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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初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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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后,邵峰什么也没说,没问。
姚念白只发了简短的两个字“有事”,但他一直等在车里,看到褚玟茹从楼道间出来,脸上肿起一块,走路不大自然,没多久傅时乐也下来了,一直掰拧手腕。
他心里登时咯噔一下,可怕的念头蔓延开来,如同一条毒蛇游动。
良好的素养使他保持稳定的神情:“姚董,去哪儿?”
姚念白没说话,转头看容艾。
容艾倚靠车门,坐得端正,和姚念白之间隔了一大块空隙,她没睁眼,但能猜到姚念白此刻在等她的回音,就道:“你家吧。”
“我们家。”姚念白迅速更正,并不严厉,声音充满温情。
容艾搁在大腿上的手微微一弹,像沉睡中突如其来的肌肉跳动,将醒未醒,短暂低轻地嗯了声。
到家后,容艾又去洗澡。
邵峰没敢走,拘谨地坐在沙发上,脑海中飞快回忆他有没有满身腱子肉的靠得住的兄弟。
有容艾在时,姚念白冷峻的脸上总会多一分柔和,给他倒了杯水,见他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失笑:“想什么呢。”
邵峰从她温和的语气里听出几分憔悴无力,登时跳起来:“您需要我做什么?”
姚念白被他的反应弄得一愣,抵在唇边的玻璃杯不上不下,半晌,决定先润润嗓,喝了半杯,沉吟道:“帮我买点药,上次我用的那种,一会儿发给你。”
邵峰牙齿咯吱作响,悲愤:“她干的?”
“不是。”姚念白尴尬地咳了声:“我。”
邵峰瞪大了眼,一时脑补出一些不着边际的剧情。
姚念白皱紧了眉,想说点什么,又说不明白,心累,挥了挥手:“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走吧。”
邵峰哦了声,闷头闷脑地往外走,突然顿住,转身,目光炯炯:“要□□吗?”
姚念白一扬眉梢,身上散发出一种逼人的凉薄气息,勾了勾唇:“不用,照你说的,让她生不如死。”
邵峰送了药就走,门都没跨进一步,看着姚念白的目光有几分探究,估计是还没想明白。
姚念白也没在意,回到房里。
容艾安安静静地靠坐床头,穿着丝质冰蓝吊带衬衣,透白晶莹的肌肤,映衬出如水清辉,像一轮皎洁的明月。
见到姚念白手里的药,眸色依旧如海一样深沉,并没有流露一丝羞涩。
姚念白反倒让她的目光看得脸颊烧起来:“我帮你涂吗?”
容艾缓缓摇了摇头。
姚念白坐到她身边,递给她:“那你自己涂?”
容艾再度摇头,不说话。
姚念白幽幽叹了口气,搁置一旁:“我怕你会发烧。”
容艾眨了眨眼,点头。
姚念白失笑,真不知道她是在点头说知道,还是说可以发烧。
后半夜,容艾果真烧起来。
身子滚烫,呼出的气息灼热,姚念白初时错觉怀里抱着个火炉。
她想送容艾去医院,但考虑到容艾是公众人物不方便,就此作罢。
又想把姚家的家庭医生叫过来,可那几个医生也不完全可信。
她只好半夜给邵峰催命似的打了两个电话,让他去买退烧药消炎药送过来。
容艾神志不清,迷迷蒙蒙的,少了分抵触和顽固,多了分对她的信任和依恋,乖觉张口把药吞了。
可是烧一直没退,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反倒烫得更厉害了。
周日是不用上班的,她本想衣不解带在床边照顾,被邵峰死命劝住了:“您的身体本来就不够好,要是被容小姐传染了,那不仅公司没人管,容小姐也没人管了。”
“那怎么办?”姚念白一夜没好好休息,也没顾得上喝水,喉间像含着滚烫的烈火,自己也有点怕,嘴硬道:“那你来?”
邵峰十分自然地收手,挺起胸膛:“我是您的一把手,当然也不行。”
姚念白觉得自己这时候还能笑出来真是太好了:“你说怎么办?”
邵峰眼珠滴溜溜转了两下:“把陈刘叫过来。”
陈刘很快就赶过来了,先问了问发烧的原因,姚念白没好意思说,邵峰给胡乱解释了通。
没想到陈刘出人意料地迅速明白过来,还装模作样慰问姚念白:“姚董,您的手没骨折吧?”
姚念白眉梢挑上去,久久没能下来。
陈刘这才向摸不着头脑的邵峰解释:“容姐就是这样的,这叫做极端发泄。从前容姐迷上了骑车兜风,每晚能骑二十来公里,差点把膝盖软骨糟蹋坏了。后来她改成拳击,好家伙,我真没夸张,我是第一次见到沙袋给打爆的。”
他手作了个烟花状,嘴里啪的一下:“私教都吓到了。还有……总之,您这只提御笔的手,可不能轻易骨折了。”
他脸皮厚得城墙一样,没羞没臊。
姚念白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总不能说,她和容艾并不只是用手,总之她的腰幸存了下来。
陈刘确实如邵峰所说,心够细。接下来的时间,基本上都是他在照顾。
偶尔容艾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姚念白就会过去,也不说话,静静地陪她坐一会儿。也不知容艾是有意还是无意,见到姚念白时,就会向她露出一个安抚性的虚弱的微笑。
看得姚念白眼眶发酸。
其间,陈刘出去接了个电话,在外面逗留了好一阵,回来的时候,脱下的鞋尖上全是泥。
邵峰心觉不妙,冲出去一看,费心养好的草坪让他给踢出一个不深不浅的坑来,嚷嚷:“你要极端发泄也别冲着姚董家的草坪啊!”
陈刘土着脸没说话。
姚念白从楼梯上走下来,直接问:“出什么事了?”
陈刘难过时表情也夸张得像哑剧:“制作组那帮混蛋,让容姐接下来两周不用去了。”
“你向他们说了?”邵峰问道,又补了句:“容小姐发烧的事?”
陈刘在屋里来回打转,看架势是想踹点什么出气,在邵峰死一样的目光里忍住了:“容小姐假唱的事在网上越闹越大,他们本来还想蹭热度,现在被骂得不敢蹭了。还说什么让容姐先避两周,如果到时有领导要选她,再回去录节目。”
邵峰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件事要是不解决,容小姐以后的职业生涯都要断送了。你们就不能越过容小姐,直接出声明吗?”
陈刘张了张口,大概是隐约有些动摇。
姚念白反而出声拒绝:“算了,等她醒了再说。”
言罢不顾邵峰的劝告,径直上楼,回到房里,守在容艾身边。
黄昏的霞光在墙面投下昳丽的明红色,又让窗框切成一个个小方格。
容艾睡颜恬静,陷进柔软的枕被里,乌亮的发丝如流水,倾泻在纯白枕面,净透肌肤间流转浅光,整个人好似琉璃做成的。
姚念白下意识屏住呼吸,想起童话里的睡美人,只需深爱之人的一个吻,就能将她唤醒。
然而她给季安的第一个吻,却昭示着不幸的开端。
季安虽然为人冷清,不合群,但她在男生里的人气依旧高到不可思议。
光是姚念白知道的,她们班级里就有三个,更不用说年级里的男生,每天与一个精美像瓷娃娃似的少女擦肩而过,肯定会催生青春期荷尔蒙。
那时她和季安已经互相确定彼此有不一样的情愫,只是季安对她的情谊她很清楚,而她对季安则倏浓倏淡,使季安捉摸不透,生怕是一场空梦。
她当时很害怕自己对季安动了真情,会被感情牵着鼻子走,有意和其他女生男生打得火热。
有一回她在体育课上,见到季安孤身一人迎面走来,立即状似自然地和身边的女生手牵着手,更对季安眸底难掩的失落视而不见。
谁知道第二天中午开始,季安和另一个学习优异的男生一起写作业讨论习题,班里人都当二人真的在一起。
流言蜚语传开来,她也信以为真。
那天清晨,她特地提早半小时到教室,因为知道季安一向这个时候就已在教室自习。
她前一晚翻来覆去睡不着,一进去就毫不客气地质问季安,语气不善。
季安也忍了她很久,像点燃的炮筒似的,猛地站起来,明澈的眸子咄咄逼人:“关你什么事?你难道喜欢他啊,吃醋哦?”
她当时气疯了,仗着身高优势,倏地低头堵上季安的唇,惊得季安连眨眼也忘了,睫毛如蝴蝶的翅翼轻轻颤抖。
没过两秒她就松开了,掩饰性地蹭了下嘴角。
季安好半晌都能没从巨大的冲击里缓过来,紧紧抿唇,忽道:“你再亲一下。”
季安的语调一直很有问题。那一句话正常应该是“你再亲一下我嘛。”
从季安嘴里吐出来,钻进她耳朵里,就成了“你敢再亲一下试试?”
她心想,亲就亲,你以为我怕你啊?
伸手掌着季安后脑勺,把人禁锢在怀里,狠狠覆了上去。
季安身形僵硬了一瞬,突然反客为主,根本就没想过踮脚,抬臂环住她脖颈将她往下压,但不似现在的柔情似水,当时的季安力气不小,一把将她往下扯。
总之等两人听到脚步声,急急忙忙分开时,嘴角都蹭破了皮,一整天不得不遮掩红肿的唇。
后来,她们开始不约而同的,在无人的教室,老旧的弄堂,废弃的建筑物后面接吻,着了魔似的。
季安往往亲完就跑,一句废话也不留,蹬上自行车,一阵风似的就没了影。
她留在原地,像个怨妇,心里想着,下一回得比季安更厉害些,让她跑不了。
那之后,她身随意动,做得有点过火。
季安口中忽然发出意味不明的一声轻哼,一把挣开了她,像是要哭似的,一抽一噎,眼眸浸满水雾,脸颊像染了玫瑰色的晚霞。
她身体里也蹿出奇怪的火苗,像被她的眼睛施了魔法,定在原地不知所措。
季安抵着墙壁,喘了会儿,喉头明显作出吞咽的动作,好一阵才平复,一把擦干眼泪,踩上自行车就跑了。
之后两人就尴尬起来,像是突然意识到之前近乎疯狂的缠绵,不约而同选择避开彼此。
后来,一直等她再度回国,见到容艾,两人冲破了封印,找回那一日的感觉,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