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思长卿》吴家月半

40、舍利共印情

　　转眼，秦晟已经来了北城十日有余。但是后方的粮草还未曾押运到城，现下只能固守北城。
　　秦晟看着于沐送来的信件，心中顿时有了七分明了。放下信件冲着帐外叫到：“程铄！”
　　只见帐门口一晃便进来了一个七尺的壮汉，道：“大帅找我！”
　　秦晟指着于沐道：“带上人马，跟着这位姑娘走。五日内务必将粮草接回来！”
　　程铄声如洪钟喊到：“属下遵命！”
　　一旁的于沐面无表情的看着程铄，程铄也看着于沐。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程铄憨笑着挠了挠头发。
　　于沐道：“程将军准备好了便跟在下走吧，此事耽误不得。”
　　程铄立马严肃道：“请姑娘稍等片刻。”说罢便虎虎生风的往帐外走去。
　　于沐告别秦晟：“三爷，那于沐便告辞。”
　　秦晟一抬手，道：“辛苦了。”
　　“三爷言重。”于沐说罢，转身离开帅帐。粮草押运不济，这仗就没法打。没法守住家园，只怕又要多出好多像她和哥哥一样的孤儿。

　　京华城内，萧卿的马车正慢慢走在去皇寺的路上。
　　知晚将车帘略打开些，看了一眼道：“小姐，我们要到了。”
　　萧卿睁开眼睛，嗯一声。
　　心中还是不安，再到皇寺是否能看的更清楚。
　　到了寺院门口，萧卿提着裙裾抬脚进了寺院。这里，萧卿回头一望便看到了山坳之中的枫林。醉月，一别许久，不知你可还好。
　　“阿弥陀佛。”
　　萧卿回头，只见方丈双手合十站在面前。
　　萧卿回礼道：“打扰方丈。”
　　方丈道：“施主有心向佛，何来打扰。请。”
　　萧卿跟着方丈来到佛殿，大殿上的佛祖还是笑看世人。萧卿轻轻的跪在佛前，双手合十。口中轻声念着佛经。知晚站在一旁，十分戒备的警惕着周围。
　　时更上的影子走了一刻又一刻，萧卿渐渐入定去。眼前又是一个影子划过，一只箭直直插在那人的胸口。薄凉的唇边鲜血滴滴。
　　连日来的噩梦终于在眼前清晰，萧卿胸口钝痛，伏倒在蒲团上。
　　知晚见状忙奔过来，扶住萧卿叫到：“小姐！”
　　萧卿摇头，道：“无妨。知晚，我们立刻下山！”
　　知晚满脸愁容的看着萧卿，连连点头道：“好！”
　　萧卿缓缓心神，示意知晚不用搀扶。知晚退到一旁，萧卿慢慢起身。此刻那股压抑的痛感已经好了很多。
　　萧卿快步往寺门走去，路过山台时见方丈正在那处修行。
　　萧卿上前去，双手合十道：“方丈，弟子告辞。”
　　方丈睁开眼，并未转身，只道：“切记时命如斯，心诚方至。”
　　萧卿看着方丈，慎重道：“多谢方丈指点。”
　　马车上萧卿握紧双手，连声道：“流水，车驾的再快些。”
　　“好嘞！” 流水应下，马鞭一扬，马儿便撒开蹄子往前奔去。
　　楚归楼内，李洛看着上官给他的信文，怒道：“一群草包！”
　　上官面色严肃，道：“推举田纪文的人看起来没什么问题，都是年初上报了升迁的几位。”
　　“历来官员升迁可都得过右丞那个好学生的手。右丞这是要造反么！”李洛压下心头的怒火道：“十日过去了，粮草还未押送至北城！好在于沐传来消息，说秦晟已经派了程铄前去接应。”
　　上官闻言微微一笑道：“晟这个人选的甚好。”
　　李洛一甩袖子，坐下道：“田纪文那个文绉绉的败类就应该程铄前去揍上一揍！”
　　上官继续说到：“事情没那么简单。粮草虽然可以及时解决，但是秦卓找到的戎国探子却要慎重处理。”
　　“嗯，王侩那个败类还得留一留，”李洛思量道：“还是要紧盯着。”
　　“无妨，”上官接过话头说：“稍等几日，他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右丞现在开始着手处理？”
　　上官摇头，说：“他是颗重要的棋子，且留着他找找他的主子。楼里的探子渗透多年，应该也快了。”
　　李洛道：“右丞为了防楚归楼的探子可是费劲了心思，府里弄的跟个铁栅栏似的。”
　　上官笑，说：“铁栅栏拦的住猛兽，可拦不住小蚁。”
　　李洛挑眉看着上官，笑道：“对于楚归楼的探子，我是从来没有怀疑过。”
　　上官又笑，道：“我们盯着别人，别人又何尝没有盯着我们。”
　　李洛道：“猛虎伺机而动，隐藏的贪狼有何可惧。”
　　李洛的话音还未落，只见萧卿气喘吁吁的推开门来。

　　听完萧卿的话，上官问到：“可看清了？”
　　萧卿面露愁容，对着二人道：“没有完全看清。”
　　李洛紧张的在书房来回踱步，道：“早该想到的，舍利是秦氏一族的圣物，与龙脉息息相关。卿卿看到的是先兆八九不离十了。”
　　上官面色严肃，紧抿着双唇。他突然看向萧卿道：“卿卿，你可有把握去一趟北城？”
　　闻言，李洛不可思议的盯着上官，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萧卿望着上官的眼睛，缓缓点头道：“有。”
　　李洛反应过来，目光沉沉的看着萧卿。又看向上官。
　　空气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一旁候着的斑竹与知晚看一眼三位主子，默默的屏住了呼吸。
　　上官叹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扇子。看向李洛。李洛眼神沉沉，面上隐隐有怒色。
　　“李洛。”上官开口唤到。
　　李洛转身看向窗外，双手负于身后，依旧沉默不语。
　　萧卿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没了平日的波澜不惊。只能看向上官，上官冲着萧卿一笑轻轻点头，示意她莫慌。
　　上官对着李洛说到：“我们要信任卿卿，且只有她才知道晟可能会在哪里有危险。”
　　见李洛没有反对，上官转头对萧卿说到：“你熟读医书，医术乃是雪蛮老人教授。兵法虽未曾深读，可阵法却是我亲授你七年有余。如今你前去，不止要确定你体内的舍利与龙脉是否相互影响。还要尽可能的帮晟，救助北城百姓。”
　　萧卿起身，对着上官盈盈一拜道：“卿卿记下了。”说完，又看向李洛，轻声叫到：“洛哥哥。”
　　李洛听见这声“洛哥哥”，闭上眼深叹一口气。转身一指打在萧卿脑门上。李洛以为萧卿要和平常一样躲开，偏偏萧卿还迎了上去。只见她捂着额头，眼泪汪汪的看着李洛。
　　“你啊！”李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萧卿。见她疼的眼泪汪汪又不出声，忍不住问：“真的打疼了？”
　　萧卿瘪着嘴点头，抽着凉气拿开手给李洛看红通通的额头。
　　李洛又好气又心疼，接过斑竹取来的药膏给萧卿抹上一点儿后看看上官，恶狠狠的道：“还说我惯着，以后这事儿也算你一份！”旋即又道： “罢了罢了！我能奈你们何！”
　　萧卿目光坚定的看着上官与李洛说：“阿卿定不负兄长所托。”
　　李洛走到萧卿身边，摸着萧卿的头发心疼道：“虽说你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可只身涉险还是头一遭。定要机灵些，万一打不过就跑，千万别逞强。谁让你摊上我们，国仇家恨都得扯上你。”
　　萧卿握住李洛的手安慰道：“不必如此忧心，我有分寸。”
　　李洛看一眼萧卿眼睛，心里一揪，道：“我就想着能找个靠谱的照顾你，可又怕那样其实是拘束你了。”
　　萧卿笑了，面上还那副清清淡淡的模样，眼里的温暖却要溢出来。李洛顿时又心软了，一句干脆别去了到嘴边硬扭成：“带着行云流水，好歹是个照应。”
　　上官听李洛絮叨，看一眼天色道：“好了，卿卿，你回去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出发，对着楼里便说是去绿萝那处了。等到了镇上的驿馆，自然有人接应。你们换上轻便的马车，扮作药商往北城去。”
　　“好。”萧卿应下。
　　“那我此刻便修书一封给莫希照。”李洛转身往上官的书桌走去。
　　萧卿又与上官商量了些细节，便回到碧云天稍作收拾。
　　李洛站在书房门口，看着萧卿的背影面色忧虑。
　　上官看一眼他，轻声道：“她可以的。”
　　李洛回过头，也不理会他的话，只是暗自伤神道：“这一去不知多少凶险。”
　　“我们要信任她。”上官放下手中的笔，拿起信件吹了吹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