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微糖》一只会吃的猫

66、我男朋友不要我了

　　沈司乐还沉静在自己的情绪里，顾言接着电话从卧室走了出来
　　“嗯，今天刚到”“行，我等会过去看看”
　　“嗯，晚上就不去了。我有点事”“你玩的开心，拜拜”
　　沈司乐坐在沙发上扬起头看他：“有急事”
　　顾言捏了捏手指有点为难：“嗯，有点事要走了”
　　沈司乐沉默了一下站起：“行，我送你出去”
　　其实沈司乐很想说苏暖心他们都还在临安，你跟他们联系过吗？今晚我生日，你有空可以过来。
　　但是顾言越走越远这些话他始终没有说出口，沈司乐蹲在校门口的墙角处低骂了声：“艹，微信都没加回来。”
　　沈司乐失魂落魄的回到家，柯西兴奋的从卧室里跑出来围着他摇尾巴
　　“柯西别闹，小爷心情不好。”沈司乐倒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苏暖心的电话打了进来，他按了个外放有气无力的喂了一声
　　“沈哥，群消息看没看啊，地址发给你啦，早点过来”
　　“知道啦，没事挂了”
　　“那个什么，晚上...”苏暖心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就挂了，他再打过去直接变成了忙音
　　苏暖心：“.....”
　　沈司乐在沙发上躺了会尸电话又响了起来，他翻了个身气鼓鼓的连来电显示都没看清就接了起来：“我都说了我知道了，我等会就过去。烦死了”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才怯怯的女声传进耳朵：“沈老师，是我”
　　沈司乐噌的一下坐了起来看了眼来电显示：“不好意思啊，王老师，我以为是我朋友呢！您有事吗？”
　　“我想跟您换个班，我今晚有点事，您能帮我值个班吗？”
　　沈司乐揉了揉眉心想了想：“行，去忙吧”
　　晚自习最晚不也就九点四十，搞不好苏暖心他们还要加班呢！沈司乐心底盘算得精精准准的，收拾好衣服出了门。
　　“教授，我去看了您选的地址，用来研究的话可能太吵了些，适合做工作室”
　　顾言靠在窗边打着电话，火光在黑暗里一明一暗，顾言把手里快燃尽的烟按到烟灰缸里转头又拿起了一根点燃，酒店的窗外灯火通明。抽烟的习惯是他出国之后才开始的，那段日子里香烟成了顾言唯一的寄托
　　“你决定就好，以后国内全权交给你跟陈清”
　　“好，那您好好休息，我过去跟陈清商量一下”顾言挂了电话站在窗前发了会呆这才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嘈杂的音乐，舞池里以各种姿势扭动的身躯，高声的攀谈，喝醉的疯言疯语夜色下狂欢的人们成了这一代独有的娱乐，顾言穿过人群在角落的卡座上找到了陈清
　　他接过陈清递过来的酒仰头喝完：“安然没来”
　　陈清躬过身凑过来：“啊，你说什么？太吵了”
　　顾言又重复了一遍陈清才勉勉强强能听清：“安然忙着比赛的事，你不是说不过来吗？”
　　顾言靠着沙发背熟练的点了根烟，白色的烟雾遮住了他冷淡的表情：“我去看了那个地址，不太行”
　　“那就换个地方，临安不行就换个城市总归有合适的”陈清递给他一杯酒又说：“少抽点烟，年纪轻轻肺都要黑了”
　　“这话留给你自己”顾言拿着杯子抵在唇下沉默的看着嘈杂的周围突然说：“我...碰到他了”
　　“啊...你他妈说话能不能大点声，没吃饭吗？”
　　顾言：“艹..你他妈以后能不能别选这种地方谈事”
　　陈清嘿嘿了举起杯子跟顾言碰了下：“下次一定，你刚刚说什么顾，总觉得你心情不好”
　　顾言手里的烟一根接一根依旧没法掩饰他忐忑不安的心情：“我今天碰到他了”
　　陈清：“哦～你的白月光，意难平”
　　顾言懒得纠正他的用词转着手里的酒杯，陈清认识顾言6年他太清楚这个人了玩笑不能太过火
　　他挪了个位置坐近了点：“怎么白月光结婚了？”
　　“没有，一个人住”
　　“那在这纠结什么？追啊。不是他妈念叨了好几年”
　　顾言仿佛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一个人住就一定是单身吗？”
　　陈清抿了口酒吧唧了下嘴：“这简单，你去问不就完了”
　　顾言：“.....”
　　问得出口还来这里跟你借酒浇愁
　　“不会吧！顾..你不会是不敢吧！？”
　　“......”
　　顾言的事情陈清知道一些，刚在宿舍遇到顾言这个人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人不太好相处，后来两个人认识了才从顾言嘴里听出那么点陈年旧事，他自己都觉得挺难受的就更别说风暴中心的人了
　　陈清给顾言的杯子倒满说道：“所有重逢都是幸运的，要珍惜。”
　　顾言举着杯子喝完站了起来，陈清望着淹没人群的背影哎了一声：“明天有得忙了...”
　　手机里的地址是苏暖心发过来的，他刚下飞机的时候在到达口恰好碰见苏暖心拿着个夹子捡垃圾，一开始他还没敢认，还是苏暖心眼尖先看到的他。苏暖心在上班，他俩加了微信就道了别。顾言按亮手机屏幕，屏保他用了很多年一直没有换过，还是秋游那张照片，他找了很久才找到的。当初的手机被顾青峰砸得稀巴烂，照片号码什么都没有了，这一张照片还是他翻遍了他所有文件找到的，出租车在夜色下穿梭着
　　顾言靠在后座往外看，临安市变化有点大，他已经好几年没回来了，明成广场比以前又热闹了些，那些年他跟沈司乐等公交车的站牌已经拆掉了变成了地铁口
　　“小伙子，到了”
　　出租车师傅的声音把顾言的思绪拉了回来，顾言付了钱下了车往商场里走苏暖心他们订的包厢在顶楼的餐厅里
　　沈司乐来了吗？看到他会不会很惊讶？没打招呼就过来会不会很唐突今天居然没有留个号码!顾言的单手抵着额头靠在电梯里情绪乱七八糟的
　　走到门口敲了敲门，门从里面拉开，顾言朝里面看了一圈，沈司乐不在，包厢里只有苏暖心跟华安比两个人
　　“言哥，我艹，好久不见”
　　华安比从里面迎了出来，还是跟以前一样嗓门很大，顾言跟着他走了进去
　　苏暖心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沈哥代班，等会就来了”
　　顾言把手里的礼物盒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嗯”
　　久别重逢的三个人都沉默了下来电视机里放着本地新闻都是讴歌临安市现在的建设
　　“言哥，什么时候回来的”华安比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顾言：“今天刚到”
　　苏暖心半趴在桌子上玩着手机闻言抬起头接了下话：“啧...我今天上班在机场碰到言哥都不敢认”
　　“你捡垃圾都捡到了机场了？”华安比哈哈笑了两声，两个人争了起来
　　临安市前两年建了机场苏暖心的工作量现在有点大，因为发展旅游业的城市总是人来人往的要保持环境好监管局的工作量是很大的
　　苏暖心：“什么叫捡垃圾啊，我那是时刻监管环境”
　　华安比啧了声：“还是捡垃圾，你给沈哥发信息了吗？主角不来谁买单”
　　“发了，他没回，老好人了谁找他代班都答应，也不看看今天什么日子”苏暖心眼光瞥了眼安静的顾言小心翼翼的问：“言哥，这几年都在哪发展”
　　“在日本上学”顾言的回答依旧简略，仿佛当初的沈司乐一般拥有着终结话题的超能力
　　华安比给三人杯子倒满坐回自己位置上道：“言哥学的什么专业”
　　“应用物理学，主要是生物医学方面”
　　华安比哦了一声才说：“太高深了吧！完全听不懂，这就好像沈哥把他的刑法条例丢到我面前”
　　苏暖心抿了口酒：“沈哥就是把基础法律法规丢到你面前你都看不懂”
　　几杯酒下肚话题慢慢多了起来
　　华安比：“啧...要说沈哥，人大一排面。大一刚入学不到一学期稳站表白墙半臂江山，一站就是四年”
　　“但凡你有沈哥三分之一长相，何苦至今单身”
　　“说的跟你有女朋友了似的，我两不是半斤八两”
　　华安比突然转过头：“言哥，喝酒喝酒。那么多年没见你又帅了点”
　　顾言握着手里的杯子跟他碰了一下：“你们怎么都不留在北京”
　　苏暖心：“别说了，北京那个人可太多了，每天能给你挤成饼”
　　“就是，沈哥留了两年这不也回来了吗？”
　　“临安一中的校长做梦能笑醒，就沈哥那资历，如果在北京发展现在估计都是大律师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到上学，说到回家，说到他们偶尔顶着大风的聚会
　　顾言从这些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他错过的那些年，或是辛酸的，或是忙碌的，开心的不开心的，沈司乐这些年摸爬滚打的日子都是他没有参与过的，那个人真的就像一只鹰锐利又勇敢。
　　“当年你走的时候一个消息都没有，兄弟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苏暖心有些上头趴在桌子上没来由就说起陈年旧事：“沈哥不说，学校的传闻什么版本都有，传得乱七八糟的。力阳忍不住啊，听风就是雨，还因为这事跟人打了起来后来才从沈哥嘴里问出来你们....”
　　华安比捏着酒杯：“你说这些干嘛？”
　　“为什么不说啊，你们当时不都怪他吗？”苏暖心指了指旁边的顾言：“当年我们谁都没敢在沈哥面前提起你，顾言两个字好像是禁词一样，大家知道你们难受，但是你也不该一句话都不留啊”
　　顾言出神的看着一个地方半天站了起来：“我...出去一下”
　　顾言走出商场坐在广场椅子上抽烟，白色的烟雾顺着指尖缓缓而上，当年的情景仿佛历历在目，心底的疼痛感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连他赖以依靠的烟草都压抑不住，几根烟抽完他转身回包厢
　　包厢里的谈话声依旧在，顾言推门而入，沈司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跟苏暖心他们聊天，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岁月仿佛把这个人的棱角都磨得柔软不堪。
　　开门的声音把沈司乐的目光吸引了过去，顾言穿的依旧是今天见面时的白色体恤，他从门口走过来自然的坐在沈司乐旁边，近距离的位置沈司乐才看清楚手臂上的纹身
　　一张淡红色的嘴唇，嘴里衔着一只玫瑰花，上方是一双眼睛眼角有一滴泪。
　　苏暖心怕两人见面尴尬支吾了半天想着怎么解释：“言哥回来了，我给你发消息了，你可能没看到...这...”
　　结果只听见沈司乐平静的说：“见过了”
　　“嗯”顾言拿过边上的礼物盒递给沈司乐：“生日快乐”
　　沈司乐接过礼物盒的时候中指有枚戒指，但是一晃而过顾言没有看清楚。
　　沈司乐生日过得简单每年都是几个人喝喝酒吃吃饭就过了。
　　当沈司乐拿起酒杯的时候顾言下意识想给他倒杯牛奶，但是沈司乐已经把酒喝完了
　　今晚对于沈司乐来说是特殊的所以他喝得有点多，结束的时候脑子里明明已经糊成浆了，意识已经乱七八糟的了但是却始终不敢让自己睡过去，强撑着眼皮一直用余光去观察旁边的人，最后还是没抗住那汹涌而至的醉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沈哥又喝多了，嗝...言哥，麻烦你送他回去一下。”华安比自己都快站不住了还得扶着个乱七八糟的苏暖心，他也有点无能为力
　　顾言虽然有点晕，但是还不到醉的情况他点点头弯腰去扶沈司乐，这人喝醉了跟没骨头似的贴在他身上就要往下滑，顾言赶紧伸手环住沈司乐的腰把人架起来，沈司乐太瘦了。腰身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突出的骨头硌着顾言的侧腰
　　顾言扶着沈司乐轻声的问了句：“能走吗？”回答他的只有耳边清浅的呼吸声，顾言无奈只好把人背了起来，轻飘飘的重量让他一阵心疼，180的个子体重可能只有120斤不到
　　顾言背着他从学校的道路上走过，整个学校安安静静的，蟋蟀在草丛里不知疲倦的发出独有的声响，背上的人动了一下声音迷糊的传到耳朵里
　　“我们去哪？”
　　“送你回家”顾言扣紧手臂怕人掉下来，结果沈司乐自己挣扎着从背上跳了下来，因为没有完全清醒下地还踉跄了两下：“我不回去。”
　　沈司乐耍赖的坐到路边的台阶上把头埋进膝盖里
　　顾言也没想到沈司乐会醒，更没想到沈司乐喝醉了还会发小孩子脾气，之前也没见过这样的沈司乐，他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
　　顾言只好顺着坐到一旁轻声的哄着“你喝多了，回家洗澡睡觉”
　　沈司乐埋着头嘴里依然是那一句：“不回去”
　　“为什么”
　　“我委屈，我男朋友不要我了”闷闷的声音带着不容察觉的哽咽
　　“你那么好，他怎么会不要你呢。”
　　“可是他都没来陪我过生日，好几个生日都没有陪我过”
　　顾言目光像是留恋夜色一般的望着虚无的前方出神，遗憾就像冷掉的咖啡喝一口咽下去的只有满嘴的苦味
　　沈司乐抬起头看着他轻声的说：“你说他会在家里等我吗？”
　　顾言：“会的吧，我送你回去”
　　他把沈司乐送进卧室，沈司乐喝醉秒睡的习惯依旧没变，顾言去厨房倒了杯水放在书桌上，走到床边蹲了下来深邃的目光一直看着床上的人，最后鬼使神差的伸手把掉在额头上的刘海一一抚平，顾言轻轻叹了口气：“晚安”
　　爱过的人终究是做不成朋友的，因为一看到他就想拥抱的冲动没有办法抑制。
　　顾言起身出了卧室在玄关柜前换鞋正准备离开，卧室一声巨响吓得他赶紧又回去看了眼，沈司乐从一米八的大床上睡到了地上
　　“.......”
　　顾言只好弯下腰把人抱回床上安顿好之后这才起身准备出去手突然被拽紧
　　“摔地上很疼的”沈司乐喝醉的声音很软不自觉的总是带着一股撒娇的语气：“你走一次我摔一次傻了怎么办？”
　　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起来：“你..能不能不走了，我..”
　　“你...男朋友要是回来看到不好。我..得回去了”
　　身后的人轻笑了声：“我男朋友啊，嗯。对，我男朋友，又高又帅还温柔。就是傻了点，那么久了还是听不出我话里的意思”
　　“嗯”
　　顾言想把手拽出来但是沈司乐死拽着没撒手
　　“言哥，你回过头看看我啊..”
　　顾言僵着身子站在床边，沈司乐的每一句话都像鞭子一样狠狠的抽打着他斑驳的心脏，生冷的疼痛顺着血液遍布全身，小夜灯的光仿佛跟医院里的路灯交叠重影，回忆就像洪水猛兽一样咬着他的命脉“言哥，让我看你一眼”“顾言”“断了”“对不起，对不起”
　　腰腹被白皙的手臂环住，沈司乐的体温透过轻薄的布料跟他的体温交缠在一起，压抑的哽咽声从背后传来与心脏跳动的频率对冲：“你回过头看看我啊，我一直都在等你啊...为什么不回过头看看，为什么...你去哪了？这些年你到底去哪了？”
　　白色的体恤衫后背湿了一大块，风一吹凉凉的，怀中的人睡得香甜仿佛做着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