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孤寂客

17、重生

　　自从一场大病后，我和余多的关系得到缓和，更多是我迫于无奈妥协在他的倔强下，他逐渐开朗起来，每天上学放学，回来就忙着做饭打扫卫生，乐此不疲，如果放学的早，他会去□□湖找我，周末他会陪我一起去。我也没再说让他离开的话，我冷淡的看他做着一切。晚上，他写字，我会坐在沙发上看书，写字中间他会扭过头来和我说几句话，说两句我就烦了，他也不介意。我想对他更好一点，可我真的做不到，每次想到田野是被他夺走的，虽然他是无意，我体内的怒火还是“呼呼”的往上串。
　　我好久没去照看那些花草了，都露出颓败的迹象，有的叶子已经枯萎，对不起，我实在没有精力照顾你们了，我怀着内疚的心情叫余多把这些花草全搬到小区里放在路边送人，有要的一定要问他们是不是爱养植物的，如果拿去随便玩玩的，就不要给他。余多忙乎了半天，天黑才回来，“我都一个一个仔细问了，他们都说喜欢那些花草，答应我一定会好好养它们。”
　　田野，没有你在身边，我真的做不了那么多。
　　田野来到我面前可怜兮兮的说：“我饿了。”
　　“好，我现在就去做。”我从沙发上站起来。
　　“我自己去做就好了。”
　　“就你做的那菜，特难吃。”
　　“真的吗？”
　　“等着，半个小时。”
　　“好啊。”
　　我从冰箱里拿出肉、豆腐、黄瓜、生菜、土豆，田野喜欢吃辣的，豆腐就做麻婆豆腐，土豆肉丝，凉拌黄瓜，耗油生菜，又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做了个紫菜蛋汤。一切有条不紊，麻利迅速。
　　我把菜端到桌上，田野凑过来用鼻子闻闻，“真香。”
　　“馋了吧，还不快坐下来吃。”
　　“大叔，原来你做的菜这么好吃。”
　　“又不是第一次吃。”
　　“真的。”
　　田野津津有味大口吃着。
　　“今天累吗？”
　　“不累。”
　　“田野，要是太累，就减轻一点工作。”
　　“我是余多。”
　　如一记木棒狠狠砸在我的脑袋上，我看见余多坐在我对面，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子，嘴里含着菜，一脸委屈的看着我。
　　我低吼一句，“出去。”
　　余多放下碗筷就走了出去。
　　我把桌上碗筷一下扫落到地上，碎裂的声音刺痛着我的每一根神经，我站起来走到阳台上，我看着天空，黑，真黑啊！我摸索找到口袋里的针，一下一下刺在腿上，直到一条腿都鲜血淋漓，我才精疲力尽走到卧室，躺在床上。
　　半夜，客厅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我走出去，余多正跪在地上用抹布擦着地板，碎片也被清理干净，他看见我，惊弓之鸟一样站起来，像一个做错了事，想急于改正的孩子。
　　“你没走。”
　　“没有，我就站在门口，听到屋里好久没有动静了才进来。”
　　“你不恨我吗？”
　　“不恨。”
　　“我这样对你，你还要留在这里？”
　　“我愿意。”
　　“唉！你又何必这样委屈自己。”
　　“不委屈，真的，大叔，我不委屈。”
　　“对不起，我以后会克制住的。”
　　“不用，你心里难受就发出来，这样就好受点。”
　　“饿吧，刚才你也没吃饭，我再去给你做点吃，”
　　“我不饿。”
　　我走到厨房做了一碗肉丝面给他吃，我坐在一旁抽着烟，他一边吃一边看着我。吃完饭我叫他去睡觉，他要把地擦完才睡觉，我说明天再擦吧，他才躺在沙发上，他的脚露在外面，我把被褥拉拉盖住他的脚，然后我坐在一边继续抽烟。
　　“大叔，我也睡不着，我俩聊聊天吧。”
　　“嗯。”
　　“大哥上学成绩好吗？”
　　“不好，他一看书就想睡觉。”
　　“我还好，我要是想学能学好，以前就是不想学，反正也没人管没人问。”
　　“他后来也知道学习的重要了，就自己主动去学。”
　　“我现在也知道了。”
　　“嗯。”
　　“大哥后来学习，也是想改变生活现状吧？”
　　“应该是吧。”
　　“大哥是好样的，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我们要努力的往前走。”
　　我看了他一眼，“睡吧。”
　　余多的眼里闪出一股失望。

　　余多反复走到我身边看看我欲言又止再走开，这样不断的重复，我只好问他：“有什么事吗？”
　　余多小声的说：“明天学校要开家长会。”
　　“嗯。”
　　“以前奶奶的腿脚不便，家里也没其他人，学校从没要求过我叫家长去开会。”
　　“哦。”
　　“今天是我主动跟班主任说的，我告诉他我有个大叔，他可以来开会。”
　　我看着余多眼睛里的渴望期待，“好，我去。”
　　“你真去？”余多惊讶我答应的这么痛快，他应该还有一肚子要说服我的话没有说出来。
　　“我真去。”
　　“你不会临时逃跑吧？”
　　“绝不会。”
　　“你不责怪我擅自主张？”
　　“有点，还有，以后如果你坚定自己不是在做一件错误的事，就不要这么小心翼翼的说话，对待所有人，包括我。”

　　早晨，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头白发，我不能就这么去见余多的老师，我去把头发染黑，换了一套得体的衣服，余多说我染了发精神了许多，就像变了一个人似得，我说外在都是骗人的，只是一个面具，内心什么样只有自己知道。我又去告诉田野今天我只能陪他一会，我要去参加余多的家长会。
　　我到了学校，教室里坐满了各个学生的家长，他们交头接耳，低声讨论着，不管是成绩好的学生家长还是成绩坏的学生家长，他们的语音里都饱含着焦虑，他们给他们的孩子们规划着未来，设计好走出的每一步，他们尽心尽力、鞠躬尽瘁。我静静的坐在他们中间显得很突兀，我感到浑身上下都在别扭着，如果不是答应过余多，我真的会逃跑。
　　会后班主任特意见了我，他激动的说余多现在比以前变化很多，进步迅速，我谦和的感谢了她，请她多多费心，余多还需要更加的努力。
　　我走到学校的运动场边，余多正和他的同学一起打篮球，和他的同学相比，他显得又瘦又矮，可他够狠，他敢于去拼、去抢，他在场上不知疲倦的来回奔跑着，像一只永不会停歇的豹子。
　　在回家的路上，我顺便买了大骨头，牛肉，鱼，我告诉余多，以后要多吃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