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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去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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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地睡了个好觉。
虎杖对医务室的床萌生出异样的好感,又因为无法舍弃的早餐,“干脆在医务室睡”的想法连萌生都没能萌生。
“哥...已经放学了?”
虎杖张手伸个的懒腰,甩甩头发,人睡饱后变得神清气爽。
“嗯,好点没有?”见虎杖起身穿外套,宿傩提起桌上两人的书包。
“没什么事,睡眠不太好。”虎杖挠挠头,因为噩梦而焦躁不安,多少有点让他不好意思,还好对方没有继续追问。
虎杖偶尔会觉得宿傩很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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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宿傩吃过饭后,虎杖在花店买上新鲜的花,搭乘地铁穿过半个区,他和往常一样去探望爷爷。
老人家的状态比先前好多了。
夏天日长夜短,虎杖和母亲常常会推着老人出来散步,去一去病气。
近来,虎杖见老人家的面色变得红润,而医生也说病情虽然没好转,但总归是没有再恶化。
虎杖去之前先和母亲联系过,那边回复说今天不在。
母亲回了老家,她打算把爷爷在乡下的宅子收拾出来,等老人家出院后能有个安静的环境调养。
虎杖父亲去世之前留下了一笔非常可观的财富,可以供他们一家人衣食无忧地生活。
他与母亲回国之前,母亲已经辞去了工作。原本的计划是,如果国内的医院无法医治爷爷的病,那他们会把爷爷带去医疗条件更好的地方。
所幸,一切都超着好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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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不进去么?”
不论宿傩拒绝几次,虎杖在进入病房时都会再问他一遍。而宿傩的答案始终如一。
虎杖没有见过堂哥的父母,或者说是他关于堂哥的记忆本身就不多。
但是老一辈之间似乎是有过什么恩怨。
因为虎杖有好几次在爷爷面前聊起宿傩,可老人家不是把话题岔开,就是随便说些言不对意的话敷衍过去。
他之后也问过母亲和宿傩,两个人的态度出奇的一致,回答得很暧昧。
“他不会想见我。”宿傩最后是这么说的。
谨遵“让老人保持心情愉悦”的医嘱,虎杖尽管是好奇也没有再探询些什么。
虎杖推开房门,看见已经睡着的老人后,他放轻了脚步。
虎杖走到窗边,他先把大敞的窗户关小,再和往常一样换掉已经半焉的花,连带着瓶中的水也换新。
盆景可以给病人生机蓬勃的力量。忘了在哪看过这样的说法,总之他想把所有生机焕发的东西放到爷爷的视线内。
等到来年开春,家里人一起去野游吧。
直到虎杖把病房里的清洁都做了一遍,爷爷也是还没有醒来。
虎杖看着外面已经暗下的天色,他走上前把病床的靠背放低,再替老人拉好被子。
他没有打扰对方,关上灯退了出去。
是夜。
虎杖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遍布身体各处的剧烈疼痛提醒他噩梦已经结束,可他的意识还深陷在那些怪象中。
满地的残肢断骸、熊熊燃烧的青幽火焰、环绕在四周的凄惨哭声,贯穿身体的利爪...恍惚间拽住他的人,欲择人而弑的杀意。
滚烫的眼泪从虎杖的眼眶中溢出,浸湿枕头。
虎杖呆愣地望着天花板,梦中的景象和感觉随着人的清醒变得越来越模糊,但身体的反应又在坦白:在那惊骇的情境中,悲痛多过恐慌。
虎杖撑起身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把前额汗湿的头发捋到后面,平复着心绪。
已经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