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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 3 预兆（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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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预兆（2）
太阳渐渐西沉的时候，凌终于觉得肚子有些饿了。转头看向体育馆中央整齐地排成两列准备解散的队员们，凌疲惫地在角落里坐下，想着即将到来的“特训“，心内一阵哀叹。
樱木花道仿佛认定了自己天生就是个篮球白痴，在今天的几番争吵中，把自己看作是篮球队的编外人员，不让自己同大家一起训练。凌叹口气，暗想这也难怪，谁叫自己从小到大除了空手道之外，再也没有痴迷过其他任何体育项目呢？
——如果……站在这里教我运球的人是三井学长……
凌茫然地将脑袋朝后仰，靠在墙上。
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冲动了呢。在毅然决然地从那个人身边离开之后，在发誓要变得坚强勇敢再也不去依靠谁的时候，是不是还是那样不成熟、还是那个冲动任性的近藤凌奈没有变呢？
我到底为什么会就这样匆匆忙忙地加入篮球队？
凌看了一眼在场地中央对队员们有模有样地训话的樱木。
——我明明是讨厌这个人的吧。讨厌他惹眼的红发。讨厌他不可一世的态度。讨厌他看我的时候那莫名其妙的眼神，让人读不懂他的思维。更讨厌他，忽而嚣张跋扈忽而又单纯得像什么冲突都可以忘记的孩童般纯洁的心。
待凌回过神来，体育馆内竟然只剩下自己和樱木两人。樱木双手叉腰站在自己面前，满脸的戾气看起来像是要同面前的少年打上一架心里才会痛快。
凌慌忙站起来。
“喂，”樱木不满地说，“我说，你是真的喜欢打篮球吗，才第一天的训练就这么不认真，这样下去本天才怎么率领你们称霸全国！”
凌低垂着脑袋不说话。方才纷乱的思绪已让自己的脑海空白一片，凌可恨地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怀疑加入篮球队的动机了。自己原来竟是这么没有毅力的人吗？！
“喂！”樱木像是有些生气了。“你打篮球到底是为了什么？”
凌猛地抬头。
“为了能见到三井学长！我想跟三井学长学打篮球！”
樱木倒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像是受到了某种打击。凌毫不示弱地看着他的眼睛，只见那眼神由原本的恼怒慢慢变为惊诧，继而又转为恼怒，接着却又慢慢换上了一种奇特的表情，像极了一个孩子对别人的满腔嫉妒和羡慕。
凌几乎要对樱木这种瞬间变幻表情的功力叹为观止了。
“你——啊啊啊怎么每个人都是这样！崇拜小三，想见到小三，才加入体大篮球队——难道就没有崇拜本天才想见到本天才的人吗？！难道他们不知道本天才当年是神奈川大名鼎鼎的篮板王吗？！难道他们不知道本天才是两年前全国大赛上的明星球员吗？！难道……”
凌满脸黑线地看着眼前这个抱着脑袋上蹿下跳得像只猴子的家伙，无意识地牵了牵嘴角，最后竟然扑哧一声笑出来。
樱木停下来瞪着凌。
“笑什么笑？你嘲笑我！”
“没有。”凌赶紧收回笑容摆出板了一整天的扑克脸，并在同一时刻打消了告诉他其实也有人是因为他才加入篮球队的念头。
“你还不承认！你刚刚明明就是在嘲笑本天才！”樱木急得直跳脚。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凌懒得再和他纠缠，抱着篮球想另找一个清静的角落练习，不料却被樱木一把抓住肩膀。
“你——干什么！”凌大惊，挣扎着想要逃离他的禁锢，篮球从手中掉落下来，怦怦砰砰跳着滚远了。樱木抓着凌的肩膀使劲摇晃。
“你竟然敢嘲笑本天才……我们来一对一！输了的话你就去买拉面来给本天才当晚餐——”樱木不服气地嚷嚷。凌焦急地反抓着他的胳膊想让这只魔爪离开自己的肩膀。“谁要和你一对一了……放开我……”
无奈樱木的力气太大，凌几乎无法摆脱他双手有力的钳制。凌发狠地咬咬嘴唇，突然就将没被樱木的胳膊压住的右手握成拳，以标准的空手道动作奋力地朝他的脸袭去——
“花道！”
门外一声女孩子的清脆呼唤。凌的动作猛地定住，握紧的右手在离樱木的脸不到五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樱木目瞪口呆地望着这只忽然间就挥过来的拳头。
“我帮你买了晚饭，刚刚又路过洋平的酒吧，他就说和我一起过来看你，”晴子笑盈盈的脸出现在体育馆门口。看见眼前这副可以媲美好莱坞动作片的惊险场面，她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天呐——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哈哈，原来是误会啊。”晴子温和地笑着，将口袋里提着的便当拿出来一一分发。此刻，四个人正围成一团其乐融融地坐在体育馆的地板上——当然，表面看起来的确如此。真实的情况是，樱木和凌正不说话地互相瞪着对方，那表情似乎是恨不得用眼神就可以将对方杀死在这里。
洋平在一旁笑了起来。
凌转头看他一眼，认出了他是白天和樱木花道在一起的清爽男生。看来，他们的关系还不是一般的好。
“没想到近藤同学竟然加入了篮球队，”晴子一面将便当盒子摆放在凌面前，一面抬头朝凌微笑，“真是无巧不成书呢。近藤同学很厉害的，花道可不要欺负新人哦。”
“呃……没有的。谢谢学姐。”凌急忙说道。晴子的温婉和善解人意反而让自己不自然起来。凌用余光瞥了旁边的樱木一眼，见他正大口吞咽着美味的便当，凌又拧紧了眉头。
“原来你叫近藤凌啊。”洋平碰碰凌的胳膊。“真是巧，看来，体大篮球队的生活以后会更加热闹了。”
凌转头看着他。
“我叫水户洋平。”洋平眨眨眼，脸上的微笑像初春和煦的阳光，让人几乎就要忘记方才差点将天花板掀翻的斗气。凌见他笑容爽朗且并无樱木那般的乖张戾气，便也尽力压下心中那方沉重的大石，对他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
“刚才真的不好意思，让前辈们见笑了。”凌真挚地低头道歉，晴子连忙摆手说不用，樱木在一旁边吞咽晚餐边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的近似于“哼”的声响，以此来表达自己内心强烈的不满。
凌彻彻底底无视旁边这个故意发出巨大的喝粥声响的家伙。
夜幕深沉起来，盒子里的便当也被四人消灭得干干净净。凌一边将便当盒收起来递给晴子，一边偷偷瞥了樱木一眼：他正满意地打着嗝，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凌当下就皱了眉头，甚有一种想把刚才没揍到这家伙脸上的那拳补完的冲动。
晴子似是完全没注意到两人之间诡异得叫人发怵的气氛，依旧兴高采烈地说着话，谈论在湘北高中的时光，谈论来到东京后的生活，谈论心中所想的那些美好而温暖的未来。洋平偶尔答上一两句话，其余的目光则在樱木和凌之间不断流连，仿佛是在观察着什么似的。
将体育馆的地板彻底收拾干净之后，晴子站了起来。
“好了，再不离开的话，等体大的门禁时间到了我可就出不去啦。”她开玩笑般地将几个装满便当盒的袋子扎起来，催促着其余三人离开。“近藤同学，你也是住校的吗？”她问。
“哦，没有，我住家里，”凌摇摇头，我家就在东京，现在回去还不算晚。”
晴子的眼睛亮起来：“哇，你家就在东京？那真是幸运呢。说实话，来这里都两年多了，可我还是会常常想念神奈川，真没出息啊。”她呵呵地笑道。
凌也对她微笑。从刚才的聊天里，知道了她和樱木、洋平三人都是来自神奈川湘北高中，且高中时就是关系极好的朋友，凌不禁对面前这明朗的女孩生了几分好感，几乎快要忘记她现在竟然会是那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樱木花道的女朋友了。
片刻之后，喧嚣了一天的体育馆终于回复了它难得的宁静。晴子和樱木一面把大门合上，一面高兴地聊着天朝外走去。
洋平和凌跟在他们后方不远处。
“哎，你竟然会加入篮球队？”洋平嘴角轻微地扬起一个弧度，脸上的笑容浅淡温和，语气自然得仿佛两人是早已相识的老友，“我真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早知道队长是这个白痴的话，我才不会做这么傻的事情！”凌咬牙切齿。
“那退队不就好了。”洋平扬起眉毛。
没有了说话声。周遭突兀地便安静下来。
洋平疑惑地回头，见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步子，站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不动了。洋平心内忽然有些悸动，不由自主地往回走去。
凌虽是呆站在那里，眼里透出的倔强光芒却仿佛流转的波纹，安静地漾在那双眼睛里。清冷的月色之下，洋平清楚地看到了凌脸上带着淡淡惆怅却又毫不服输的表情。
“我不能退出……我还没有见到三井学长，还没有真正感受过篮球到底有多激动人心……我不想让人觉得近藤凌是个冲动得没有大脑的人，做事情只有三分钟热度——就算是樱木花道，我也不想让他认为我是这样的人！”
三井？洋平先是微微吃了一惊，继而又明白过来。他看着凌脸上坚毅与细腻兼具的表情，一瞬间觉得脑中存在的某个疑惑之门像是被慢慢打开，答案清清楚楚地呈现在了自己面前。
洋平笑了起来。
“国青队的训练基地离这里也不是很远吧。想见到某个人也许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他说。
月光下，他的笑容有种震慑人心的力量，像一簇温暖的火苗，在这带着料峭春寒的夜里激励了谁的心。
——为什么自己就这么笨呢？！
好容易才在国青队训练基地的大门边站定，凌懊恼地捶着自己的脑袋。方才被洋平那句话点醒，于是反应过来要见三井学长其实真的就这么简单——只要到了国青队，一切不就都解决了？
凌抬手看看表：晚上9点。夜风凉凉地迎面吹来，凌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清醒了。这么晚了，就算是国青队有训练，那也早该结束了吧。
何况自己这样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实在像极了一个急于见到偶像的追星一族。凌在心底暗自埋怨自己的不成熟，一面却又怀了些许期待地踮脚朝大门内看去，希望能看到那个有着幽蓝短发的身影……
“哎哎，干什么呢，在这大门口鬼鬼祟祟的。”
一个粗哑的嗓子打断了凌早已飘飞到大门里的思绪。凌转头一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伯一脸严肃地挡在自己面前。似乎是大门口值班室的看门老人。
“老伯伯，我想——”
话还没说完便被粗暴地打断：“要找谁明天再过来找，现在训练都结束了，你进去能找谁？”
“……”凌张张嘴想要辩驳。
“再说了这可是国青队，不是外人能够随便进的地方——要玩去别处玩吧小伙子！”
“啪”地一声，值班室的门毫不客气地关上了。
“可恶的老头！”凌在心里暗骂。半晌，见紧闭的大门内毫无任何动静，凌只得垂头丧气地离开。
凉风习习地吹着，凌挎着背包，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闲逛。夜深了，自己却连一点回家的心思都没有。
——反正回家看到的也不过是一片漆黑。爸爸这回要离开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的孤独时光里，与自己作伴的也只是自己的影子而已。
脑袋上的棒球帽戴了一整天，压得自己头皮发麻。
凌揉揉发酸的头顶，目光无意识地看到了马路对面一块不大却亮着深色霓虹灯的招牌。英文字母在夜色中顽强地闪着光。
Sunny。
凌决定过去看看。
原来竟是个不大的酒吧。踏进店门之后，凌好奇地打量着店里的环境。幽静的灯光和小小的吧台，还有那些摆放井然有序的圆桌与皮椅，都给人安心到极致的感觉。
这样的安心之感，竟然让凌觉得有几分熟悉。
凌甩甩脑袋，决定在这里安静地待一下，彻底远离这一整个喧嚣的白天带给自己的疲惫。于是凌坐上了吧台边的高脚凳，目瞪口呆地望着酒水单上那些纷繁复杂得自己从来没有听过的名词。
“请问要喝点什么？”吧台后那个年轻的调酒师笑嘻嘻地问凌。
“呃……”凌踟蹰着。未成年人进酒吧本来就是个不良举动，可既然都进来坐下了，也总不能什么都不点地就离开吧……何况人家的调酒师还这么热情……
“要一杯Liqueur。”凌生硬地指着酒单上某个自己根本从来没见过的名字说，尽量让自己的名字听起比自己的实际年龄成熟一些。
“好的。”调酒师熟练地开始了操作，不多时，一杯颜色清透的液体出现在凌面前。凌望着那高脚杯中的酒，感觉有些恍惚。
下意识地将手伸向杯子，杯口却猛然被人按住。
“未成年人是不能喝酒的哦。”
熟悉的声线在耳边响起。
抬头，落入眼帘的是那满身阳光清爽的气息，一如白天在操场第一次见面时的平和与美好，宁静到让人心安。
“你好啊，近藤小妹妹。我们又见面了。”
洋平在吧台后面微笑。
Chapter 3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