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上风止》烫花夫人

12、第 12 章

　　沈九一动不动地看着宁婴婴数十息，眼睛缓缓眨了眨，私认为与面前这个女人没有什么话好讲，便扶着墙慢慢转身，打算回到屋里。

　　他并不喜欢与人干瞪眼。

　　而宁婴婴僵硬在原地，还未想出如何打破眼下这个局面，就被沈九空洞的眼神盯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喉中并未拼凑好的句子哽住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沈九转身，身后的屋门小开，黑得像是怪物张开獠牙，要把清瘦的仙人吞入腹中。

　　颤抖着举起手，五指张开无力地在空中妄图抓住点什么，凄厉不似人声的破碎嗓音从喉中硬生生挤出：“……师尊！”

　　沈九恍若未闻，轻轻关上屋子的门。

　　屋中墨色浓得几乎化不开，阳光发出虚弱的哀求。

　　还未完全合上，却听见一声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屋檐传来：“师尊，婴婴在叫你呢，怎么不理？”

　　手上一紧，抬头望去，洛冰河一身黑色劲装，扎成爽利马尾的长发随风散开，盘腿坐在院子上方的屋檐，右手撑着脸身旁放着一个朴素的饭盒，不知在这儿看了多久。

　　逆光瞧不清脸，沈九却可以想象出他此刻的样子，额间的天魔印衬着暗红色的眸子，脸上似笑非笑，宛如至高的神看着人世间的蝼蚁拼命挣扎。

　　沈九无端地打了一个寒颤，脑子迟钝地运作得出结论：应当回应宁婴婴。

　　其实按照以往沈清秋的脾气，当是冷哼一声甩上门便当院子里的两人是垃圾，惹怒洛冰河是他最喜欢的事情。

　　只是这么多年了，该受过的伤都受了，洛冰河现在肯定不会动手杀了他，那么他就要好好养着自己的手脚，亲手杀掉自己。

　　那么就没有必要受那些不致死的疼痛。

　　沈九一向很会审时度势，这是从小养成的本能。

　　于是他再度看向自洛冰河出现起就脸色苍白的宁婴婴，缓缓开口：“嗯。”

　　宁婴婴却声音比刚才更加颤：“冰河……”

　　沈九慢慢皱了皱眉：在他印象里，宁婴婴一直喜欢称呼洛冰河为阿洛。

　　“婴婴啊。”洛冰河站起随手拍了拍自己的衣摆，影子盖住了女人苍白的脸色。

　　他提起沈清秋的饭盒脚尖轻点，就从两人高的屋檐上轻松跃下，一边将饭盒提到沈清秋面前，手的动作过于快速甚至饭盒几乎装上了沈清秋的鼻尖。

　　“抱歉，”魔尊笑嘻嘻且毫无诚意地轻声向沈清秋道了个歉，又转了个头慢悠悠地接上刚才对宁婴婴说的话，“你来看望师尊怎么不提前通报一声，师尊身上有伤，整日萎靡，你又如此衣裳不整的样子，成何体统。”

　　秋风吹过，将衣摆微微扬起，几乎凉到骨子里去。

　　咽了一口唾沫后宁婴婴才敢揖了个礼，抖着开口，尾音不稳：“臣……臣妾……知罪。”

　　洛冰河的眼睛里才带了点笑意：“乖。”

　　沈清秋看着面前这一幕，总觉得这场景好像在很久以前发生过。

　　若是明矾还活着，能站在这里，定是要提醒他一句。

　　师尊啊，洛冰河当年也如宁婴婴一般这样在你的屋外颤抖过。

　　那时他们都还很小，洛冰河提着自己从寅时便起来做的早餐饭食，只求昨日受伤的师尊能吃上一口，哪怕是吃完后觉得难吃或嫌脏将饭菜摔在他身上都可以。

　　他只有这些还算拿得出手。

　　却在师尊屋门口遇见了同样提着饭盒而来的宁婴婴和明矾。

　　少女清脆带着笑意的声音没有恶意，落在耳里却如同刀子戳进人的心。

　　“阿洛如此衣冠不整，如何面见师尊？”

　　明矾冷笑一声只嘲他的痴心妄想：“成何体统。”

　　宁婴婴腰间铃铛发出的声音依旧是奢求不来的好听，洛冰河却觉得胸腔中隐隐有东西要随着铃音破坏心脏撕裂肌肤咆哮着挣脱出来。

　　只扯开僵硬的嘴角低下了头：“……是。”

　　眨眼间，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