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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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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洛冰河走后他便入了梦,当时刚刚入秋,在梦中纠缠数月,如今约莫已经冬至。
沈九方才入睡后被冻醒,虽然待在水牢的时候是家常便饭的事了,但沈九着实还是有些怕冷,那种刺入肌肤,深入骨髓,乃至灵魂深处都发抖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怕极了。
他最近已经能微微抬手做一些细微动作了,这是件好事,等他能拿起刀子,这一天十二个时辰洛冰河不可能时时盯着他。
沈九自出梦以来便觉得洛冰河大概是病得更严重了些,从前巴不得他死,大冬天把一桶寒水泼在他脸上的事更是没少干,如今他想死了洛冰河偏不如他的意,找了个好地方让他缩着,除了冷些万事好生伺候,喜怒无常,难以捉摸。
沈九暗骂了一句后有些无奈,他从来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平安前些日子带回一壶酒,摆在沈九床前的茶几上。
当时那个孩子的模样让人有些捉摸不透,小心翼翼端了壶酒进来,也不说做什么的,只放在桌上便什么都不说就退了下去。
沈九闻着酒壶瓶口未封好而飘来的酒味只觉得烦躁。
从前世人只觉得清静峰的修雅剑该是喝茶的,悠远的茶香才配得上举世无双的风雅,后来他们觉得小人怎么配喝茶,他活该喝地上被人践踏的污水,天上偶然落下的活水。
他其实颇爱喝酒,逛青楼听小曲时来杯小酒助助兴着实惬意,只是如今他这的舌头派不上多大用场,只觉得苦,吃蜜饯都没有多大滋味,也对酒味少了兴趣。
“不喝啊,”洛冰河坐在高位摸摸鼻子好像有些烦恼的样子,“闻着挺香的干嘛不喝,对了,医师有说不能喝酒吗?”
平安躬身回答:“前些日子与药理相冲,不宜喝酒,如今可以适量。”
洛冰河看起来还挺开心:“那他知道自己之前不能喝酒吗?”
“不知。”
殿内沉默了一会儿,洛冰河坐在高位许久未曾发声,平安也不敢随意抬头,气氛恍若凝固,近侍微微侧过目光却瞧见身侧的君主右手撑着额头,红眸闪着兴奋而又病态的光,嘴角的弧度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态裂开,是看见猎物的样子。
近侍心中一惊急忙挪开目光,未曾察觉身后冷汗如瀑。
平安也仿佛一座雕塑一动不动。
洛冰河过了许久反应过来,才挥了挥手让平安下去。
洛冰河时隔多日来到沈九院子里的时候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沈仙师扶着墙颤颤巍巍地走到门口打算见见许久未曾入眼的太阳,艰难走到门口的时候抬眼就看到洛冰河站在他的院子门口,仰着头看不清脸,阳光镀在他身穿上好材质的黑色长袍上,整个人仿佛从光亮深处走来,隐隐刺痛了沈九的眼睛。
于是他站了两秒之后觉得有些好笑,一并取消了出门晒个太阳的计划,转身就打算关门,并认真思考了以自己如今的力气是不是搬得动凳子堵在门口。
不过洛冰河要是想,一张凳子也着实拦不住他。
但这不是洛冰河大摇大摆进他屋子的理由。
他沈九哪怕如今拿本书都费劲,从床前走到门口需花上一个时辰,也不可能安生地让洛冰河顺心,绝无可能。
在经过了一番沈九单方面挑事,洛冰河单方面压制之后洛冰河笑眯眯地将沈九的好不容易长好能用的手臂反手扣在背后,坐在凳子上将如同猫挠人般力气的沈九双腿一折就抱在了怀里。
“师尊别动啦,再动,又要折了。”洛冰河笑着吻了一下沈九隐隐发汗的额角心情颇佳,如果不是他桎着沈九的手脚,看着他深情的眸子还以为怀中是他的心爱之人。
啊,又来了。沈九的指尖颤动。
洛冰河的喜怒他一直看不懂,在地牢的时候心情若是好,沈九将他身上一块肉咬下他也笑嘻嘻地将凑到沈九嘴边拉开衣裳问要不要再咬一口;心情差时哪怕他濒死也不会被放过。
沈九脑子中闪过一些画面弄得头有些昏沉,只觉得洛冰河身上的气息越来越扰人,闻着越发想吐,遂没注意到洛冰河右手一抬将他床头的酒壶召了过来。
摸着酒壶上冰冷的纹饰,洛冰河感受到里面水的重量笑意愈发浓厚,随手喝了一口之后将头埋在沈九的肩窝小小地蹭了蹭:“师尊~师尊~”
感受到脖颈出传来细密的痒意,仿佛被人依恋的姿态让沈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心只想逃离这个怀抱,不顾手会被伤到猛地一咬下唇就要按着洛冰河的头将他推开。
却被洛冰河一下抓住手掌,眼前人红眸闪着病态的光,深处却是化不开的幽深。
握着沈九的手心吻了吻,又将沈九冰凉的掌心贴在自己发烫的脸颊上笑着开口:“师尊,好酒不可糟蹋啊。”
说着右手一扬又灌了自己一口酒,瞬间压向沈九,动作快得让他来不及反应,只一霎的功夫浓烈的气息覆在他的唇上,灵巧的舌尖轻佻地撬开城门,一口醇香袭来清扫喉肠,沈九一时不察只觉得呼吸艰难仿佛被溺死,原本冰冷的身体被洛冰河抱在怀里,烈火烧上寒冰,万物殆尽。
酒壶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洛冰河放开沈九的手搂住他的腰不要他也如酒壶一般坠落,明明是心细的姿态左手却掐着沈九的下巴逼着他将酒咽下。
见沈九喝了酒被他弄得浑身无力之后愉悦地用自己的脸像幼猫似地蹭了蹭沈九的脸,喉咙深处甚至发出了猛兽被弄舒服时才会有的呼噜声。
沈九觉得有些可笑。
洛冰河却又转头舔了舔沈九方才被弄得嫣红的嘴唇低低地笑了笑:“是了,美人也不可唐突啊。”
沈九平日里若是被评价为美人定是要生气的,但他的思绪却飘得有些远。
他们的交欢始于很久以前,久到沈九在脑子坏掉之前,所以他有些记不得当初的情况了,只记得他一直在疼,在哭,身下是地牢的冷,身上却是能把他烧成灰的滚烫。
他一面觉得自己要死了,一面又觉得有人来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