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亡灵封印解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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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葬了苏德伦，她只觉得胸口像是被剜了一刀那样的难受，漫无目的在森林里闲逛。
神灵背弃了神官，只因为那个青年受到了无法阻止的伤害，也没有解除诅咒的能力，变成了异端。
可是，要是神灵真的在意她座下虔诚的年轻人，难道不应该在他遇到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的时候，降下神力保护他吗？
这个世界的神灵，到底在做些什么？
如果连神灵都不曾公平正义，那么，在这个世界里成为最厉害最顶尖的人，又有什么意义？
顾承风看着这个毫无希望的世界，渐渐握紧了拳头。
不，是她没有制定正确的目标。
顾承风自语道：“如果我一直努力，是否可以打倒神灵，重新为这个世界定下秩序？”
如果神不爱世人，世人又何必向那群高傲的生灵献上忠诚？
金色的火焰自她手上燃起，像是某种回应。
顾承风低头看着金色的火：“你是什么？”
火焰只是安静地燃烧着，就好像跟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毫无关联。
顾承风本来也没指望从它这里得到回应。等到火焰熄灭，她又继续走了下去。
整个提拉矿区都被克莉丝汀娜女神降下的咒文封锁了。
只要咒文不解开，就算顾承风能够弄到全矿区的车驾，她也无法前往自己心心念念的亡灵沙漠。
此外，她连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唯一一个栖身之地都被魔法师毁掉了。
没有那座小木屋欺骗自己，她便感到她彻底成了游荡在世间的亡灵。
她觉得自己应该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暂时停留一下，直到咒文的封锁消失。
但她已经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这片区域里还有哪里容得下她。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忽然驻足，抬头一看，前方石楼木屋鳞次栉比，整齐排列在道路两边。
这是矿工的小镇。
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停留最长的地方。
顾承风看着小镇，思考在神罚之下到底哪里更不安全一些。
最终理了理魔法皮肤，给自己捏出另一张脸，抬脚走进小镇。
苏德伦说这是神灵的战争，那么克莉丝汀娜女神选定的对手，应该是在石碑下呆了一万年的那位。
除了那一位身边是必定被雷劈的区域外，其他地方的安全系数应该差别不大。
更关键的是，她已经走累了，连永不熄灭的魂火都泛着疲惫。
她走进了酒馆，打算在这座熟悉的建筑里休息一会儿。
现在是大多数矿工工作的时间，没人打牌，酒馆里只稀稀拉拉躺着几个昨夜的醉客。此外角落里已熄的蜡烛下面阴影里隐着几个借酒浇愁的人，整个建筑里气氛阴冷又空寂。
但正合顾承风的意愿。
酒保仍然百无聊赖靠在吧台后面，看到陌生的客人过来了，稍微打起了点精神：“你要喝点什么？”
顾承风从未在这里买过便当和晚饭以外的东西。她认认真真翻了翻菜单，最终指着最便宜的那一栏道：“一杯啤酒。”
酒保转身端酒去了。
顾承风坐到吧台前的凳子上，深深吸了口气。
她想要静静。
好在现在她是另一个人，没人会来打扰她。
“喂！新来的那个！转过来听我说话！”
声音极其耳熟，耳熟得顾承风打了个激灵。
她僵硬地转过身，看到了阴魂不散的老魔法师。
老魔法师面前已经堆了不少酒瓶子，眼神都不怎么清明了。她的学生直接趴在桌面上睡死了过去，手上还拿着酒瓶，瓶口抵着脑袋，半边头发还是湿的，整个座位都散发着浓郁的酒气。
顾承风僵了一下，又很快放松下来。
被魔法师追杀了这么久，魔法师没杀累，她已经跑累了。反正乌涅斯放在她这里的两面三刀火好像可以帮她抵挡神灵和魔法师的必死杀招，这位女士爱怎样怎样吧。
酒保把啤酒杯放在她手边：“好了。”
顾承风端起来就喝。
老魔法师居然身手敏捷，刚刚还端端正正坐着，一转眼就跳到了桌上，还从储物戒指里面取出魔杖。
顾承风静静地看着她，除了啤酒太难喝之外，没有什么别的感触。
大不了这位魔法师把酒馆掀了，她吃霸王餐。
想到霸王餐，顾承风摸了摸钱包，突然反应过来，她好像把所有的存款都用来结清《神语魔法》的书费了。
她不禁一愣。
分明才过了几天，毕生梦想就是进法师塔的事情，已经遥远得宛如隔世。
一声脆响把顾承风拉回现实。
魔杖对着她，顶端的宝石里还闪烁着魔力的光。
光芒明亮至极，冰冷又锐利。
顾承风为了体现自己不动声色，特地举起杯子抿了口酒。
抿了个寂寞。
酒保以为她吓傻了，凑在她耳边道：“魔法师把你的杯子打碎了。”
顾承风一顿，将杯子的把手放到柜台上，若无其事跟酒保道：“这样吧，这杯酒的钱你等会儿管她要。”
酒保觉得她说得有道理，拿着碳棒在墙上记了账。
被魔法师盯上，这个客人看起来是没办法竖着出门了。魔法师待会儿认不认账再说，反正他不能主动亏本。
顾承风想到自己酒才喝了半口，不算昧着良心欠酒馆老板的钱，整个人都舒畅了。连带着看魔法师满口酒气的模样都顺眼了起来。
她问道：“你有什么事？”
魔法师朝她勾了勾手：“你，过来。我们喝酒，我有事情想要找人好好说一说。”
顾承风：“是吗？你刚刚才打碎了我的酒杯子。”
魔法师剁了剁魔杖，看样子是生气了。
酒保怕酒馆真的被掀了，又趴到顾承风耳朵边提示她：“是真的，你看地上还在睡的人，都是被她喝趴下的。让你去你就去吧，有人请喝酒还不好吗？”
顾承风瞪着眼睛环顾了一圈酒馆里睡得横七竖八的醉鬼，又看了看瘦弱的老魔法师，只觉得魔法世界里的一切都不能用常识度量。
老魔法师见她磨磨蹭蹭的，又不高兴了，干脆一道空间魔法把她传送到对面椅子上坐好，又往她怀里砸了一大堆酒。
顾承风鼻子眼睛都被酒瓶挤扁，魔法皮肤直接变了形。
她稍稍抬起头，悄悄把脸揉回来，怀疑这位老魔法师就是专程来搞她的。
老魔法师却不管她是真脸还是假脸，直接用指甲把瓶口的软木塞掐出来往背后一丢，咕噜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开始诉苦：“我自从在无尽的魔法奥义之神面前发了誓，已经学习六百年魔法了。没想到，我竟然还是个无能为力的弱者。”
被弱者强行拉过来喝酒的顾承风：“哦。”
老魔法师说着，看到顾承风还没开始喝，失去判断力：“你太可怜了，都是可怜人，来，喝酒。”
直接拎起另一个酒瓶，用瞬发魔法打碎瓶口，把还挂着玻璃渣子的断脖子瓶子摆到顾承风面前：“喝。”
顾承风：……
她要不是亡灵，陪这位老人家喝酒是真的会死吧？
酒保贴心地给她拿了个新的杯子过来，小声对她道：“你把魔法师哄高兴一点，反正都是她结账。”
身为平民，他面对魔法师就是怂。
顾承风小心挪动手臂，将比她脸还高的酒瓶一瓶一瓶放到桌上。
她也小声对酒保道：“帮帮忙。”
酒保一摊手，立即回到吧台那里去了。
顾承风：……
对面的魔法师已经开始哭了：“我学习了这么多年，竟然连魔法奥义之神的名义都无法守护。我连我的信仰都无法捍卫，我还有什么用？”
顾承风对这些满口信仰的人都快有了心理阴影，何况对于这位差点杀了她的老人，她是真的不想安慰。
她冷漠地继续摆瓶子。
魔法师：“你知道那个冒牌货神官的名字叫什么吗？他竟然叫乌涅斯·阿塔尔！他怎么敢做出这种渎神的事情！”
顾承风手一抖，抱在怀里的酒瓶接连滚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神官是冒牌货这件事就这样被点出来了，按照她对这个世界的理解，不论是矿工还是酒保，大概都是一副天塌了的模样。
他们会像对她那样，对乌涅斯怒目而视吗？
即便是假冒的神官，乌涅斯依旧承担了神官的所有责任。他在的时候，矿区矿井之上几乎没听说过魔物袭击的事情。
这样的他，要是被矿工们敌视了，应该会很难过。
顾承风抿着嘴唇，手臂微微发抖。
乌涅斯为这个小镇付出了那么多，面前这个糟老婆子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他的底抖干净？就为了发泄她的神灵被亵渎的气闷？
酒保及时给顾承风上了一小碟点心：“这些话她车轱辘说好多遍了，我们都听习惯了。你冷静一点，手不要抖。不然会变成那样。”
顾承风顺着酒保指的方向一看，看到了一个半边脸皮肤格外细嫩白皙的醉鬼。
酒保解释：“他是第一个陪魔法师喝酒的人，因为不相信魔法师说的话被揍了一顿。这是脸揍烂之后又用魔法治好的。”
顾承风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老魔法师继续道：“你知道乌涅斯吗？那是最肮脏最恶心的字眼！据说从前创世神降下神罚的时候，其他咒语都不必念，直接说一句乌涅斯就够了。那个卑鄙的冒牌货，怎么可以在阿塔尔的姓氏前加上乌涅斯这个词？阿塔尔，那是世人不配享有的姓氏！”
顾承风还觉得她这副模样侮辱了乌涅斯。
她往杯子里倒上掺了玻璃渣的酒，把杯子摆到老魔法师面前：“神明祂本人在意这件事吗？”
祂要在意，那祂跟克莉丝汀娜女神一样直接降神罚就是了，用得着你一个信徒来酒馆念经？
老魔法师暴怒，当场摔了杯子：“这还得问神明在不在意吗？你这个神殿统治下的可怜虫，竟然连那么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阿塔尔，一开始就是神明的名字！难道神殿已经把创世神的名字全都抹除了吗？”
顾承风起初眼睛还盯着那点玻璃渣，对自己暗害失败感到可惜。
亡灵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亡灵只是想把差点搞死自己的人搞死而已。
然而，听到后面，她搞人之心逐渐熄灭：“什、什么？创世神怎么会叫这个名字？”
她想到苏德伦祷告书上那句“赞美……，愿您的金色火焰在无边的暗夜里为我们引路，使我们不走向歧途”。
她想到苏德伦说，他当时带着祷告书，所以有一位红棕色卷发的神使来到他身边，用无可比拟的圣洁火焰让他恢复了神智。
她想到那个布偶般绵软的青年走在矿工小镇里，驱逐魔物，消灭亡灵，救济贫穷卑微的人。
她想到矿井之下，被镇压封印的神告诉她，祂被诸神所诅咒，祂的名字被诸神抹除。
祂说祂叫做乌涅斯·阿塔尔。而祂曾经把乌涅斯这个词用作诅咒之语。
神明依旧慈悲。祂只是，不愿意再当神了。
老魔法师激动不已，她跳起来就用魔杖狠狠抽了顾承风的脸：“当神明不愿意再看这个世界之后，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渎神了！”
顾承风积压的怒火一下子就起来了，她跳得比老魔法师还要高，占据全场至高点——老魔法师学生的脑袋上面，披着半歪的魔法皮肤，按着老魔法师领口，将她押到桌上：“神明祂自己想改名字你也管吗？我早就想说了，你事情怎么这么多？”
老魔法师：“你这么轻，应该不是人吧！你们亡灵的世界观完全是扭曲的！”
她抡起魔杖又要打。
顾承风一把将魔杖抢过来，舞得虎虎生风。
打人之前，她还嘴炮了一下：“你连自己供奉的神明都认不出来，有什么资格说我！”
酒保有点崩溃：“你们悠着点，别把我房顶打塌了！”
老魔法师：“好气啊！你们亡灵最会颠倒是非了，你说的不可能是真的！”
魔法师的学生受到巨大的惊扰，头痛欲裂睁开眼睛，觉得头有点抬不起来。
下一刻，他就看到一根很眼熟的魔杖尾端冒出了烟。
他的头上，金色火焰从魔杖顶端迸发，铺天盖地一大片，将房顶冲成碎末。
老魔法师酒醒了大半，愣愣地看着铺天盖地的火光。
顾承风手持冒火魔杖，却慌得像是自己才是喝醉的那一个，拼命伸手去按火：“你冷静一点啊！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阿塔尔那么有身份的大佬应该不至于特地让你过来暗算我吧？快要火灾了喂！这里也不能打119，你要我怎么办嘛！你快回去啊！我不想再当神使了！”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亡灵封印解除
，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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