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气你大爷》枕头包包

4、泛滥的东西他不要

　　张学友好奇，“你认识他？”
　　韩争气抬起眼皮看向前面那个颤抖的肩膀，不用看，肯定哭了。
　　柯煜眼睛大，眼窝深，要哭的时候眼眶里蓄着泪，泪水颤颤巍巍的，就在你觉得眼泪要掉下的时候，它总能再蓄一些，仿佛那里是个无底的容器，又像清风拂过荡起涟漪的湖，韩争气就是再大的脾气看到这一汪泪眼也发不出火了，而这时，他会眨一下眼，泪水断了线的珠子似的颗颗砸到到了韩争气的心上，砸的他晕头转向，柯煜再轻轻叫一声哥，韩争气恨不得架个梯上天去给他摘月亮。
　　心里烦闷，捏了捏眉心，“跟他不熟。”
　　柯煜三分钟的气性，哭过后就为韩争气找理由，他从小要面子，第一节课就被老师罚站，肯定难受的不想说话，不是不想理他。
　　一定是这样，柯煜在心里又肯定了一遍。
　　中午放学铃声一响，柯煜拿着饭卡找韩争气，“争气，一起去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办饭卡。”
　　韩争气还没接话，张学友把饭卡抛到空中又伸手抓住，“哥，走，吃饭去。”
　　“哥？”柯煜看着韩争气，一双眼睛蓦地瞪大，不是震惊，他在期待，期待韩争气一脚踢开张学友，就像他只认韩争气一个人当哥那样恶狠狠地对张学友说：别叫我哥，我弟只有柯煜一个。
　　而韩争气只是皱了皱眉，绕开柯煜往前走。柯煜突然抓住韩争气，“他叫你哥？”
　　他想再给韩争气一次机会，只要韩争气否认，他就原谅他。
　　“对啊，争气以后就是我哥。”张学友推开柯煜，“我哥跟你不熟，你缠着他干嘛，烦不烦哪！”
　　柯煜像是听错了似的愣了一下，而韩争气不耐烦的模样又在无声的告诉他他没有听错，他生气了，几乎是咬牙切齿，“你跟他说的和我不熟？”
　　韩争气怕他又哭，在他眼泪掉下来之前离开了教室。
　　“哥，你为什么这样啊？”
　　韩争气的后背鞭子抽到般僵了，他握着拳头，指甲陷进肉里，疼痛提醒他他是韩霜的儿子，不能心软。
　　张学友跟上韩争气，“哥，你想吃什么？”
　　“别叫我哥！”
　　不知道韩争气为什么突然发火，张学友不敢问，点头应道，“哦，好好。”
　　学生如羊出圈往食堂奔去，韩争气被人群推着往前走。
　　他个子高，眼神很好，回头看了一眼，那家伙没来吃饭吗？
　　没看清脚下的楼梯，要摔下去被张学友及时拽住，“小心啊，哥——老大！”
　　张学友打架不厉害，细胳膊细腿，这样的体格，韩争气一胳膊能撂倒三个。但没人找他麻烦，这家伙是个好舵手，从来不得罪得罪不起的人，还生了一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可谓在二中混的如鱼得水。
　　不让叫哥他就叫老大，韩争气的大腿他抱定了。
　　吃过饭张学友带韩争气办了饭卡。
　　“有商店吗？”韩争气问。
　　“在3号楼那边。”
　　高一高二在2号楼上课，3号楼是高三和复读生。
　　商店买了两瓶饮料，张学友要付钱，韩争气挡住他抢先一步。
　　拧开喝了一口，张学友斜眼偷瞄韩争气，请他吃饭，他请我喝饮料，一点便宜不占，这大腿不好抱啊！
　　“1号楼呢？”从2号楼走到3号楼，又从3号楼回到2号楼，韩争气没有看到1号楼。
　　张学友下巴指了指2号楼侧边的一条长廊，“穿过去就是。”
　　要待一年半的地方，韩争气准备先熟悉下环境。
　　抬腿朝长廊走去。
　　时值冬末春初，植物还未抽出新牙，干枯的藤蔓植物攀着长廊，风吹来，枝条摩擦着发出沙沙声响，韩争气扯了一根，连着一大片都被他拽了下来，尘灰落在他头发和黑色的羽绒服上，韩争气把枝条扔在地上，退开几步拍打身上的灰。
　　灰头土脸的，没了继续逛的兴致。
　　张学友给韩争气递了张纸，“那边是咱学校第一栋教学楼，很多年了，现在新盖了楼，那就荒下来了，小情侣约会啊，约架都往那儿去。”
　　张学友问，“去看吗？”
　　“没什么看的。”韩争气纸擦掉脸上的灰，“走吧。”
　　教室里很安静，高中生每天五六个小时的睡眠时间根本不够，大部分人在补觉！
　　柯煜的座位上没人，旁边的李山苦大仇深的在写梅超风罚的卷子。
　　韩争气走到柯煜的位置时候顿了一下，英语书倒扣在书桌上，圆珠笔躺在书中间封胶的下方，笔冒丢在桌边。
　　要走时余光瞥到书下的一张白纸，纸露出来一点，上面好像有个“气”字。
　　韩争气抽出了这张白纸，一行字让韩争气没忍住笑了——韩争气，你大爷，我生气了！
　　能想象到柯煜写这句话时气地鼓起的嘴。
　　李山抬头正好看到这一幕，打了个冷颤，他是知道柯煜在上面写的什么，这笑太瘆人了！
　　想起早上同桌哭哭啼啼的模样，肯本不是他说的那样，谁都看的出来，韩争气不乐意搭理柯煜。
　　才一早上，不，第一节课，韩争气已经把班上四十多号人全震住了，都有些怵他，私底下也不敢讨论他，怕被他听到吃不了兜着走。
　　李山怕自己同桌被兜着走，壮了壮胆子站起来，“那个……随便动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
　　韩争气充耳不闻，他把纸起来放进口袋里，“他去哪了？”
　　李山壮起来的胆比兔子大一点，一句话用完，他明知道柯煜被他侄女叫去欺负了，但是柯煜不让他多舌，结结巴巴不知道怎么说，突然指着门口，“他、他、他他回来了，你自己问吧！”
　　柯煜不仅吸引了韩争气的目光，班上还没睡着的人都抬头看向门口，笑过后书本立起来遮住脸低语。
　　柯煜装作不在意，能说什么呢，无非小三的儿子，私生子这些东西，他麻痹自己，只要装的时间久了，总有一天会习惯，会真的不在意。
　　不就笑话他嘛，就笑呗，反正他不痒不疼。
　　只是，今天出现了一个他不想面对的眼神，他不想让韩争气看到他这副鬼样子，头发有些乱，衣服也脏了，都怪齐强，上哪踩了一脚的泥，留在身上的脚印子擦都擦不掉。
　　他捂住胸口的脏，冷冷道，“让开！”
　　韩争气特别不想管柯煜的事，但是看到柯煜这副明显被人欺负过的样子，火气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他拽开柯煜的胳膊，“这怎么回事儿？”
　　柯煜使劲推了他一下，“要你管！”
　　他以为使了很大的劲，对韩争气来说就是猫爪挠一下，不过足够激怒韩争气，甩开他的胳膊，“谁他妈要管你！”
　　韩争气的手劲大，只是甩了一下，柯煜没站稳，肚子撞到了桌角上。
　　刚被齐强他们踹了肚子还疼着，又一下撞到桌子，伤上加伤，柯煜趴在桌子上疼的直不起腰！
　　“基基，你磕到哪了？”李山把柯煜扶到座位上，“你推他干嘛，有……”幸亏“病”字出口前李山及时反应换来，赶紧捂住嘴。
　　韩争气看了李山一眼，回到自己的座位。
　　见柯煜趴在桌子上半天不动弹，韩争气一脚踹在桌子上，动静不小，班上睡觉的同学都被这一声吓醒了，一个个不爽的想要骂人，但看到罪魁祸首是韩争气，没人敢吭声了。
　　班上最厉害的张学友都围着他转了，谁还敢惹。
　　张学友以为他在生气，“老大，跟他生气不值当。走，出去抽根烟。”
　　“校医室在哪？”
　　“啊？”张学友扭头看韩争气。
　　“带我去。”
　　韩争气把校医室买的活络油递给张学友，“你拿去给柯煜的同桌，让他给柯煜。”
　　“不是吧，老大，你给他买药油干嘛！”
　　“让你给就给那么多废话干嘛！”
　　老大不高兴，张学友不敢多舌，接了药油准备走，又被韩争气叫住。
　　“别告诉他是我买的！”
　　“嗯！”张学友说，“我不说。”
　　“等等……”
　　“还有什么事？”
　　“你刚才说打架都去1号楼？”
　　“是啊。”张学友一听不对劲，“老大，你不会是要……”
　　“没你的事，回去吧！”
　　张学友走后，韩争气往1号楼走去，穿过那条s形长廊，是一片一人多高灌木丛，几颗梧桐树立在路边，枯枝横错，因为常年没人修理，野草把原来的路都挡住了。
　　韩争气顺着被人踩出来的小路走出灌木丛，1号楼出现在眼前，不得不说二中的绿化真的到位，冬青树把荒废的教学楼围了起来，爬山虎的枯叶盖住了整栋楼，楼前有个圆形花坛，坛子里还有几株枯萎的月季。
　　花坛边上蹲着的几个人嘴里叼着烟围在一起分刚刚从柯煜那里抢来的钱。
　　韩争气认出了这几个就是早上堵在教室门口的人。
　　那几个人注意到了韩争气。
　　齐强是这几个人的老大，他把烟头按在花坛上，“你找谁？”
　　韩争气低头找能拿来当武器的东西，可地上除了枯草石子没啥能用的，他又抬头看了看。
　　齐强旁边的罗伟跳下花坛，“你他妈干嘛呢！”
　　话音未落，韩争气原地起跳，抓住桐树最下面的分枝，使劲往下一拽，枯枝咔擦断开。
　　韩争气握着树枝，有点轻了，凑合用吧。
　　他抬起眼皮，笑了一下，“揍你们啊！”
　　不到半天时间，校霸齐强一干人等被人揍的消息传遍校园。至于揍人的人是谁，没人知道，只知道齐强，罗伟他们下午全没来上课。
　　“吹牛吧，都没来上课怎么知道被人揍了。”
　　“是真的，我朋友去1号楼那里抽烟的时候看到他们一群人头破血流的，不过打人的已经走了。”
　　“该！他们横了这么久终于有人看不下了。”
　　“也不知道伸张正义的是谁？要是被他们告到学校怎么办？”
　　“他们才不告呢，他们这种人最怕损了他们老大的威严。”
　　“哈哈，大快人心啊！”
　　……
　　睡了一下午的韩争气还不知道他的英勇事迹正在全校传播，伸了个懒腰，一抬头看到了李山跟柯煜脸贴在一块儿说话，他踢了踢张学友的椅子，“喂，药给他了吗？”
　　张学友一下午都在为自己的英明抉择窃喜，看韩争气毫不掩饰自己的崇拜之情，两眼欻欻放着光，“给了！”
　　韩争气嗯了一声穿上外套拿上书包，“走了！”
　　“走了？”张学友立刻站起来，“去哪？”
　　“回家啊！”
　　张学友赶紧拉住韩争气，“老大，还有夜自习。”
　　“哦。”韩争气把椅子推到桌子下面，“所以呢？”
　　张学友松开韩争气，“没……没事了。”
　　“那个，老大，大门出不去，你从1号楼后面翻墙，那里没监控。”
　　“谢了！”
　　关门声挺大，同学都往后门看。
　　李山问，“是不是你哥打的齐强他们？”
　　柯煜把书合上，“他不是我哥！”
　　“哥”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专属名词，既然这么泛滥，他也不稀罕了。
　　李山想起张学友送来的药油，虽然他不承认是韩争气送的，不过李山不相信张学友有那么好的心，能让张学友跑腿的全班上下除了老师只有打校霸的韩争气了。
　　“我觉得他挺好的呀，再说，中午他也不是故意推你的。”
　　柯煜站了起来，“以后别跟我提他。”
　　“你去哪啊？”
　　“吃饭啊！”柯煜揣上饭卡，“你去不去啊？”
　　“去，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