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霸同桌在演我》星影摇

13、阴转冰雹

　　考虑到出手打架会让老邓难做，冉苇忍着一肚子气放过江玉，但是浑身的低气压根本掩不住。

　　他也没想掩。
　　尤其是在抬眼就能瞧见某人的情况下。

　　于是整个后两排都笼罩在一层阴云下，逐渐有阴转冰雹的趋势。

　　赵林忍了半晌，从桌洞里扯出校服外套穿上了，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看冉苇冰封似得脸，愣是没敢开口。

　　这一上午，高三十五班安静得像灵堂。

　　上课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个插曲。

　　鉴于下周是开学后第一次考试，数学老师很是焦虑新来的转校生的考试成绩，在讲解完一道经典题型后，敲了敲黑板。

　　“大家注意，这类题型周考一定会考，大家都知道了吗？啊？”
　　边说着边将目光落在转校生身上。

　　在众人稀稀拉拉、拖长调子的“知道啦”声里，老师又提高音量“啊？”了两声，依然没把冉苇啊醒。

　　“江玉。”数学老师放弃迂回战术，“把你同桌叫醒。”

　　憋了一上午的十五班众人：“……”
　　老师你别这样，我们害怕。

　　被点名的江玉正在做题，他会按照自己的节奏安排学习，老师基本不会管。

　　这一上午，江玉丝毫不受冰雹天气影响，该听课听课，该做题做题，此时听到老师的话，他手里的笔停在半空。

　　两秒后，江玉侧过脸，伸出空着的一只手——
　　还没等落下，趴着的身影倏然挺直起来。

　　冉苇冷冷地睨了一眼，倘若视线能变成真刀子，那只手已经被扎了不少血窟窿。

　　江玉从容地收回手，继续做题。

　　数学老师站在讲台上，指了指黑板，“冉苇，刚讲的这道题会吗？”

　　冉苇斜斜一扫，“不会。”

　　数学老师并不意外，又没人在梦里教冉苇，“江玉，你负责教会他。”

　　冉苇：“……”
　　江玉：“……”

　　冉苇迅速改口：“老师，这道题我会。”

　　“……”数学老师差点被气笑，“会什么会，江玉，你把这周学的重点题型都教给他，一定要教会。”

　　江玉放下笔，抬起头，瞧了眼脸上写满不愿意的同桌，半眯着眼笑了声，“好。”

　　好个屁！
　　冉苇心里飞过一万句脏话，脸色气到发青。

　　然而江玉还真把老师的话当个事了，拖着凳子凑过来要教他题。

　　冉苇一脚踩住凳子下侧的横杆，声音比冰还冷，一字一顿，“再、过、来、试、试。”

　　他音量刻意压低了些，说话又沉又狠，能听到的只有江玉和前一排。

　　赵林肩膀瑟缩了下，连人带凳子悄悄往前蹭了蹭。
　　他同桌没动，但是头往桌面埋得更深。

　　江玉倒是一点没害怕，身体稳稳钉牢凳子，淡定地不行：“老师让我教你。”

　　哦老师让你教你就教，老师让你来上课你怎么不来？
　　冉苇把江玉说的这话当放屁。

　　他在凳子横杆上重重踩了下，作为警告，“离我远点。”

　　江玉：“这恐怕实现不了，我在里侧，再挪我就去楼外了。”

　　冉苇冷笑：“好走不送。”

　　江玉：“……”
　　“我暂时还不想上社会新闻，”他耸了耸肩，“你不学就算了。”

　　他不提新闻这回事还好，一提冉苇就想到自己是为什么现在在这里。

　　冉苇的脸直接气绿，“滚。”

　　前排的同学缩了缩脖子，替江玉掬两把辛酸泪。
　　这冉苇脾气也太大了，江玉教他他生气，江玉不教他他也生气。
　　真难伺候。

　　江玉饶有兴致地观赏一番冉苇的表情，猜到了什么，“看过我的新闻？”

　　冉苇的视线像刀子刮过他的脸，写满了“不闭嘴你命就要没了”。

　　江玉心想再惹下去这人估计要动手了。
　　于是没再说话，低下头继续做题。

　　冉苇的坏心情持续到中午，眼见众人都冲向食堂，他反路往宿舍楼的方向走。

　　赵林在身后叫他，“冉哥，不去吃饭？”

　　冉苇头也不回，撂下一句“没心情”。

　　他确实心情挺糟糕的，不单是那个招人烦的江玉，还有他家里的事。
　　今天一大早，冉苇就收到了冉母助理的短信。

　　【少爷，我查到你卡上少了将近六千，花销太大了，你得省着点花生活费。】

　　彼时冉苇刚被宿舍楼的铃声叫醒，脑子还不大清醒，眯眼看了会儿短信，没反应过来。

　　然后又看到了下一条新信息。

　　【少爷，你是不是……不知道两万块是一年的生活费？】

　　冉苇这下子清醒了。
　　两万，一年？
　　他抬手拨了电话，刚一接通就冷声问：“一年两万，什么意思？”

　　刚起床，冉苇的声音带着沙哑，冷意就没那么明显。
　　冉母助理顿了下，小声说：“啊，我们那里物价低，一年两万很多了。”

　　冉苇闭了闭眼，问：“我妈呢？”

　　那边窸窸窣窣了几下，接电话的换了个人，“苇苇。”
　　是冉母。
　　声音依然温柔，熟悉。

　　经过这几天，冉苇对自己被冉母打发到文城的行为已经没那么生气了。

　　冉苇沉默片刻，问：“你这么早就上班？”

　　这才六点出头，B市的大多数企业大门都没开。

　　“没上班，小孙来家里拿份文件。”冉母停了下，“苇苇，在文城怎么样？”

　　糟糕透顶。
　　冉苇想这样说，脑子里却突然闪过昨晚与某人奔跑的场景。
　　不知道怎么的，他没能把这四个字说出口，敷衍道还行。

　　冉母放心道：“那就好。”

　　冉苇：“生活费——”

　　“一年两万，是我定的。”冉母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染上机械的冰凉，“苇苇，你出生前咱们家就富裕了，你从小没吃过苦，花钱总是大手大脚的，该改一改了……”

　　冉苇倚在床头，神情冷凝，握着手机的指骨逐渐用力。

　　冉母又说了一会儿，“哎呀，差点忘了我今天预定了SPA，苇苇，不跟你聊了，记得好好学习。”

　　电话挂断，冉苇的指节终于发出咔嚓一声。

　　门外响起人声，“冉哥，快出来，要跑操了！”
　　是赵林在叫他。

　　冉苇冷着一张脸松开手机，眉间郁气久久不散，他现在很想抽烟。

　　连早饭都没吃，他就在教室等着江玉，要把自己的烟拿回来，结果却被告知烟没了。

　　没有直接动手揍人，冉苇觉得自己脾气够好了。

　　回到宿舍后，冉苇没有看书的心思，换了衣服躺上床，向上盯着天花板。
　　出神良久，迟迟阖上眼眸。

　　食堂，赵林跟他同桌和江玉一块吃的饭。

　　江玉平时话不多，吃饭时更是不喜欢说话，安静地吃着饭，只有赵林在叽叽喳喳地跟他同桌聊天。

　　赵林：“哎江哥，你和冉哥到底咋了？”

　　江玉停下筷子，闲闲扫了眼满脸好奇的两人，“没什么。”

　　对面二人明显不信，但是江玉不说，他们也没办法。

　　赵林叹了口气，“冉哥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早上不吃饭，中午也不吃……”

　　江玉的手顿了下，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下午上课的时候，江玉人没来，位置是空着的。

　　冉苇似乎情绪缓和很多，脸色没上午那么难看了。
　　赵林没忍住，问冉苇他和江玉怎么了。
　　冉苇眼皮抬也不抬，“怎么了？呵，结仇了。”
　　每个字都带着嘲讽的尖刺。

　　“……”赵林不敢吭声了，背地冲同桌打手势，咋办？

　　同桌心说我咋知道咋办，这两人他一个也惹不起。

　　下午冉苇依旧没去食堂。
　　没心情，没胃口吃饭。

　　赵林劝了两句没劝动，只好和同桌一起走了。

　　教室里空空荡荡的，倒是挺安静适合睡觉。

　　正当冉苇趴在桌子上补眠时，一股浓郁的香味突然钻进鼻子。

　　冉苇睁开眼。
　　一只手从斜上方伸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拎了个塑料袋，香味就是从里面来的。

　　烤红薯。
　　这个季节少见的小吃。

　　冉苇抬眸，映着窗户折进的光，他看到江玉棱角分明的下颌。
　　干净，清朗。

　　“同桌，”某人的声音压低了也依旧磁性悦耳，“让让，我进去。”

　　“……”冉苇觉得自己疯了才会认为这声音好听。
　　他臭着一张脸直起腰，刺啦推开凳子，一言不发地让了条道。

　　江玉进去后，烤红薯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座位。

　　眼不见为净，冉苇转身去厕所，回来后就
　　看见江玉正在剥烤红薯的皮。

　　这红薯烤得很焦，外皮酥脆发黑，被两根修长的手指簌簌剥开，露出橙黄的薯肉。

　　应该是刚烤出来没多久的，很烫，江玉扒两下便得停下等它散散热气。

　　冉苇不动声色地抚了下肚子，扣着凳子往外移出几分坐下。
　　他一天没吃饭，全靠昨晚上那顿外卖顶着，此时有些撑不住了。

　　江玉已经剥开红薯上半部分的外皮，香味愈发浓郁，坚持不懈地往冉苇鼻子里钻。

　　冉苇闭了闭眼，决定去楼下小超市看看有什么吃的。

　　正当他想起身走人时，身侧伸出一只手拉住了冉苇的手腕。

　　冉苇下意识甩开，冷着一张脸转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人。

　　江玉淡定地收回手，修长的手指缠着塑料袋，握起烤红薯的下端，递往冉苇的方向——

　　他慢悠悠地说：“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