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思长卿》吴家月半

39、入宫见皇后

　　翠瑶端着茶盏，悄悄退到了假山后。见风清推着上官出了院子。心中暗暗想到今日怎么是风清陪着公子出门？翠瑶眼珠一转，端着盘子从假山后走出，往上官的凌霄阁走去。
　　走到院门口，便看到斑竹关了房门出来。翠瑶端着茶盏上前道：“斑竹，我给公子送茶来了。”
　　斑竹一转身，将门关紧道：“公子此时不饮茶了，劳烦翠瑶姐姐晚些再送吧。”
　　翠瑶再没有多言，点点头，出了院子。边走边想公子既然都出门了，为何斑竹不明说。难道公子此时出门不能让别人知道？思及此，翠瑶忙端着茶盏往比碧云天走去。翠瑶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廊角，一个身影就显出来。这个身影顿了顿，往掌司处走去，这事还是得告诉锦童掌司知晓才可。
　　风清驾着马车，稳妥的停在了安阳王府的侧门前。上官下了马车，早就侯在门边的于肃立马上前去。
　　“上官，你来了！”李洛道。
　　“嗯，你在飞鸽传书中说的事情有几分把握？”上官问到。
　　“十成十。”李洛将手中的信件递给上官，是秦卓的亲笔信。“此次出征太突然，秦卓还在逐鹿山那边练兵呢。得了消息后，就快马加鞭的赶回来了。谁知，刚刚到京华城便被一道圣旨赶了回去。”
　　“秦卓此次回来，可是想毛遂自荐押运粮草去边境？”上官边看手中的信件便问到。
　　“是啊，”李洛坐到上官对面继续说到：“据前方的战报，邱老将军、、、殉国之后，大军节节败退。如今固守北城，等待援军。”
　　上官敛目，邱老将军是秦晟的师父。“邱老素来治军有方，后又有秦晟接手训练。怎会节节溃败？”
　　“哎，邱老不知为何，出征前夕尽病的起不来床。强撑着上战场，这才会、、、现下那边境大军是由一个叫王侩的文官掌着，怎能不节节败退。”
　　“王侩，”上官闭上眼，想了一会儿道：“此人是右丞的学生，早年间因为执法无方被调到了北城，现在是北城的刺史。”
　　李洛一掌拍在桌上，怒道：“又是右丞，他可真是能耐！”
　　上官接着问到：“还有什么异常？”
　　李洛道：“有，很大。邱老身体一向康健，如何会在一夜之间病倒这就不说了。关键是邱老殉国时，身边的近卫也都殉国了。”
　　上官闻言面色顿时更加严肃起来，“秦卓的这封信里提到之前在城里抓获的探子身上有北城的通关令牌。”
　　“是，好在秦卓没有声张。此事晟也是知道的，也一直在追查。”李洛说到。
　　“现在押运粮草的人可定下来了？”上官说。
　　李洛答：“定下来了。是新晋兵部侍郎田纪文。”
　　上官想了想，道：“田纪文，此人的消息日前才传回楼里。是个行武出身，与其他人并无深交。”
　　李洛接着说到：“难道田纪文这条线是我们想多了？”
　　“不，田纪文还是要接着查。这一切都太过巧合。边境敌军压境，邱老就突然身染重疾。秦卓回京，接着就是回逐鹿的圣旨。”上官拍打着手中的扇子道：“李洛，你查一下，田纪文押运粮草可是有人举荐。如有，让于肃将名单送到楼里。”
　　“好。”李洛应下后道：“宫里要不也查一查。按照咱们陛下那个多疑的性格，此次居然舍近求远。”
　　“好。”上官道：“此事需尽快查清。晟出征仓促，后方供给全凭各路押运的粮草，马虎不得。”
　　李洛一一应下之后，风清便推着上官离开。
　　刚刚送走上官，李洛便叫到：“于肃！”
　　“爷。”于肃来到书案前。
　　李洛放下手中的笔，将信叠好道：“这两封信，一封你亲自送到沈大人府上。另外一封，让于沐走一趟，亲自送到秦六爷手里。”
　　“是。”于肃接过信。
　　“此事切不可走漏半点风声。”李洛嘱咐到。

　　上官回到楚归楼时，午时刚过。待翠瑶晚间去奉茶时，方才发现上官回来了。翠瑶出了凌霄阁，心中暗暗骂着拿钱不干活的门房婆子。
　　晚间的碧云天格外的清静。萧卿与绿萝拥着被子，坐在床上聊天。
　　绿萝对萧卿说到：“三爷出征，你送着了？”
　　萧卿点头，“站在城墙上遥遥望了望。”
　　绿萝继续道：“三爷是常胜将军，有他去，那些贼寇子也能消停些。”
　　“嗯。”萧卿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双手不经意的抚摸着被子。
　　绿萝偏头看看萧卿，安慰到：“你放心，无事。”
　　“嗯，我知道。”
　　绿萝眼里有了笑意，继续问到：“那你还在想什么？”
　　“我在想碧芜。”
　　闻言绿萝噗呲一声笑出来，道：“原先是在想这个啊！”
　　萧卿见绿萝笑的厉害，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只是单单想到了而已。”
　　绿萝见萧卿急的脸颊都微微泛红了，才停下道：“你怎知碧芜的？”
　　萧卿反问到：“你也知道？”
　　绿萝掩唇一笑道：“随莫希照见过她两次。”
　　萧卿道：“哦？”
　　绿萝接着说到：“我与莫希照去寻三爷时，见过她，一路风尘仆仆的跟着三爷。”
　　萧卿点点头。
　　绿萝又问到：“那你是如何知道她的？”
　　萧卿道：“之前三爷去归之山疗伤，随行的便有她。”
　　绿萝道：“原来如此。那次便是三爷从归之山回来，我奉命给了她一些盘缠，送她离开了。”
　　萧卿道：“她是个聪明人，过的应该不差。”
　　月上柳梢头，两人聊的渐渐困了，待知晚吹了床头的灯烛便睡下了。绿萝浅浅的呼吸声响在耳边，萧卿侧头看绿萝睡的安稳。轻轻掀开被子，披上衣服起身推开了外间的窗户，月光霎时扑散进来。萧卿看着月光下遥遥京华城，心中默默念着远方的战场上的人。
　　第二日一早，锦童便遣了丫头来禀报说外头有自称莫府的马车候着。萧卿见绿萝脸一红，便知了九分。拉着绿萝往楼前走去，刚到门口只见莫测一脸风霜的站在马车前。见萧卿与绿萝走出来，莫测上前行礼道：“见过二小姐。姑娘，公子遣我来接你。”
　　萧卿掩唇一笑，对着绿萝道：“还好我早有准备。”说罢将知晚手上的食盒递给了绿萝继续说到：“这大清早的，你的早饭就在马车上吃吧。”
　　绿萝红着脸接过食盒，上了马车。待莫测拿起缰绳准备出发时，绿萝突然掀开车帘对着萧卿说到：“卿卿，既然夜半惊心，何不前去看看！”
　　说完便往马车里一转，连连催促莫测快走。莫测一扬鞭，马车便成了悠悠晨光中一抹灰色的影子。萧卿站在楼前，心想昨晚到底是惊醒她了。

　　碧云天内，萧卿坐在长廊上看着远方的山峦出神。心中总是好像有一根刺，偶尔扎着，偶尔又松些。
　　此时，知晚跑上楼来，对着萧卿迟疑的说：“小姐，宫里来人了。是来宣旨的。”
　　萧卿看着知晚，笑道：“来了来了呗，上官不是在嘛。”
　　知晚一脸为难的看着萧卿，道：“是皇后的懿旨，让您去接旨。”
　　萧卿一脸诧异的反问：“我？！”
　　来到前院，上官已经到了，正在与前来宣旨的公公寒暄。见萧卿来了，公公笑道：“二小姐来了，那便前来领旨吧。”
　　萧卿与上官对视一眼，默默的跪在了上官旁边。
　　只听见宣旨太监念到：“宣上官府二小姐于今日入宫觐见皇后娘娘，钦此。”
　　萧卿俯身行了大礼道：“谢娘娘隆恩。”双手接过圣旨，转身交给了身后的知晚。
　　宣旨太监看着萧卿，笑眯眯的说到：“那咱家就在此候着二小姐了。”
　　萧卿点头，带着知晚往碧云天走去。萧卿刚刚走出前院，在门边稍稍等了一下，便见斑竹赶了来。
　　斑竹道：“公子让小的告诉二小姐，虽然不知皇后突然召见是何意。但是上次小姐脱险全靠皇后相助，不会有事。”
　　萧卿应下，便回碧云天梳洗。
　　铃铛拿出了年节宴会上的那套绯红衣裳道：“小姐是穿这套入宫吗？”
　　萧卿看一眼道：“这件太隆重了。”
　　知晚给萧卿挽着发笑道：“铃铛，你去把小姐新做的那套玉色的寻来。”
　　知晚将一只白玉簪子插进萧卿的头发，简单的发髻显得清丽温婉。知晚看了看首饰盒子，挑了一对海珠耳环，才显得隆重些了。这才安心的跟着萧卿上了进宫的马车。
　　皇后拉着萧卿的手，左右仔细的看着，边看边笑着对太子妃说：“婉儿，哀家真是越看越喜欢啊。”
　　太子妃玉婉在一旁掩唇笑道：“回母后，婉儿瞧着也觉得甚好呢。”
　　萧卿站着，看着眼前的太后摸不着头脑只能陪着笑一笑。待太子妃身旁的宫婢来禀告茶点已经备好时，皇后才放了萧卿的手，带着她与太子妃一起到了御花园中享用茶点。
　　饮茶时，皇后不经意的说到：“听说晟儿在前线不太顺？”
　　太子妃放下茶盏，回到：“回母后，前日里是听太子爷提起过好像是受伤了，是、、、”
　　太子妃话音还未落地，便被旁边茶盏磕碰的声响惊的看向萧卿。受伤？眼前又是一道血光闪过，萧卿一个恍惚手中的茶盏差点掉落。好在身手敏捷，及时稳住了。萧卿立马起身行礼道：“民女无仪，请娘娘恕罪。”
　　皇后笑道：“何罪之有。”边说边抬手虚扶萧卿起身，对着太子妃说道：“婉儿，你明知她在这儿还故意吓唬她作甚？”
　　太子妃垂眼一笑，会意道：“是婉儿错了，母后恕罪。”
　　说着拉住萧卿的手道：“受伤的不是三爷，是三爷手下一个叫程铄的副将。”
　　萧卿问到：“可是那个去寨子里抢亲，差点儿被三爷军法处置的程铄？”
　　太子妃闻言与皇后相视一笑，目露欣喜。
　　“三爷与你讲的？”太子妃好奇的问到。
　　萧卿点头，道：“偶听三爷提起。”
　　太子妃听了笑的更加开心，对着皇后道：“母后，你看，我说是个极好的吧。”
　　皇后闻言笑道：“是是是，好了，莫要再拉着卿卿了，让她吃些糕点吧。”

　　皇后又拉着萧卿说了会儿话，才着太子妃将萧卿送到宫门口。太子妃道：“卿卿，有空便来宫里寻我说说话吧。”
　　萧卿点头，拜别了太子妃登上马上往皇城门走去。
　　一路上萧卿心头眼前萦绕的都是那一抹血光，那抹血光到底是谁？上官？李洛？还是，萧卿打开车窗，心道还是远在边陲的秦晟。
　　萧卿暗自伤神，抬眼便看到骑马在旁看着她的秦岳。
　　萧卿看一眼秦岳，心头升起防备。颔首道：“民女见过五王爷。”
　　秦岳眯着双眼，盯着眼前的人。风姿卓越，如今看来更显清美。想到府里那一群香粉四溢的牡丹女子，眼前这个如青竹般的姑娘更让他想一探究竟。
　　秦岳道：“无需多礼。二小姐这是刚从宫里出来？”
　　萧卿回：“回王爷，正是。”
　　秦岳将手中的马缰一紧道：“好巧，本王也正要出皇城。不知本王能否有幸与二小姐一道？”
　　萧卿道：“王爷言重了，王爷请。”
　　马蹄错落有致的声音一声一声的打在萧卿耳旁。萧卿脑子里想的却是秦晟骑马仗剑而去的背影。
　　飒爽英姿，萧卿眼神温柔，笑起来。
　　突然，萧卿抬起手捂住了双颊。萧卿啊萧卿，清醒些，此时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直到马车停顿，秦岳挑起车帘如有所思的看着萧卿，萧卿沉静的看向秦岳，越过秦岳便看见还侯在城门边的知晚。
　　秦岳看着萧卿道：“到了”
　　萧卿颔首道：“谢王爷。”
　　秦岳一笑，细长的双目闪着探趣的光道：“无妨，与佳人告辞最是醉人。”
　　萧卿闻言，微微一笑。此时知晚上前来道：“奴婢见过王爷，王爷安好。”
　　秦岳甚是随意的抬抬手，知晚谢了恩起身对着萧卿道：“小姐，已经快到服药的时辰了。大夫交代过，这药您得按时吃啊。”
　　秦岳看一眼萧卿苍白的脸颊道：“那本王就耽搁二小姐了，请吧。”
　　萧卿道：“谢过王爷。”
　　知晚登上马车，车夫马鞭一扬便缓缓向楚归楼的方向去。
　　此时一直跟在秦岳身边的影朔说到：“王爷，这个二小姐还什么都不是，就得到了在皇城中乘坐马车的殊荣。看来对她感兴趣的大有人在。”
　　秦岳点头，对着影朔道：“盯着她。”
　　影朔闻言，点头应下。
　　萧卿，上官府二小姐，看来你并不简单。
　　秦岳策马向前，对着影朔道：“传信给芜娘，五里雾和狐族后人的事情要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