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女友总在追我》九径旬

25、失声

　　小唐在公司里是出了名的cp粉头，接到这份任务，激动得就像拿了优秀员工奖状一样：“保证完成任务！”蹦蹦跳跳就进去了。

　　等姚念白再回办公室已经是将近晚餐时间，紧赶慢赶推开门一看。

　　小唐拖了个椅子坐在容艾对面，自顾自哭得稀里哗啦。

　　容艾坐在沙发上，明显哭过，泪痕已经干了，湿润黝黑的眸子静看着小唐，抽出纸巾，一张张递给她。

　　邵峰气不打一处来，他和小唐熟，拍了下小唐后脑勺：“让你干嘛来的？”

　　小唐擤了下鼻涕：“容容哭得太美了，我看着，忍不住伤心。”

　　姚念白负手立在一旁，听见别人叫容容，心头掠过一丝不悦，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邵峰识趣地瞥了她一眼，道：“叫容姐！”

　　小唐打了个哭嗝，不忘皮一下：“那，要叫董事长夫人吗？”

　　邵峰嘶了声。

　　姚念白几不可察地一弯唇角。

　　小唐偏头，还带着哭腔：“容姐睡了一个小时吧，就醒了，醒了就开始哭。哭得特别好看，看得我心都碎了。我以前就喜欢看容姐的哭戏……别打说正事儿！

　　我想说这样不行啊，就和容姐一起看视频。正好我之前在看容姐的一个MV，我就给她看，还给她鼓气，说容姐你唱歌真的很好听一定要加油！”

　　邵峰小心觑了姚念白一眼，见对方神色淡淡，就问：“然后呢？”

　　“然后容姐就不哭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哭。啊对我想起来了，我当时给容姐看她们组合的唱跳视频来着。我虽然不是十几年的老粉，但自从粉上容姐以后，我就特别喜欢看她和白河的cp，特别搭特别有感觉！”

　　姚念白嗯了声，坐在容艾身边，眸光深晦：“然后呢？”

　　小唐感觉自己受到极大的鼓舞：“容姐一哭我就开始哭。我一哭容姐就不哭了。”她把桌上的水一饮而尽：“姚董，虽然但是，我还是觉得白河和容姐比较有cp感。好了我说完了邵特助你打吧！”

　　眼睛一闭一睁，一副大义赴死的样子。

　　邵峰嘴角露出诡秘的笑容，得到姚念白的许可，按着她肩往外推：“行了行了你走吧今天辛苦了。”关门。

　　姚念白低低叹息了声，起身给容艾倒了半杯水，听到木质地板上轻微的脚步声，知道容艾又跟了上来。

　　她心痛得有些麻木，转身把杯子轻轻放到她手里：“喝水吗？”

　　容艾双手捧过杯子，点了点头，一口口抿水，一双秋月似的眼睛嵌在玻璃上方，一瞬不瞬地望着姚念白，透着丝小心翼翼的光，像是在看她有没有生气。

　　喝完后，又主动去接了半杯，大约是想讨好姚念白，显示出自己很乖很听话。

　　“我没有生气。”姚念白怕她胃受不了，将杯子放在一旁，语气尽力压得低缓。

　　抬臂环过愣愣不动的容艾，搂在怀里，下巴抵在她颈侧肌肤，闭了闭眼，一抹潮湿划过脸颊。

　　有一句话，她一直不敢问：“安安，你还恨我吗？”

　　发现手链不见后，她让邵峰去酒店问过。

　　打扫客房的人在垃圾桶后发现了脏黑的手链，因为浸满水，隐隐发臭。

　　邵峰问她还要不要，洗洗还能用。

　　她知道容艾不想要，就让他扔了。

　　邵峰劝道：“容小姐不扔进垃圾桶，可能是怕您发现，自己先藏起来，但最后忘了捡。”

　　她凝重地摇了摇头：“她是觉得脏，不愿意碰，但怕我发现捡起来，所以踢到垃圾桶后面。”

　　容艾嫌弃的，是手链本身的脏污，还是她带给容艾的痛苦，抑或是其他更深层次的她不敢去想的原因。

　　容艾现在的状态，让她想起十年之前。

　　那时她和容艾每天腻在一起，容艾大概是认为两人能够长久在一起，渐渐放下心防，爱上了对她撒娇。

　　甜到其他几个队友都没眼看。

　　她当然很喜欢，只是偶尔也会在心里吐槽，容艾是不是把将近二十年间储藏起来的蜜罐子一口气喝空。

　　手链，就是那时候交换的。

　　现在的容艾，没有初中的狠劲，也没有那一股蜜劲，更多的是冷静自持，就好像活成了另一个姚念白。

　　有时也冷静到让姚念白害怕，怕她心中平静深远的海，有一天会突然掀起骇浪，摧枯拉朽，将容艾击垮。

　　容艾是那么喜欢唱歌，那么有天赋的人，却因为她而失去唱歌的能力。

　　她是真的很想，帮助容艾找回当时的悸动。

　　容艾感到颈侧的发丝湿漉漉耷拉下来，冰凉液体在她肌肤上流淌，像雨打湿的玻璃，凉凉的触感，灰灰的天空，好难过，好寂寞。

　　轻轻推开姚念白，见到她眼睛紧闭，薄唇抿得惨白，肩头一下下搐动，偏过头去，大概不想让自己见到她痛苦狼狈的模样。

　　姚念白的泪如同引发她心里的某种共鸣，看得她也好痛，心像刀绞一样。

　　但她只想让姚念白不哭，不难过。

　　她踮起脚尖，温凉的唇瓣覆盖姚念白脸上交织的泪痕，一点一点吸吮湿咸的泪。

　　渐渐的，姚念白没那么别扭，睁开眼看着她，朦胧浅淡的眸光使她心里一动。

　　她静静露出微笑，摇了摇头。

　　靠近姚念白，贴上她的双唇，用唇舌间的缠绵，告诉姚念白，她不恨她，她爱她。

　　之后的时间一直是小唐来陪。

　　姚念白抽出时间，预约了工作日下午，陪容艾去看医生。

　　容艾完全不愿配合，不说话，不提笔，即便姚念白陪在身边也不行。容艾把姚念白也推入敌营，拉起一条泾渭分明的警戒线。

　　后来只好试着做催眠。

　　一开始姚念白在外间看屏幕，结果容艾离了她就开始不停地哭，根本进行不下去。

　　心理医生没办法，破例让姚念白进去陪在旁边，但最后姚念白快睡着了，容艾的眼皮还绷得紧紧的。

　　一般这样的情况要么是先天遗传，或后天环境影响。医生建议她可以试着探究容艾的家庭环境，是否有影响。

　　她歉声揽着容艾离开，不期然迎上医生挫败而无奈的苦笑。

　　姚念白起先不想做到这一步，万一容艾恢复正常，一定会感到隐私受侵犯，但现在也没有办法，只好让邵峰去查。

　　小唐想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我看容姐现在虽然没法唱歌，但很喜欢看MV还有表演舞台，姚董您虽然不是白河，但可以试着唱歌给容姐听，说不定金石为开呢？”

　　她觉得自己的主意太馊，特地挑邵峰不在的时间段里提，还拜托姚念白不要告诉邵峰。

　　“对了对了，其实我觉得您比白河好多了。白河这个渣女，害得容姐有心理阴影。以后我就只站你们这对了。”

　　小唐抡起拳头向她加油打气。

　　姚念白哭笑不得。

　　夜晚，多情的月光拨开云雾，洒落朦胧雅致的光，轻风送来依稀的花香。

　　姚念白等容艾自己洗好澡，爬上床，柔顺光滑的长发贴上她肩头肌肤，胸膛里的心跳得像快节奏的鼓点。

　　清了清嗓，拿起手机：“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容艾坐起身，回头默默看着她，瞳仁如洗过的夜空，清澈静谧，闪过一丝疑惑的星光。

　　先是摇头，再点头。

　　摇头，不知是因为姚念白唱歌不好听不愿听，还是怕姚念白羞赧。点头，大约是发现蓝牙音箱一闪一闪，知道姚念白已经准备好了，不愿扫兴。

　　姚念白撩下耳发，遮蔽开始发烧的耳根，对着手机屏幕的歌词，唱起一首《泛滥》。

　　这首歌诞生的时候，她还没有加入容艾的组合。当时容艾经过长期训练，已经能够填词，在出道专辑里融入独属于自己的元素。

　　“……不再承受她泛滥的情绪……”

　　容艾应当对她的不辞而别满心哀怨，借词消愁。

　　那时她从初中同学处听说容艾出道的消息，看到一段综艺节目的采访视频。

　　主持人问每个人的理想型，容艾虽然没有具体描述，但说出的每一点都和她完美契合。

　　隔着屏幕，她见到容艾微抿的唇角，柔丝般的目光，从那时开始，她意识到，她是真的很想和这个女孩在一起。

　　姚念白舔了舔干涩的唇角，目光在床角游走不定：“今晚就唱这首吧，我还没准备好。”

　　容艾倾身过来，俯下身子，伏在她胸前，依恋地环住她腰，发间的清香密密合合地缠绕着她，她垂眸，看见容艾长长的睫毛，如笼着青烟，缓缓下沉，贴在湿润的脸颊。

　　姚念白下定决心。要唱，就要好好唱。于是每日在无人处苦练唱歌技巧。

　　有时在月下草坪，有时在天台上鸽子群里，有时在合作公司的厕所。

　　最后终于把嗓子唱哑了。

　　邵峰把润嗓子含片递给她，怀疑的眼神从蓝光镜片后一闪一闪：“姚董，您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姚念白心想我在自己的洗手间里唱歌也不算特殊癖好吧：“怎么？”

　　邵峰磨捏着下巴上的小疙瘩：“容小姐最近状态不是比较特别，什么都听您的吗？”

　　姚念白嗯了声，隐隐觉出不对劲：“然后呢？”

　　“所以您晚上是不是比较兴奋和容小姐做些奇怪的事无法控制自己！”邵峰一口气说完，被姚念白的钢笔砸出门。

　　安东看他的大背头翘起一小撮乱毛，不动声色推了推眼镜，笑。

　　邵峰一脸你休想取代我我已经知道了天大机密的表情，一抹头发，昂首挺胸离开，没走两步又急刹车，僵住，同手同脚推门进去，嘿嘿笑：“姚董。”

　　“滚。”姚念白脸色铁青，电脑屏幕的青光投在她脸上，使她比平时更像青面獠牙的魔鬼。

　　“是陈刘打来的电话。”邵峰紧闭起眼，脸皱得像一团菊花。

　　姚念白沉沉地唔了声：“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