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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拜高堂掀盖头梨花带雨 ...

  •   轿子很快就被抬到了正屋,这里是整个寨子最宽敞的屋子,平时一切大小事宜都在这里决定,当然也包括今天的当家娶亲。此时,正屋挂满了红布,不知道从哪里收集来的,有的上面还有破洞。

      此时正屋吸引了整个寨子的人,连烧饭的刘妈也站在外圈凑了个热闹,里里外外围了几百人,连台阶都没地方站。

      “去去去,轿子上不来了,不长眼的让开点!”

      “夫人呢?好看不好看啊!”

      “让大伙看看新娘啊!”

      顾征听着这些话,心想这新娘子连自己也没见过呢。不过其实他心里对美丑也没什么概念,毕竟从小就在山上长大,去山下也就是吃酒、打架,从没去过那传说中的青楼,也没见过几个姑娘。

      想到轿子里那脆生生的一句将军,顾征感觉骨头都酥了。就算再磕碜,也磕碜不过六子那种鼻歪眼斜的样子吧?顾征心想,人家姑娘也是被自己强掳来的,只要好好过日子,尽心伺候自己就行,如果实在跟六子似的,自己也不嫌弃。

      轿子停在屋门口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因为楼梯太陡,上面人又太多,实在不好在抬着新娘子了。顾征掀开轿帘,朝里面的人伸出手。相泽迟疑了一下,把手搭了上去,缓缓走下轿子。

      走了那么久的山路,此时已经是傍晚了,光线颇为昏暗。顾征拉住新娘的手,带着他往正屋走。

      “你可小心点,这台阶有的都坏了,这段时间要修一下了。”新娘没有什么回应,四周唢呐吹得震天响,顾征担心她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新娘依然没出声。

      这手,又白又嫩,温温热热,小小的一只,搭在顾征手上。顾征就这么一路感慨着,小心翼翼地带着他的新娘走到正屋。早就安排好的一个年纪较大的老者笑盈盈的站在正堂中央,大喊:“一拜高堂!”

      顾征自己是前几天才学习了这套礼法,此刻却担心这个要嫁人的新娘子不懂这些,于是轻轻拉着对方行礼。相泽头脑依然眩晕,磕磕绊绊地跟着顾征行礼。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礼毕!送入洞房!!!”老者话声一落,先前强忍着保持安静的众山贼终于爆发欢呼声,他们簇拥着这对新人,吵闹地喊着洞房洞房。虽然正屋里此刻很吵,但相泽却觉得有种奇妙的宁静。偌大一个山寨,几百人能为一件事欢呼,看到当家的成亲比自己成亲还激动。如果父皇能有山贼的一半,当今的李氏江山怎么会如此?……

      洞房就在正屋的后面,非常简陋,也用那种特别的红布挂满了。说是洞房,其实也并不是特意准备的,只是将顾征原本的屋子稍稍添置些东西。顾征拉着相泽走进这洞房,将他安置在木板床上:“你在这坐一会,我很快就回来。”

      红盖头下的人点了点头,顾征放心地回到正屋,同一众弟兄吃酒。每个人都拼命的想把老大灌醉,好像少喝一杯就不足以庆祝这天大的喜事一般。顾征自恃酒量绝佳,也来者不拒,递了就喝,喝了再倒。

      珠玉此刻已找到了相泽,先前正屋人实在太多,他们没法接近。相泽透过盖头,看到珠玉,说道:“我二哥的人追上来了吗?”

      珠玉摇头:“王母山地势错综复杂,奴婢一直跟在后面注意着,应该没有。”

      相泽回想起一路上所见:“那就好,这山寨修得不错,很好地利用了地势,除非当地土人,不然很难发现这里。”

      珠玉看看周围喜气洋洋的装饰,不乏不甘道:“让殿下蒙受此等大辱,都是奴婢的错……等脱身之后,定要将这贼人斩首才好。”

      相泽倒不觉得如何屈辱:“只是行个礼罢了,有什么屈辱的?”言毕又觉得一阵眩晕反胃:“连日奔行,又遭山路颠簸,我想,我们需要在这休养一段时间。”

      珠玉往外看了一眼,正屋依旧灯火通明,忧心忡忡道:“可那贼人一会回来怎么办?难不成殿下真要与他?……”

      相泽笑起来:“你在想什么?我一介男儿身最坏又能如何?。你留在这里,我们随机应变便好。”

      珠玉依然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闻言便退到门口处。恰好顾征也出来了,原本还要再喝,但他又怕新娘子一个人过于孤独,思念自己,于是草草停杯。今日酒席上的酒都是寨子埋藏良久的佳酿,饶是顾征平日如何海量,现今也是脸色发红,下盘不稳,走路一晃一晃的。

      洞房门没关,顾征老远就看见新娘端坐在里面,那个陪嫁的也跟着站着。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夫人,我回来了!”端坐的新娘子似乎动了动,好像也急不可耐地欢迎着他。

      顾征三步并作一步的进了洞房,看着小小的一只新娘又不知从何下手,便本能地想揭红盖头。手刚伸出去,一拍脑袋:“瞧我,昨天才学的礼数,今天竟都忘了!先吃酒来的。”说完,拿起桌上摆着的两个瓷杯,斟满酒,又塞了一个到相泽手里。

      “来来来,这酒要交着喝才好。”说完,顾征轻轻捏着红袖子,别扭地把两只手臂相交,然后一饮而尽。相泽迟疑了下,看顾征喝完,才跟着喝了一小口。

      顾征两手往衣袍上抹了抹,擦掉酒渍,边揭盖头边呵呵笑道:“夫人,今日之事仓促,还没来得及问你是哪方人士,姓甚——”

      手上动作干净利落,那丝质的盖头刚被扯开,顾征的话就卡在喉咙里。纵使顾征一路上幻想过新娘的容貌上千百遍,也没一种靠的上眼前之人。皮肤白净的就像冬天满山大雪,还有鼻子、眼睛、嘴巴,真是我见犹怜。除了发型有些奇怪之外,其余的顾征一概没法形容,他从没见过这么精细好看的人,好像她不属于这里似的。

      相泽也方能清晰地打量顾征,眼前这个男人比自己想象的要年轻很多。他不是没见过别处的山贼,但往往都是中年光景,嘴脸也多粗鄙不堪。

      顾征晃晃脑袋,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名——谁——。个老天爷的,夫人你还真是——好看啊——。”他有些手足无措,本来他是想掀了盖头之后就揽住新娘,关切几句,如今却连手脚都有些不听指挥。

      相泽低下头,努力挤出刚刚坚持不眨眼而酸出的几滴眼泪:“小女子慕容英,我——本是要嫁到京城去的,却流转到了将军这里,我实在觉得害怕。”

      顾征皱起眉头,想走过去安慰,又怕让对方更害怕。眼前这女子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足足比自己小了七八岁,会害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你,你别怕,我我也并非什么恶徒,从今以后就是你相公了,别哭啊!”

      相泽揉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依旧啜泣:“我并非不信任将军,只是父母亲族都在京城等候,真不知此刻他们该如何心急。父亲年事已高,家中也没有其他人可以侍奉……”

      这一番说辞实在让顾征左右为难,只好喃喃道:“若是实在为难,也可将你父母接来,寨子也养得下。”

      相泽摇头不语,只一个劲地流眼泪。珠玉见状也哭着跑过来,跪倒在相泽脚下:“小姐……”

      好好的新婚之夜,顾征也不知怎得就变成了这副光景。但见两人哭得好不凄惨,他的脑子又因为喝了太多酒而不是很清醒,于是只得先行离开:“唉——我现下脑子迷糊得很,也不知该如何劝你。若你实在害怕,今天我就先离开也好。”

      相泽没有说话,只是小声抽泣。顾征小心翼翼地退出洞房,还轻轻地关上了门。分明是七月流火的光景,顾征却只觉得门外的风刺骨的凉。偌大一个山寨,竟没有他的容身之所。顾征仰望天空,山间的夜色甚好,星光璀璨,却像他的夫人眼里的眼泪一样要一颗一颗掉下来似的。

      算了,今天先跟六子他们挤一挤吧。这样想着,他往洞房后面的散铺走去。

      “殿下,他走啦。”珠玉躲在墙壁后面,看着顾征凄凉地没入树林里。

      原本梨花带雨的相泽深吸一口气,瞬间止住啜泣:“我饿了,把那果盘拿来给我。”

      珠玉按着吩咐把果盘递过去,里面只有红枣和桂圆。珠玉一边挑着红枣吃,一边道:“这贼人还真有意思,三言两语就打发走了。”

      相泽吃下一颗桂圆道:“竟不知,二哥封地里还有这等淳朴善良的民风。若是都跟他们的鲁东王一般,我怕不是要被卸成八块。”

      珠玉嘻笑道:“殿下没看到他出门的表情,好像受了好大的委屈。话说回来,殿下借了慕容英小姐的名字,真的没问题吗?”

      “天下难道只准有那一个慕容英吗?唉,我实在是头疼,你也早些休息。”说着,相泽脱掉新娘服上一些冗余的部分,倒在板床上。珠玉大略地整理了一下四周,随后也靠在门边睡着了。

      而另一边,山贼们的通铺里可就不那么安静了。

      “老大?你怎么到我们这里来了?”

      “怎么不洞房啊?什么婆娘,难道不让你进屋?”

      顾征无奈摇头:“没有,是我自己出来了。”

      “洞房花烛夜,岂能委屈大哥啊?我们去说理!”

      “对对对,说理!”

      顾征怒道:“去去去,别管那么多?明天我会安排好的,现在都给我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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