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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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常鬼身子登时僵住，这声音分明是顾湘。
他不知道顾湘前来是否是奉了温疯子的命令，同样也不知道自己方才同毒蝎的人会面密谋被这丫头瞧见了多少？
一切都是未知的。接下来的将会是场豪赌。
无常鬼暗藏在水底的手轻动了动，引得湖面泛起涟漪。他抬起脸，借着月光瞧清了顾湘森然的面色，露出抹和善的笑来，“紫煞，你不在谷主跟前侍候着怎得跑这来了？”
顾湘暗道无常鬼的老奸巨猾，面上依然分毫不显，横在他颈间的匕首又施了几分力，堪堪划破最外层的肌肤，“无常鬼，我家主人的下落岂是你可以探听的？”她望了望涟漪着的湖面，嗤了声，“你不妨仔细想一想，上一个对姑娘我出手的鬼是何下场。”
她这番话说得有恃无恐。
无常鬼一噎狠狠瞪了顾湘眼，暂且按下灭口的心思也停了动作。他着实不愿忆起上一个意图对顾湘动手，打着折了温疯子的左膀右臂的主意的恶鬼是何等惨烈的下场。
那是鬼谷中的一个恶鬼，入鬼谷已经有些年头了。功夫也还算佼佼，但远比不上十大恶鬼来的威名赫赫。因着不满温疯子独坐鬼谷之位，但又奈他不得，这才将主意打在了温疯子身边的顾湘上。据传他本意是想买通顾湘好合她来个里应外合，不料被这一丫头好一通抢白羞辱，怒而火起竟是动了杀心，先是被顾湘废了条腿，后又被温疯子卸了其余三肢悬在阎罗殿前，割肉放血足足挂了月余，最终是成了串风干腊肉......
“可是谷主有吩咐？”
无常鬼倒是能屈能伸，话锋一转他抬起藏在水中的手捻起兰花指，拿腔作调地开口。
顾湘低了低眼仿若未闻，“不急，不如先给姑娘我解解惑，”她俯下身子直视着无常鬼那张被马蜂蜇过难以言喻的脸，“那破宅院中的是何人？”
“莫不是......无常鬼你的新主子吧？”
她一番话说得是抑扬顿挫，让人心惊胆战。
无常鬼滑下滴冷汗，干笑着连连摆手，“紫煞，你这话却是冤枉我老无常了。”他面上拿出副忠心耿耿的可笑样子，“我对谷主自然是忠心不二。”
我信你个鬼!
顾湘暗暗翻个白眼，且不说这老无常之后做的那些事。便说这鬼谷中，便没有忠心二字可言。有的只是弱者对强者的依附与服从，今日我可对你马首是瞻，明日我亦可对你刀剑相向。
弱肉强食，能者生存。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言的。
顾湘兀自扯起唇角，反手将匕首拢回袖间，“天凉，无常鬼大人还是莫泡在水里了。”
无常鬼谨慎地四处看看才从河中爬出，他震袖抖了抖衣上的水珠，又问，“谷主有何吩咐？”
“主人有令，让你去寻找所有在外面的人，同赴太湖三白三庄候命。”
顾湘敏锐地捕捉到无常鬼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兀自嗤了声心下赞起主人的神机妙算来。既然这无常鬼愿意同那蝎子精们搅在一起，主人便给他这个机会，顺便也可以将谷中那些个魑魅魍魉一同赶进地狱。
无常鬼垂首应是。
顾湘唇角一勾，当即运起轻功飞身离去。她脚踏树冠疾行数丈的距离才稳稳落地，她回身望了望隐于浓墨夜色下的无际树林，寒夜风拂过，勾得枝叶婆娑作响，倒是平添几分鬼魅之气。顾湘敛去眉宇间的笑闹色，她抬手摸上腰间的鞭柄，她方才同无常鬼说话时便觉得不对，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现下这种感觉倒是愈发得强烈了。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警惕着身遭的风吹草动。
半晌，风平浪静。
顾湘拧了拧眉，反手丢下一个烟雾弹，接着烟雾弥漫遮住了她的身形，转身离开。待到烟雾散尽空旷的树林间骤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身影，他们大多是红着眼不断地嘶吼着，位在最前面的男人信手拨弦，怪异的琵琶曲调响了声，那些奇怪的人们瞬间便安静下来。
“蝎王，”无常鬼躬身拱手，“温疯子怕是知道我同您......”
“你怕什么？”蝎王扫他一眼，“那丫头是温客行的人。”
“是。”无常鬼垂眉道，“紫煞是那温疯子养大的，也是他唯一信任的人。她今晚既来同我老无常说这些，怕是奉了那疯子的命。”
无常鬼有心还要再说些什么好保全自己的性命，但瞧见蝎王冷硬的面色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当即低下头一声不吭。
蝎王抬眼神色莫名地看着这无边夜色，不知再想些什么，他问，“长舌鬼何在？”
无常鬼沉吟片刻，道：“按照计划他现在应当取得了琉璃甲，赶往义庄。”
“好。”蝎王浅浅应了声。
......
“主人，”顾湘带着云栽红露回到画舫时温客行正闭目吹箫，箫音泠泠如琢如磨，她看了眼桌上的菜肴酒酿，无奈地叹气，“主人，你怎么又喝酒了？”
“阿湘，你喊我什么？”温客行理也不理，睁开眼将箫放在一旁，转手给自斟了杯温好的酒，“你这是从哪拐回来的姑娘？”
“哥！”顾湘几步上前坐在温客行右手边的空位，小指勾上他的衣袖轻轻扯了扯，“这两个姑娘是我从色鬼手中救下的，她们都是可怜的女子，主人你就让我留下她们吧，好不好？”
温客行深深看着顾湘，没有开口。
他望着顾湘的双眼，不知怎得仿佛看见了十余岁的顾湘，抱着捡回来的狗子欢天喜地的恳求自己留下，而自己当时百般逼迫却拗不过她的泪水终是松了口，最终那狗子却也没有逃脱的了被人炖了吃了的命运。那时的阿湘，哭得极为伤心，若是她带回来的这两位姑娘......温客行的目光落在从刚刚便规规矩矩立侍在一旁的云栽红露，
“哥，阿湘这次肯定能护他们周全。”顾湘拍了拍胸脯保证，有了前车之鉴再先，这一次她再也不会重蹈覆辙了。
“也罢，你自己种下的因来日你自己承担后果，我不会管你。”温客行拂下阿湘撒娇的手，“日后这两个丫头便是你的婢女了。”
顾湘欢喜着点点头，云栽红露也一同俯了俯身，拜谢温湘二人的收留之恩。
“你们先退下吧。”
“是。”
“阿湘，情况如何？”
“那无常鬼果然早就和毒蝎的人勾搭上了。”顾湘回忆着今晚发生的一切，“在越州郊外的宅子里，外面有人昼夜巡视把守着，因为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阿湘没有近前，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顾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自顾叹息心中悔极了儿时没有好好内功，弄成现在这个内力比哥杯中酒还浅的武功来，也暗暗发苦思忖着若是可以早重生个些年就好了。
温客行微微一笑，“阿湘，你若是现在后悔也不迟。”他执杯轻轻抿了口酒，“不说达到你哥我的程度，但绝计要比你现在强不少。”
温客行虽是笑着的，可心底却泛起苦涩。他不知道她的小姑娘未来经历了什么，才会恼起自己现在的武功来。他曾经对于练武也和小时候的阿湘一样，每每提及便撒娇卖萌地偷懒，后来入了鬼谷，才恼起当初偷懒的自己......
那他的阿湘又是因为什么？
温客行垂下眼，他知道阿湘前日对他说的怕是并非完全，至少关于阿湘她自己，她皆是潦草带过不再提起。他可以接受自己最终不得善终，却无法接受自己一手养大、视若亲妹的丫头没有一个好的结局。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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