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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ter 4 相见（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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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相见（1）
一刹那间，凌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你——刚才说什么？”
洋平一脸无辜地微笑。
“你貌似还不满20岁吧，是不可以喝酒的哦。”
“后面那句！”凌能感觉到自己心脏跳得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嗯？后面？”洋平扬了扬眉毛，随即又明白过来。
“我说，”他在酒吧昏暗的灯光里，竟笑得有丝丝的狡猾，“怎么这么巧，这已经是我们今天第三次见面了呢，近藤小妹妹。”
凌的脸色唰地变白了。
“什——什么近藤小妹妹啊？”凌躲避着洋平的视线，目光慌乱得无处安放，“你别胡说！我可是——我可是个男生！”
“我在胡说么？”洋平扬起眉毛，出乎意料地竟没有反驳凌的话，“嗯，那就当我猜错了好了。”
可他眼里满溢的笑意分明就是在说自己根本不相信凌的话。
“我……我先走了！”
硬邦邦地扔下一句话，凌跳下凳子，抓上书包就跑了出去，转瞬间便没了踪影。这边，洋平看着酒吧因为凌的大力推动而摇晃不已的玻璃门，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
*** *** ***
“好，下面我们分成两队来一场练习赛！”体育馆里，樱木拍拍手，神气活现地道，队长摸样十足。虽仍是当初那个毛躁而爱出风头的稚嫩少年，然而经过漫长时光的沉淀，告别了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日子，樱木也早已不是初入湘北时那个抓着篮球向前冲、一心只想灌篮的毛头小子了。足以独当一面的成熟，正在他身上悄悄显露着。
“新队员成一队，老队员成另外一队，”樱木一手叉腰，另一手指挥着队员们分成两队，满脸绽放着灿烂的笑容，似乎很享受身为队长发号施令的感觉，“本天才就在场外给你们当裁判，谁敢不认真打的训练结束之后跑二十圈！”
这是体大一贯的传统，新队员入队不久总要和老队员进行一场练习赛，以便队长观察他们各自打球的特点。樱木说完话之后，不放心地往新队员那边看了一眼。
连续几日来，体大篮球队仍然保持着每天高强度的训练模式，新队员们显露出的天赋也还不差，他们的整体表现也还勉强让樱木满意。而那两个总是排在队伍末尾的藤野天原和近藤凌……
樱木摸摸下巴，一边看着他们在场地中央站好位置一边想。
这两个家伙可以算是今年入队的人里个子最矮的了，打球时也常让樱木青筋暴跳。藤野天原似乎一拿到球情绪就会变得很激动，甚至两手打颤连球都带不稳；而那个近藤凌，简直就像在进入球队之前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篮球”的样子。
——那个随时随地都扣在脑袋上的棒球帽，实在是很碍本天才的眼啊。
樱木想了想，决定还是这样做比较好些。
“你们俩，先不要参加练习，”樱木手指了指藤野和凌，“站在一边看看别人是怎么打的，过后本天才再单独指导你们。”
凌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樱木，没有说话，径直走了出去。藤野似乎是遭受了很大的打击，整个人如打蔫的花一般垂头丧气地从队伍里走出来，站到一旁。
“其实我也打得不是那么差的啊……”藤野靠在墙边有气无力地道，看着场上的你来我往以及樱木在一边的大呼小叫。
“那你打球的时候哆嗦什么。”凌看他一眼。
藤野似乎更沮丧了：“我、我也不知道，可能终于进入樱木学长的球队，心里太激动了吧，一拿到球总是会想他会不会注意我，紧张起来就连球都带不好了……”
没想到那个白痴也会有这样忠实的崇拜者。凌在心底哀叹一声，而后也不说话地靠在墙上，手枕在脑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在场外手舞足蹈做指挥的樱木。
——无法否认的一点是，这个白痴专注起来的样子还是很惹人注目的。
其实他原本不就是极惹人注目的人么。红到炫目的红发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闪耀出晶莹晶莹的光泽，简直能灼痛人的眼球。无论到哪个地方，周遭人的视线都无法从那红发上移开。满脸绚烂而神采飞扬的笑，随时随地都毫不掩饰地张扬着自己最火热的青春。
如果这红毛猴子不是这么冒失和毛躁，自己或者不会这么讨厌他……也说不一定吧。那样的话，自己这几日在球队的生活会不会愉快许多，自己心底对加入球队的真正目的的怀疑会不会少上许多，自己想要见到三井学长的强烈念头……会不会也减少许多。
——原来，我始终没有真正了解过自己的心。也许我真的只是在为自己寻找一个精神寄托，一个可以崇拜的偶像，一个可以仰视的目标，好早点摆脱那么多年来如木偶般受别人操控而活的人生。而恰恰在这个时候，三井学长出现在我的人生里，于是，他便成了自己无意识中被选中的那个目标。
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啪——！
被一个大力盖帽打出来的篮球，在离藤野天原半米的地方狠狠撞上了墙。凌浑身一个激灵，拉回了刚才不知飘飞到哪个角落的思绪。
看一眼旁边的藤野，似乎是被吓了个半死。凌见他忐忑不安地将球重新扔回场中，便下意识地往场地一角的计分牌上望去。
8比45。好悲惨的分数。
新老队员的实力差距竟然这么大么。
这时，樱木吹响了哨子。
“停停停——都给我停！”像是嫌哨声不够大，他拍着巴掌吼了起来。“怎么搞的，就算是一年级，也不应该打出这种分数来吧！当年本天才一年级的时候可是主力队员，你们不用心点练习，大学联赛的时候想一直坐冷板凳吗？！”
一个一年级队员两手撑着膝盖，不住地喘着气：“队长，不是我们不用心，是——是前辈们实在太厉害了，我们这边没有擅长突破的组织后卫，在体力方面也比不上……”
樱木皱起了眉头。
这边，凌突然有了种错觉：身边的藤野似乎动了动，在听到那句“没有擅长突破的组织后卫”之后。
凌转头看着他那一脸期待却又不安的表情，矛盾地交织在他的脸上。凌低下头浅浅地笑了笑。
“想上就上吧，别管那个白痴会不会看你，”凌轻声说，“就算你很崇拜他，你热爱的还是篮球。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藤野天原一动不动地呆着，一脸受到了某种震撼的表情。许久，他激动地蠕动着嘴唇向凌说了两个字，凌觉得口型好像“谢谢”。
“樱……樱木学长！”藤野用不大却足够场中的樱木听见的声音叫道，“能让我……让我试一下吗……”
“嗯？”樱木的目光随着球场中央的众人一齐望过来。
藤野咽了咽唾沫，显然不习惯这么这么多人同时对他行注目礼。有那么一两秒钟，他似乎想要挖个地洞钻进去，但忽然想起刚才凌那鼓励的目光，于是大着胆子挺起了胸膛。
“我，让我试一下，樱木学长。”藤野坚定地说。
“你行吗，小天？！”樱木哈哈笑着，走过来一把勾住藤野的脖子，藤野紧张得差点蹦起来。“这组织后卫可不是这么好当的。”
藤野又缩了缩脖子，但脸上的表情显然比刚才坚毅了几分。“嗯，我、我会尽力的。”他说。
“好，比赛重新开始！”樱木重新回到场中央，吹起了哨子。跳球后球再次被老队员那一队拿到，樱木在场边挥舞着手大喊新队员注意防守。藤野看了看樱木，又看了看仍旧站在墙边的凌，深吸了口气，决心让自己精力集中起来。
——不能再分神了……只有集中精力把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才能得到樱木学长的关注……
——其实，关不关注哪有那么重要呢。自己真正喜欢的，始终还是篮球啊。
“接着！”一个新队员将好不容易才得手的球传给藤野。樱木站在场外，眉头因为集中精神而紧紧拧成一团。他想看看藤野到底会怎么做——突破身边的重重防守而上篮，还是——
“守好！”藤野一边低身运着球，一边指挥场中各球员盯住自己该盯的人。突然，他以极快的速度带球晃过了防守自己的人，逼近对方禁区——却没自己突破篮下的防守上篮，而是将球传了出去。
唰——！守候在罚球线边的新队员一个漂亮射篮，樱木不禁睁大了眼。许久没有突破零得分记录的新队员们欢呼起来，体育馆内一片沸腾。
凌露出一个微笑。
“这小子还真有打组织后卫的天赋啊……速度这么快，运球也稳，简直不亚于良田……”樱木摸着下巴小声地说。
“是啊，看来这回你不用愁没人和你配合了。”
一个熟悉声音在樱木耳边响起。
那声音带着淡淡的清新气息，属于年轻人特有的朝气与自信，和那声线里轻松的笑意，让樱木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小三——！你怎么回来了？！”
凌望着那个刚刚从门口走进来的人，呼吸轻得像是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清瘦的个头，比樱木稍矮一些；幽蓝的短发，看上去干净利落；上扬的唇角透出的笑意里浸着自信满满，明亮的瞳孔透出的青春活力，让人只看一眼便顿觉难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