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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疑(二合一) ...


  •   回营地的路上,吴邪一直在搓手,想不通,打小就没有对女生动手动脚的毛病。怎么会想到揉头当报复,还就那么顺手做了。头回这么幼稚无聊,有点丢人,幸好小哥不在场。
      这和小丫头开玩笑过界也没差了。这么亲密的举动,怎么做出来了呢?小丫头是因为脑子不好。那他呢,难道以前认识?不能吧,他又没失忆,这可太奇怪了。

      小丫头说话很怪,什么文化课、体能教官、数据、导航……像是某类专业术语。开口就是小哥一向如何,说得好像多了解小哥似的。吴邪不服。
      小哥的反应也怪,感觉和平时不一样,细想又没什么不同。糟糕!被小丫头闹的,忘了问她之前做了什么,连小哥都没眼看。好吧,今晚大家都有点奇奇怪怪,那就没事了——个鬼啊!

      吴邪想找黑眼镜聊聊,不为美人,还是想说小姑娘。他总觉得俩人认识,可能是两个自来熟的气场更相投?
      没想到在黑眼镜的帐篷里,遇到了两个意外的人——同为九门的儿时玩伴:小花解雨臣和霍秀秀。
      打完招呼,吴邪望着多年未见的发小,印象中该是个漂亮女孩的小花。难以置信地发问:“你变性啦?”

      “我那是小时候长得太秀气罢了。”小花很不高兴,一屁股坐在旁边。一把年纪还这么天真的发小,真不想要。

      吴邪嘴上神侃,心里却在打鼓。儿时的记忆翻涌,当年的他真以为小花是个可爱的小女孩,的确想过长大要娶他。
      可这事,他自问没和人说过,小姑娘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算出来的,还是那不靠谱的记忆告诉她的?这太缺德了,怎么能把本人都忘了的陈年旧事给扒出来。

      ————

      活动房前,小姑娘轻轻敲门:“小哥,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想和你说点事。”
      门没开。小姑娘的手按在门把上:“小哥,你没熄灯,应该没休息。那我可以进来吗?……你不说话,我就当默许了……我真进来了!要是看到什么,可别怪我!”
      依旧没有回应。房门并没锁,伸手就能拉开。小姑娘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了:“小哥,你不方便?那我不打扰了,等你有空再说!”
      小姑娘垂头丧气,边走边嘀咕:“这小哥,是恪守男德,晚上不与异性独处?还是年纪大了,耳背?”

      “哗啦”一声,门里透出一道光,小姑娘惊喜回头。

      闷油瓶此刻已脱了外套,穿着黑 T 恤。一手拉着门,一手拿毛巾擦着湿发。淡淡地看了看小姑娘,一向清冷出尘的脸上仿佛有几分不奈,还是侧身让了让,回到房里。

      小姑娘眉开眼笑地跟进去:“小哥,刚才洗澡呢?幸亏我没硬闯。”

      房里只有一床一几,几上放着一盆水。闷油瓶淡淡地扫了眼半敞的房门,坐在行军床边继续擦头。

      小姑娘陷入小小的自厌情绪中:“原来是洗头。也是,裤子和鞋都没换,竟然能忽略。看来失忆的确会影响认知,连简单的观察和推理都做不好,废……”

      “什么事。”闷油瓶平静地打断了没营养的碎碎念。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语气和眼神也是淡淡的。
      那双好看的眼睛透着清冷,带着遗世独立的疏离。这眼神静静落在人身上时有种压迫感,会让人不敢造次,甚至心生臣服。

      可小姑娘看着有些神经大条,似乎完全感受不到。她振作精神,重新组织语言:“小哥,我知道你也失忆了,咱俩算病友。我想问问:你看过几家医院,找过哪些医生,有没有好的推荐?我想做个治疗预案。”

      闷油瓶停手,垂眸不语。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难言的纠结,透出几分不自然。

      小姑娘蹲在闷油瓶跟前,仰头看他,没放过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这么毫不掩饰地研究,结果惊讶地得出结论:“不是吧,你没去过医院。小哥,你居然也怕看医生?”

      闷油瓶平静的眼底流露出几分无奈,淡淡地斜了她一眼。

      不是怕医生,那为什么?小姑娘不解:“因为没空?没钱?还是……懒得交流?”
      她托着下巴,开始脑补:
      医生例行公事:“哪儿不舒服?”
      闷油瓶:……(ー _ ー)
      医生沉稳:“什么症状,多久了?”
      闷油瓶继续:……(ー _ ー)
      医生积极开单:“拍片子、验血……”
      闷油瓶拔刀:…… (﹁_﹁)
      医生下诊断:“我看你没什么问题,回去多喝点热水。”
      闷油瓶:…… (#﹁'_'﹁)
      这花了钱,费了时间,看个寂寞,好惨一娃。小姑娘深表同情地爆笑出声。

      闷油瓶不高兴地蹙着眉,站了起来。随手拉起了笑得快要跌坐到地上的小姑娘。灯下俩人对立,闷油瓶星眸点漆,毫无波澜,不带半点情绪地盯着小姑娘。

      这就生气了?不是一向淡然出尘,啥都不在乎的嘛。小姑娘尴尬止笑:“抱歉,小哥。今天太兴奋,有点失控。
      我查过失忆症有很多种,什么逆行性失忆、顺行性失忆,选择性失忆……病因也很复杂,什么大脑损伤、药物副作用、严重的心理创伤或神经系统疾病……
      你没去检查,怎么知道该怎么治疗?”

      闷油瓶静静地看着女孩。求医问药从来不是他寻找记忆的方法,顺着那些若隐若现的线索,他会接近真相。可这与眼前人无关,她不需要知道。
      这人说过她的寻忆之旅不重结果,只和过去作别。没了记忆还这么豁达随性的人,让闷油瓶百味杂陈,滋味难辨。复杂的情绪袭上心头,令他既迷惑又怅然若失。

      闷油瓶虽然情绪内敛、冷静自持,但不是真的没情绪。他只是习惯了漠视隐忍,习惯了不去在意。
      作为一名出色的易容师,他能敏锐地洞察别人的心理变化。会精准地模仿各色人物,做出符合他们身份的种种举止表现。比如那个吴邪和胖子都看不破、受不了的,市侩话多的油腻教授张秃子。
      可洞察和模仿不代表他真的理解和经历过这些。或许曾经有过,只是忘了……

      小姑娘不知从闷油瓶的沉默中看出了什么,变得小心翼翼:“小哥,你为什么锲而不舍地在古迹里寻找记忆,却没想过最简单的就医?这才是基本操作,不是吗?
      我这么没常识,都晓得要四处问问:这病该怎么治。你就不想想你这么执着,是真的在寻找记忆,还是被误导……”

      闷油瓶心思缜密,明白小姑娘这么说肯定另有目的。只是他真的从未考虑过,也不曾怀疑过,所以有必要解释:“不会,那些地方有我以前留下的标记。”
      闷油瓶认真地看着小姑娘,回溯过往的经历,寻找失落的记忆,是最正确的做法。这点毋庸置疑!

      小姑娘见他那么执着,急了:“以前,你能记得是多久以前?简单标记的信息量,不足以承载太多太复杂的内容。时间长了,记忆会淡化,标记会缺失或被涂改,更容易误导,不是吗?
      一个没记性的人,在漫长的岁月中,怎么能恰好找对目标?寻找的顺序和标记的内容有关联吗?都说: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想死你了和想你死了,一样吗?
      再说遗忘是本能。除了超忆症患者,有几个能清楚记得三岁前的事。有人为达目的甚至会主动选择……遗忘……
      小哥,失忆的不止你一个。别人活得好好的,你那么强,肯定能比他们活得更好。何必非要一直找寻过去,你可以试着做点别的。不要再被天……”小姑娘截住话头,怔怔地看着闷油瓶。

      闷油瓶眸光一闪,安静地等着。

      小姑娘长出一口气,娇憨地笑着建议:“小哥,要不你试试写日记。记下难忘的想记的,至于忘了的那些不开心就不要再想了,好么?比如趁现在,记下白……白天的见面,这次旅行的前因后果,还有其他的……
      都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回头就算有新线索补充,你也可以按时间线筛查整理,复盘时更容易理解和接受。毕竟自己写的东西感触更深,比从别处道听途说的好。
      就我目前查到的资料显示:人的记忆包括“记”是识记、保持,“忆”是回忆和再认。信息加工理论认为,记忆是我们对输入信息的编码、存储和提取的过程。我们没有认知障碍,不存在编码识记的问题。你能认出留的标记,排除再认困难。
      剩下的可能就是存储保持或提取回忆能力的受损。我们就做个外辅存储器,单独备份提取。这是科学的记忆康复训练的一部分。我们一起试试,好不好?小哥。”

      闷油瓶依旧面无表情,可眸光如碎开的星芒,眼神清澈带着一丝意动。

      “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小姑娘献宝似地拿出一本本子。

      闷油瓶接过来随手一翻,发现不过是一本普通空白的笔记本,前面还被撕了几页。没半点情绪波动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小姑娘,虽然无言,可明白地表达了疑问

      小姑娘脸红:“我——临时要记点事,用了几张,你别介意啊。下次送你一个漂亮的。对了,你喜欢什么颜色?”

      看着小姑娘殷勤地期待答案,闷油瓶微微蹙起好看的眉,认真地思考。

      小姑娘眼睛一亮,满怀期待地鼓励:
      “说啊,小哥。”

      “喜欢……”这题比古墓机关要复杂,答案难产,闷油瓶沉默。

      小姑娘豪气干云:“没事,下次我陪你选!大不了按色谱买一遍,总有你喜欢的。以后咱们慢慢试!”

      闷油瓶轻轻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明显心情不错。如漆的星眸,在灯光的直射下依然是最纯粹的黑。他静静地看着小姑娘,眼神清澈如泉水。

      这有什么好谢的。小姑娘也是醉了,豪爽地拍了一下闷油瓶:“别客气,小哥,就冲你长得这么好!只要我在,每天都提醒你写日记。从今天开始,加油!我先走了。晚安,小哥!”

      “咣当”一声,门带上。小姑娘按了按砰砰跳的心,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陷入自我怀疑中。

      闷油瓶坐回床边,静静地出神。

      “哗啦”一声,门打开。小姑娘探进半个身子:“小哥,提醒一下,一定要把钱存哪儿先记下来,免得以后没的用。我可不想看你被人卖了,到时候,我又没钱买……帮!帮不了你,怪可惜的。”

      “咣当”一声,门又带上。小姑娘懊丧地拍了一下嘴,愣在当场。

      闷油瓶微微抬眸,有些困惑,顿了一下,就气息凛冽地盯着门。

      “哗啦”一声,门又开打。小姑娘热情洋溢:“小哥,提……”撞上闷油瓶有点冷的视线,一下气短心虚,指了指头发,声音也轻了:
      “……醒一下,头发没干,别急着睡。日记写仔细一点,别像说话那么简洁,越详细越好,就当写自传了。我算过今晚没事,你可以睡个安稳觉。不打扰了,保证。晚安,小哥。”

      “啪嗒”一声,这次门被轻轻地带上,脚步声渐行渐远。闷油瓶这才低头缓缓地翻着缺页的本子,慢慢唇角微扬,整个人逐渐放松,甚至带着一丝愉悦。

      ————

      小花凭借手里的瓷盘碎片,和阿宁达成协议。他和秀秀加入探险队,由阿宁领导,不过两人没钱拿。小花看了看收钱办事的黑眼镜,不忘嗤笑着揶揄了一句。

      黑眼镜讪然一笑,难得没话。吴邪私下和他说了小姑娘失忆的事,还问他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黑眼睛也是一笑而过。表示他可没失忆,要是见过大概多半能认出来。接着又笑吴邪忘了老话:女大十八变。这连发小都认不出的人就别太强人所难。

      好有道理,无法反驳。吴邪郁闷。

      小花和秀秀找吴邪聊各自的发现。吴邪和他们说起,被两盘录像带忽悠到格尔木的事,随口提到录像带盒子里面才是真线索。

      秀秀想起她奶奶几年间陆续收到好几盘录像带。怀疑那些录像带里有重要线索。决定和小花分头行动,她回奶奶身边找线索。

      夜幕下,秀秀和小花话别,准备发动汽车。小姑娘悄然出现在车窗边:“美女~,美女~,帮个忙吧!”

      小花和秀秀诧异地交换了眼神。秀秀微笑:“小妹妹,要我做什么?你说。”

      秀秀的笑又甜又媚,小姑娘看呆了,半晌才递上一封信:“美女,麻烦你把这信交给你奶奶。给她捎句话:就算不确定也别再找了,没必要给人做嫁衣,没意思。”

      “给我奶奶的,你认识我?”秀秀一挑眉,接过信封只看了一眼,就扬起来:“小妹妹,你这字可真够丑的。”

      小花看到信封上“霍仙姑亲启”的大字旁,还有一行小字“或有故人讯”。再看小姑娘的目光已经十分犀利。

      小姑娘毫无所觉地瞎掰:“女孩子嘛,爱点算命,算到了有缘人,就当认识了。这审美鉴赏力是有个体差异的,你瞧这字胖呼呼的多可爱啊!就像……”
      短暂的语塞:“那什么,哪丑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美女,我应该比你大!”

      秀秀上下打量小姑娘,一下笑开了花:
      “真没看出来,你哪儿比我大了?小妹妹,信和话,我会带到。可我奶奶会怎么做,那就说不准了。”说完一脚油门,走了。

      小姑娘望着汽车带起的烟尘,愣神了好一会儿。沮丧地拉开衣领往里瞄了瞄,愤愤地抱怨:
      “长得漂亮了不起啊!居然人身攻击。看错你了,美女,这梁……”

      吴邪受不了小姑娘买蠢:“别玩了。怎么想起给秀秀的奶奶写信?是真算到了老人家,还是……打什么鬼主意?”

      小姑娘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吴邪!你哪来那么多问题,知不知道什么叫好奇害死猫?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有人因为你倒霉甚至死掉!你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发疯?”

      吴邪没料到她反应那么大,一下被吼懵了。不由想起折在七星鲁王宫里的大奎,还有那些不曾安眠的夜晚。

      小花这人护短,最见不得自己人受欺负。他有心帮忙,可一不清楚女孩和吴邪的关系,二不知道她的底细。一时没吭声,只是用带杀气的眼神盯着她。这要是平时,别说一个女孩,就是个亡命徒也能吓瘫了。

      小姑娘不知是傻大胆,不懂害怕,还是太没眼色,压根看不出那杀意。不甘示弱地还了小花两个大白眼,不安地绕过吴邪。

      小花就纳了闷,难道自己的杀气还没吴邪的傻气吓人。

      小姑娘走了两步,没听见吴邪说话,有些迟疑不决。又小心地蹭回他身边,没敢正眼看他,哼哼唧唧地道歉:
      “对不起啊,吴邪。我今天说话总不过脑子,你别生气。我是……提醒自己不要无事生非累及无辜。那信是求人修栅栏的,顺便验证一下记忆。”说完就溜得没影了。

      “那是?”小花对着小姑娘消失的方向一抬下巴,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等着解释。

      吴邪就把小姑娘的来历大概说了一遍。

      小花越听越疑:“吴邪,你跟我在这编神话,还是说鬼故事呢。我看你被那女孩灌了迷魂汤,她说你就信?脑子呢?”

      “那小丫头是有点说不清,大概是因为失忆有些疯疯癫癫的,怪可怜的。应该没什么坏心眼,主要没那个脑子,一看就没心没肺的。而且她是真的会算,就算有点小心思也正常,又不是真傻子。”
      吴邪收下了发小的关心,笑得很暖。虽然他长得嫩,看着天真无邪,可怎么说也小三十的人了。不比那些老江湖,但开了这么多年的店,多少有些接人待物的经验,自诩看人还有些准头:
      只要稍微代入一下,就能发现:小丫头其实很好懂,小小年纪因为混乱的记忆缠上人。嘴上说着不在意,可心里比谁都想弄个明白。她不像小哥那么强大,只能靠显能耐、示弱点,求强援、寻保护。明明没什么心眼,也要努力表现得心机深沉。
      想让人觉得她不好欺负,却只会令吴邪觉得可怜。演戏中戏?除非她有比影后还精湛的演技,可她连起码的脸色都不会看。就这感人的智商,捉急的情商,还真糊弄不了几个人。
      何况小哥也同情她,自然不会难为她。真要有什么花花肠子,就她那小体格,又没阿宁的身手。不用别人,这两年下地锻炼出来的小三爷,自问也能对付的了。

      吴邪没发现平时在心里吐槽的时,喜欢爆粗自称老子。可对上小丫头,他就是想当爷了。主要是太气人,还想让他喊她小爷,可笑。

      小花看着,脸上憨笑心思早不知道飞到哪的发小。有些无可奈何,摇头叹气。心说:还是那么天真心软好骗。
      那女孩能像壁虎一样在疾驰的车顶上待着,让一车的好手都发现不了。这身手别说自己,就是那黑眼镜也未必做得到,只是不知道真假。阿宁,那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先撵后留,会简单?
      自称失忆,却能一见面就叫出人名。不会是事先背好的资料?算到了自己和秀秀的出现。这道上比齐家能掐会算的可没几个,从没听说过她这号人物。不会是有人事先跟踪通风报信?
      还让秀秀给霍老太太带信。那老前辈可是霍家当家。给人派活,她哪来的脸面,有什么依仗,会是哪家的故人,是敌是友?
      算了,反正有自己盯着呢,这事儿出不了大辙。

      ————

      第二天,天一亮,探险队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小花远远地看见小姑娘满营地的撒欢。见谁都乐呵呵地聊两句,不管人有没有好脸色,被撵了也不恼,还会搭手帮忙。这没脸没皮的劲儿,的确不像个带脑子出门的。

      又见她在营地边上,鬼鬼祟祟地和黑眼镜交流着什么,那做派想不引人怀疑都难。小花忙拉着吴邪过去,吴邪扭头找闷油瓶,望天的闷油瓶没理人。

      黑眼镜正笑着把什么揣进贴身口袋。抬眼见俩人过来,忙打招呼:“呦~花儿爷,吴邪,有事儿?”

      “没事,你忙什么呢?”小花毫不掩饰地用怀疑的眼神打量小姑娘,只见她手里拿了一副防风墨镜。

      自打八岁做了当家,独自撑起解家堂口。小花见过太多的魑魅魍魉。这来历不明的小姑娘,不谙世事的单蠢可爱模样,混迹在探险队中,就差把“可疑”二字打脑门上了。
      这是什么人布的臭棋?接着不会反转出凄惨身世,被迫做局,然后痛哭流涕,改邪归正,伺机捅刀子。吴邪为人天真,心地善良,没准会上当。他解雨臣可不会!

      小姑娘因为吴邪正不自在着,低头错过了小花怀疑中带着嫌弃的目光。

      黑眼镜痞笑着,拍了拍衣袋:“这姑娘可是位知恩图报的好姑娘。这不,为谢我,特意送了一护身符!还承惠挑了副墨镜。对了,说话就要进沙漠,二位爷,这墨镜要不要?价钱~好说!”
      他打了个响指,拉开皮夹克,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墨镜,一副任君挑选的架势。

      小花婉拒。吴邪以为黑眼镜在开玩笑,给了个看病人的白眼:“你有病吧,走私墨镜啊你!”
      转头有些好奇地问小姑娘:“你还会做护身符?你不会真信这个吧!”

      小姑娘确认吴邪没生气,才神气活现地苦口婆心:“要相信科学,吴邪。护身符只是个美好祝福。祝你好运!送你。”
      她拿出一枚不大的爱心折纸,郑重地双手捧给吴邪。

      吴邪见上面写着圆滚滚的“吴邪永远天真”。不禁好笑,随手要揣进外衣口袋。

      “放贴身口袋里,别丢了,真有用。”小姑娘认真叮嘱,吴邪好脾气照办。

      小姑娘又很不经意地掏出一枚给小花:“见善随喜,送您!”

      小花看着递到眼前的双手,手心里的折纸上写着“花花永远开心”。什么烂剧本!拿无聊当可爱了,谁是花花?不认识。他抱着手臂,矜持地笑了笑,没接。
      小花知道道上人称黑瞎子的黑眼镜,不是真的眼盲心瞎的烂好人。能让他说出那番话,等于在为女孩背书。这不像他的为人,也足见女孩的道行高深。

      小姑娘伸着手,见小花笑得贵气十足,就是不接。随手把折纸拍在黑眼镜的身上:
      “黑爷,您先留着,这符没上万不出!”

      “这么值钱?那我可要收好了。”黑眼镜笑嘻嘻地把折纸装起来。

      “那是,您也不看谁做的!”小姑娘戴上墨镜,傲气地从小花身边背手踱过。故意用都能听见的小声吐槽:
      “最讨厌人爱穿粉nun nun的衣服,比我还可可爱爱的。哼!装嫩!”

      小花看了眼身上的粉色内搭,瞬间血压爆表。谁爱穿了?什么叫粉nun nun的衣服?说谁可可爱爱呢,还装嫩?这都什么鬼话!这绝不是他穿粉色的初衷!

      小花瞪了眼准备爆笑的俩人,骄矜地梗了梗脖子,冷哼了一声。两句话就想挑动他的情绪,真会自作聪明。
      看来的确下过功夫,可惜小九爷的傲娇只是对外的烟雾。像他们这样游走在黑白之间的人,演戏已经是一种本能,什么时候该有怎样的表演,谁能比他更懂。戏台子已经搭起来,就看谁先露怯。

      憋着坏笑的黑眼镜悄悄地捅了捅同样在憋笑的吴邪:“这俩儿怎么回事儿?刚见面就炸了庙。”

      “什么炸了?”南方人吴邪不懂这北地方言。只是黑眼镜的坏笑,让他想起了篝火旁的小姑娘,实在太像。

      “就是急眼了!”黑眼镜笑得贼兮兮,兴致盎然,“别说,这俩银儿生气的模样贼像诶~。嘿!就跟一个师门出来的一样儿一样儿滴~。”

      “是吗?”吴邪斜眼看傻乐的黑眼镜,不懂他的笑点。心想你是没瞧见,昨晚小丫头也是你这副吃瓜相,我倒觉得你俩更像一个师门的。一想到小姑娘昨晚最后的呆萌表情,是有点可乐,就跟着笑了。

      小花真生气了,不住冷笑:谁会跟个小丫头片子一样。这蠢萌的发小和二百五的老江湖,才是一个师门里的俩傻冒!都看不出她有问题吗!?

      路过闷油瓶,小姑娘有些疑惑。瞧着那张没有表情也好看的脸,总觉着他在等什么:“小哥,等吴邪?他在……”

      清澈如水的黑眸扫过女孩空空的双手,闷油瓶语气清冷沉迷:“不是。”

      “大清早的,怎么不高兴啊?小哥,送你个美人笑。开心点!”小姑娘做了个搞怪的鬼脸,可对闷油瓶没一点效果。于是加上双手挤出足以令人喷饭的猪猪脸。

      闷油瓶凉凉地扫了一眼,安静地走开。

      失败!小哥的幽默阈值太高,这么好笑都笑不出来,真可怜。小姑娘不开森,回头撂狠话:“黑爷,卖符得加钱,不许打折!我给的可是友情成本价,记得货出回款。”

      “好嘞!小姑奶奶。”黑眼镜笑应,回头对上小花不善的眼神,慌忙解释:
      “花儿爷,像我这么善良的人,怎么可能随便加钱?这不是制造商的要求么。”

      花儿爷矜傲地表示:多少钱在爷这儿都无所谓。但爷有钱为什么要花在这破符上?谁稀罕!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疑(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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