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女友总在追我》九径旬

27、润喉

　　两人都洗好澡上床后已是十二点缺五分。

　　蓝牙音箱在角落跳动，像慧黠的孩童藏匿在黑暗里，眨动一双大眼睛。

　　“别唱了。”容艾侧身，吻了吻姚念白喉咙的凸起处，疼惜不已。

　　“不行，一天一首。”姚念白在这种方面向来很有自己的一套，扯了扯她睡衣，示意她靠在自己身边：“快，时间不够了。”

　　容艾抿唇笑了笑，抵在她肩头，指尖挑起她一绺青丝，缠绕拨弄。

　　今天唱的是《没有声息》，是她作词作曲，虽然不是主打歌，却很受欢迎。与情爱无关，只是讲述一个疲惫的人，消极隐匿的心情。有时听众听情歌都腻了，这样一首歌，就如同蛋糕肥肉后的雪碧。

　　姚念白唱完后，容艾在她嘴里塞了一粒含片。

　　姚念白猝不及防，眸中微光浅浅，委屈又无奈，因为这意味着她待会儿还得再刷一遍牙。而后眉眼弯弯：“这首歌录完的时候，你也往我嘴里塞了一粒润嗓子的含片。记得吗？”

　　容艾当然记得，因为这首歌，她和姚念白第一次吵架，真正意义上的吵架，差点把录音棚顶掀翻。

　　从前她们也有过意见不合，但都是冷战形式。

　　姚念白对待偶像这一职业向来是玩玩的，她的玩和其他人的玩不同。

　　其他人喜欢舞台才来玩，姚念白喜欢容艾才来玩。

　　所以对待录音或编舞就格外不上心，吊儿郎当。

　　她们开始学习主打歌编舞之前，《没有声息》已经录完一遍，但她见姚念白跳舞时常简化小动作，想起姚念白对她辛辛苦苦写的歌也是敷衍交差，气得火冒三丈。

　　一开始还忍着，让姚念白重录一遍。

　　后来姚念白始终一点进步都没有，还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她脑子里就火山爆发一样。

　　姚念白一来是确实没有艺术天赋唱不好，自尊心也高。二来，她写这首歌时，从褚玟茹落拓不羁的曲风中得到不少感触。姚念白能感受出来，更不愿好好唱。

　　记得当时把以沉稳号称的录音师都给吓得脸色发白蹿了出去。

　　她回到寝室后就在自己房里哭，姚念白也躺在床上不动作。后来还是傅时乐从中劝和。

　　可惜傅时乐也是只长个不长脑子，没劝好，最后把两人骂进录音室。

　　第二天她们重新录制，她和姚念白再度僵局，她一遍一遍让姚念白重来，把姚念白嗓子唱哑了。

　　那一瞬，她突然发现姚念白温润如玉的嗓音，带上一丝沙哑后就很动人，像一块砸得粉碎无法拼凑的旷世美玉，具有一种消极被动的美感。

　　她的气顿时消了，开始懊悔自己的执着，也心疼姚念白，所以立刻给姚念白喂了一粒含片。

　　或许是她的泪水和讨好服软的态度打消了姚念白的怒火，两人就这么以拥吻收场。

　　所以录音室对她来说，是一个蕴藏许多她们之间珍贵回忆的地方，也因此，她失去姚念白后，进入录音室，脑海中便不断浮现姚念白的影子，使她痛不欲生，留下阴影。

　　然而不管怎么说，姚念白沙哑的嗓音一直让她念念不忘，渐渐变了味，让她一听就兴奋，今夜就兴奋过了头。

　　“去刷牙。”容艾脑补出不少场景，脸颊蓦地红了起来，赶忙和姚念白拉开距离，扯过被子捂住滚烫的脸。

　　肩头忽然被人掰了过来，没有一点预告，姚念白的唇贴了上来。

　　清凉的薄荷味，杂着暖暖的甜，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待会儿一起去。”姚念白欺身而上：“今天轮到我了。”

　　仿佛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脸上，容艾的视线渐渐让朦胧的泪水沾湿，努力地用余梢瞥向时钟。

　　十二点刚过，好吧……可她们什么时候定下轮流了吗……

　　周一一大早。

　　姚念白刚上车，邵峰就送上晨报向她负荆请罪：“姚董，真对不起。我昨天刚知道您的嗓子是唱歌唱哑的。”

　　姚念白心情很好地挥了挥手，面无表情：“没事。那晚你后来去哪了？”

　　邵峰被她的烟嗓吓了一跳：“您昨天是给容小姐唱了一天歌吗？”

　　姚念白脸颊熏热，张开报纸掸了掸，挡住大半张脸，装模作样扫了眼：“说正事。”

　　邵峰心说什么新闻这么要紧，没敢再信口闲扯：“我那夜追着您到楼上，正好在拐角遇到一个男的，应该是莫导。他说他早就发现我们俩在后面尾随，啊不，跟着。那地方一般人进不去，是他故意安排的……”

　　姚念白莫名有种被人看穿后当猴耍的羞窘，心情不好地挥了挥手，面无表情：“行了，咖啡。”

　　邵峰的话让她心情更差：“嗓子疼最好不要喝咖啡。诶对了容小姐呢？”

　　姚念白没来得及发作就急刹车：“她好了。”

　　邵峰公式化地应了声，拿出平板点开图片：“婚戒的样式发过来了，您喜欢哪一款？”

　　姚念白手中的报纸扯破一小角，丢弃一旁，眯起眼细细挑选起来，最后相中一款象征平衡与永恒的婚戒：“这款。”

　　邵峰的手已经举到失去知觉，没转手臂，转了下脸，一看后愣了下：“这款？可是这款能定制的克拉总重最小。”

　　“没事。”姚念白心情大好，把平板接过，细看了会儿：“她不会在意这些。”

　　邵峰趁势活动手臂，不忘奉承：“那是，容小姐只在意您。”他说了半天，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容艾已经好了。

　　迟疑道：“可是……您确定容小姐现在，还是同意和您结婚吗？”

　　姚念白的心情一下跌落到谷底，把平板拍了回去，没再说话。

　　容艾重新回到工作室，使忧心忡忡一周的众人顿觉喜出望外，喜的主要还是她手里的冰淇淋蛋糕。

　　容艾感觉最近太瘦了点，而姚念白的力气好像隐有上升趋势，这样非常不利于维持她们之间的平衡，于是就跟着切了一小块来吃：“昨天发声明后，情况怎样？”

　　一个负责公关的男生气得一抖，险些把蛋糕摔下去：“容姐，我们是真的苦啊。您的粉丝都骂我们公关是吃，咳咳，的。”

　　另一个负责公关的女生接话：“粉丝骂我们也就算了，主要是，不少网友都说您是装病，为了遮掩。不相信。”

　　容艾做了个深呼吸，嘴里的蛋糕也没了滋味。

　　其实她能预料到舆论的走向，但承认这件事，更是她和自己的斗争。

　　前一个公关做了总结：“如果能有直接证据，证明您的恐慌症是真的，那就好了。”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忽然有电话打进来，是制作组的小圆，她信得过这人，之前和小圆交换了手机号。

　　她忆起那夜在KTV，小圆好像是跟来的工作人员之一。

　　小圆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偷偷摸摸和她通话：“喂，容姐。”

　　“嗯，小圆，好久不见了。”容艾声音尽量放的柔和，习惯性点了录制，外放，示意其他人噤声仔细听。

　　小圆一下高兴起来：“您的卡我还没还您，大家都吃的挺好的，可惜您上周没能来录制。”

　　容艾啊了一声，像是刚想起似的，有些惋惜：“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来录制，那我过来取吧，最近也没什么事，正好买了蛋糕给你带一点。”

　　小圆沉默了阵，窸窸窣窣，像是跑到更偏僻的地方：“容姐，其实我手机里有您在KTV里晕倒的片段，之前我们本来是打算拍一些花絮，但怕你们约束没有精彩内容，就偷偷摸摸拍的。”

　　陈刘的眼睛连带着头顶瞬间亮起来，要出声，让容艾的眼神压了回去，她对着手机嗯了声，等待后续。

　　小圆的声音带了点哭腔：“您对我真的很好，我本来想早点联系您的。可是，如果您的风评转好，那节目组放弃您就要被网友骂见风使舵。他们一定会知道是我干的，我不想丢了工作……”

　　合情合理。

　　陈刘急得一筹莫展，生怕容艾一个心软就放弃视频，又不敢发出声响，只好扯头发。

　　容艾脑海中闪过许多种方案，掰了掰指节：“小圆，我和你说实话，这份视频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你有意向来我的工作室工作，那么我会尽力保护你，待遇也和你原来一样或者更高。”

　　小圆噗呲冒了个鼻涕泡，不知是惊讶还是惊喜，小声嗯嗯两下。

　　容艾说着，突然想到另一种方法：“如果你很喜欢目前的工作，那么，我可以联系百佳的员工，假装是他们录制的，不会把你暴露出来。”

　　小圆一连串发问：“这样也可以吗？您能联系到吗？不会太勉强吗？”

　　陈刘向容艾露出一副哦吼我懂你的表情。

　　容艾白了他一眼，温声道：“可以，而且我保证你没事。”

　　小圆最终和她约定今天之内给出答复。

　　容艾也不急，反正事情已经走到最差的一步，多一天也没差。

　　“姐，其实事情还不算最差。”陈刘把笔记本电脑摆在她面前：“有广告商主动找您代言。”

　　容艾点开文件，看到一份学习机的代言广告合同。

　　陈刘看到她挑起的眉就没放下，眉心高高堆出两道纹路，难得一见的呆愣，憋笑：“放心，不是让您演学生，是让您演学生她妈。”

　　“我？妈？”容艾推了推黑色细边眼镜，她拍摄之余不戴隐形眼镜。

　　小琪高喊：“容姐你别信他！广告商是看中你的智慧！你就是负责捧着学习机讲两句话！”

　　容艾嗯了声，勉强放下心来，突然意识到，她这个年纪也确实可以当妈了。

　　陈刘受到邵峰的恳切委托，语重心长：“不过容姐，您不觉得，您确实到了成家的年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