙将人半抱起来，昶初凡的身体软得像没有骨头，绵密的银发从他指缝中滑出，颈间一片诡异的冰蓝色纹路正缓慢蔓延。
一阵诡异的律动，像是某种心跳声。
陆远征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建木树精的本源在他体内躁动起来，无数陌生的欲望如潮水涌上——想要触碰，想要靠近，想要...占有！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怀里的人。
陆远征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些不该有的念头，但建木树精的生命力太过旺盛，在修复他身体的同时，也将最原始的冲动放大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
昶初凡在他怀中微弱地动了动，睫毛上凝结的霜花轻轻颤抖，这个细微的动作却像火星落入干草堆，陆远征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冲下腹，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将人压在了身下。
昶初凡睁开眼，黯淡的眸子里满是困惑，他现在连抬手都做不到，只能被动地承受着陆远征突然逼近的体温。
“初凡......”陆远征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汗水顺着额头滑落，他死死攥着昶初凡的衣襟，像是在与无形的力量抗争。
话音未落，又是一波情潮席卷而来，陆远征闷哼一声，不受控制地低头埋进昶初凡的颈窝，那里的气息，奇异地安抚着他体内躁动的热流，他贪婪地深吸一口气，唇瓣不经意擦过对方冰凉的皮肤。
昶初凡感到一阵陌生的触感从颈侧传来，这人的唇是烫的，像一块烧红的炭，烙在他从未被人触碰过的皮肤上。
“陆远征。”昶初凡低声唤道。
没有回应，陆远征的手已经探入他的衣襟，掌心灼热的温度几乎要灼伤他冰凉的肌肤。
昶初凡微微蹙眉——思绪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夏日，素白纱帘被风吹动的窗边。
记忆里的夏日总是裹挟着咸涩的海风，教室的纱帘被吹得鼓起又落下，像少年人躁动不安的心事。阳光透过纱帘的孔隙，在昶初凡的课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如同此刻陆远征落在他脸上的吻，炙热，细密，不知收敛。
那时的海浪也是这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永不知餍足地拍打着堤岸，就像现在，陆远征的指尖正以同样的频率描摹着他的下颌，带着某种近乎绝望的贪婪。
理论上，他应该阻止，寒气正在侵蚀他的经脉，极寒冰晶失去建木树精的平衡后变得极不稳定，任何一个明智的人此刻都应该推开这个失控的男人，至少点穴让他冷静下来。
昶初凡缓缓抬起手，双指并拢在陆远征后颈停下。
“初凡...”陆远征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手指在他腰际收紧。
他的思绪又回到这人欲抬手触碰自己的瞬间。
“我喜欢你。”那时的陆远征整个身体都快晶体化，但眼睛却亮得惊人。
昶初凡那时在想什么呢。
陆远征的唇覆上他的嘴唇，这是一个毫无技巧可言的吻，纯粹是本能驱使下的索取，昶初凡睁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陆远征紧闭的双眼和颤抖的睫毛，感到一种奇异的违和感。
陆远征的手滑入他散开的衣袍......
他好像真的不知道“喜欢”该用什么方式表达，就像现在，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压在身上的炽热躯体，和那些在他胸口流连的唇舌，就像多年前，那个被阳光浸透的午后，陆远征将冰凉的汽水瓶贴在他脸颊时，他同样不知该如何回应。
昶初凡闭上眼，最终将停在陆远征后颈的手放下。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第 62 章 缘生来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