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病，你是药》红泥煮酒

14、第 14 章

　　萧珩提前和方赫说了取消周四咨询，没说什么原因，只说自己有事。方赫没有多问什么。

　　周三这天，他七点多才离开工作室，在停车场碰到了来接徐琳的韩旭东。

　　“方老师，好久不见哈。”韩旭东朝他笑着打招呼。

　　方赫也微笑着点了点头：“你好，韩先生。”

　　韩旭东想起一事：“珩儿今天来了吗？”

　　方赫愣了下，才明白他说的是萧珩，他摇了摇头：“没有，他说今天有事。”

　　韩旭东皱了皱眉毛，嘀咕了句：“这小子。”

　　方赫不明所以：“怎么了吗？”

　　韩旭东犹豫了下，不知道该不该说，略想了想，还是说了：“今天是他妈妈的忌日。”

　　方赫一怔，没想到萧珩的妈妈走得这么早，不禁问了句：“他妈妈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韩旭东想了想，说：“很久了，得有十七年了。”

　　十七年前，那会萧珩才五岁。

　　方赫联想到萧珩说他做的那个梦是从十几年前开始的，不禁心中一动，又问了：“他妈妈是……因为什么原因去世的？”

　　韩旭东摸了摸后脑勺：“他不喜欢别人提这事，但我觉得这事儿倒是该跟你说，”他觉得方赫是心理咨询师，知道这事说不定能解决萧珩失眠的问题，“他妈妈是跳楼自杀的。”

　　一听这话，方赫好看的眉心立刻蹙了起来。

　　“其实后天就是他的生日，但自从他妈妈去世之后他就没再过过生日。”韩旭东又补充了句。

　　方赫神情有点凝重，沉默着没有开口。

　　韩旭东叹了口气：“他这人轴得很，说不动，”他的手机刚好响了，是徐琳打来的，于是和方赫挥了下手，“琳琳到了，我先不和你聊了啊方老师，回见。”

　　韩旭东的车开走后方赫还站在原地没动，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回到家，吃了份简单的晚餐，洗完澡的时候已经十点了。

　　他拿了手机点开微信，看着萧珩的微信头像，没等他反应过来手已经点开了头像。

　　是他的自拍照，照片上的萧珩笑得特别好看，眼神有点勾人的意味，帅气又撩人，就跟他的人一样。

　　方赫神情淡淡，看不出在想什么，关了头像，他点开了对话框，打了几个字。

　　【忙完了吗？】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联系萧珩，感觉有点奇怪，微信发出去之后他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还在一分钟内，但他还是没有选择撤回。把手机放在床上，起身走去厨房倒了杯水。

　　拿着水杯去了阳台站了好一会，他的眼眸深沉，静静地看着黑漆漆的夜。

　　一杯水喝完，他才回了房间。看了眼手机，萧珩没有回复。

　　他微垂着眼睑，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拿了本专业书看了起来。

　　睡前看书是他的习惯。不知怎的，今晚看不大进去书，总觉得那些字像是浮在眼前，定不下来。

　　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直很安静。

　　方赫闭上眼掐了掐眉心，轻呼了口气，睁开眼再次翻开书。

　　一直看到十一点半，这是他习惯的睡觉时间。

　　睡前他又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还是没有回复。

　　方赫没有再做什么，关了灯睡觉，只是在床上躺了好一会都睡不着，他不得不用到冥想的技巧，后面才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他又看了一眼手机，萧珩还是没有回复。

　　一直到中午，他做完最后一个来访者的咨询之后，决定直接给萧珩打个电话。

　　电话响了十来声，就在他快要挂掉的时候，对面接了起来。

　　“方老师？”萧珩的声音有点哑，似乎挺惊讶的，“你找我有事儿？”

　　方赫沉默了两秒钟，淡淡的开口，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嗯，你没事儿吧？”

　　萧珩更惊讶了，轻声笑了笑：“我当然没事，怎么了？”

　　方赫这回沉默的时间更长了点，半晌才淡淡地问道：“下周四你来吗？”

　　萧珩愣了下，好像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很快就反应过来：“来，当然来。”

　　方赫：“好。”

　　说完便挂了电话。

　　电话刚挂完没一分钟，手机突然震动了下，是微信信息。

　　他点开一看，萧珩发来的。

　　【方老师我手机从昨天没电忘记充了刚开机才看到你的信息不好意思啊没及时回】

　　方赫看着他那条连标点符号都没有的信息，眉心不自觉地松开了。

　　他刚要回复，电话突然响了。

　　“方老师我刚看到你昨晚发的微信。”萧珩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急，语速比平时快了不少。

　　方赫“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电话那头萧珩的呼吸顿了下，忽然又说：“你晚上有事儿吗？没事儿的话我请你吃饭吧。”

　　方赫今晚是有事的，但他突然想起什么，话到嘴边转了：“好，我请你吃饭吧。”

　　萧珩愣了愣，很快又笑了起来：“行。”

　　挂了电话，萧珩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地褪去，他看着自己的左手手腕，轻轻地叹了口气，眉宇间有掩不住的疲倦感。

　　下午六点萧珩刚到方赫工作室，恰好方赫也从里头走了出来。

　　方赫的目光扫过他的上半身，六月酷暑，萧珩穿着黑色长袖衬衫，可能是为了形象，也可能是他真的不觉得热。

　　方赫朝他抬了抬下颌，带点儿开玩笑的意味，说：“走吧，跟着我。”

　　萧珩也勾起唇角笑了笑，跟上去侧着头故意说：“好嘞，跟着方老师吃香的喝辣的，方老师罩我。”

　　方赫笑了笑。

　　下车的时候萧珩有点懵了，方赫竟然带他来超市。

　　他眨了眨眼，没整明白。

　　方赫下了车进了超市径直往生鲜区走去，萧珩走在后面，心里好像有点儿明白。

　　他走上前和他并肩，侧着头笑眯眯道：“方老师这是要亲自下厨呀？”

　　方赫目光落在那些海鲜上，偏过头淡声道：“想吃什么海鲜？”

　　萧珩一下子就明白了，上次他拉偏架无辜挨揍受伤后说想吃海鲜大餐，方赫不让，敢情方赫这是想补偿他上次未能实现的口腹之欲。

　　方老师怎么那么细心，还这么体贴。

　　萧珩的心简直快软化了，看着一脸淡定的方老师，忍不住就浪了一把：“方老师，我只吃我未来媳妇儿做的饭。”

　　方赫斜睨他一眼：“你在外面吃的饭、点的外卖，都谁做的？”

　　萧珩立马道：“那不算，不是在家里做的。”

　　方赫点了点头，说了句“行，那就去外面吃吧”然后就转身要往回走。萧珩忙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笑得一脸无赖：“我还没说完呀，我只吃我未来媳妇儿做的饭，但如果方老师做，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这话听起来颇有歧义。

　　方赫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萧珩眨了眨眼装出一副可怜样：“孩子饿了，方老师给孩子做顿饭吧。”

　　方赫很无语，无奈地摇了摇头：“快去挑海鲜。”

　　萧珩立马应了声好的，指着几样海鲜让工作人员捞出来。

　　买了海鲜，后面还买了几种菜，购物车堆了有三分之一。

　　自然是去的方赫家，方老师没和他客气，换好鞋后就让人进厨房帮忙。

　　他处理海鲜，萧珩打下手剥蒜择菜。

　　方赫做任何事情都专注，海鲜处理起来颇为困难，他好像并不觉得有什么，神情专注有条不紊。饶是如此，处理螃蟹的时候还是不小心划到了手指，划了个口子，渗出一点儿血。

　　萧珩时不时看着他，自然也看到他手指受伤，没等方赫反应，他立马抓住了他的手腕，握着他那根受伤的手指，皱起眉头问：“流血了，家里有碘伏什么的吗？”

　　巧的是，恰好是上次在餐厅停车场萧珩要他讲笑话后面被他握住的那根手指。

　　此时此景很是熟悉，只是心情似乎已经不一样了。

　　没听到方赫的声音，萧珩抬起头问了句：“有吗？”

　　方赫点了点头：“在茶几下面的抽屉里。”

　　萧珩立马去客厅拿东西。

　　只是一道小口子，随便拿个纸巾擦了都行，萧珩却像是在处理什么大问题似的，很是严谨地先拿了纸巾擦干净血，又拿了碘伏消毒，最后再贴上创可贴。

　　整个过程，方赫一直微垂着眼睑看着他，眼神似乎很平静。

　　萧珩没留意到，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后才说：“剩下的我来吧。”

　　方赫眼底有了点笑意，那只贴了创可贴的手捏了捏萧珩的后颈，低声笑了：“剥你的蒜。”

　　萧珩抬眼看他，不太愿意，方赫眼神里带了点儿威严的意味。

　　萧总心疼又拿人家没办法，只好闷声继续剥他的蒜。

　　方赫唇角有了点弧度，目光落在他的袖子上，淡淡道：“热吗？要不要把袖子卷起来？”

　　萧珩手一顿，很快又继续动作，头没抬：“不热。”

　　方赫看了他额头上的薄汗，淡淡的移开目光，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事情还挺顺利，一个半小时后，菜就都上齐了。

　　方赫取了瓶白葡萄酒，倒了两杯。

　　萧珩一看就乐了：“方老师最近酒瘾不小呀？”

　　方赫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挺温柔的笑了笑：“一杯。”

　　还真就给俩人各倒了一杯，然后就拿走了酒瓶。

　　萧珩啧了一声，眼神戏谑：“这么小气呀。”

　　方赫没理会他的调侃，拿了酒杯，抬眼看他。萧珩眨了眨眼睛，笑了起来，也端起酒杯。

　　高脚杯轻轻碰撞发出“叮”的脆响同时，方赫嗓音低低道：“生日快乐。”

　　萧珩怔住了，眼睛盯着他。方赫垂下眼睑，喝了一口，放下酒杯，夹了一只大虾放在萧珩的盘子里，然后自己也夹了一只开始剥了起来。

　　萧珩眨了下眼睛，看着盘子里的虾，又看向方赫，眼神闪过某种复杂的情绪，也就两三秒钟的事情，他勾起唇角笑了笑：“谢谢方老师，让您破费了。”

　　方赫没有回应他，但是眉眼带了点笑意。

　　吃完饭，萧珩收拾碗筷并洗了碗，方老师做饭，他洗碗，挺公平。

　　洗完碗从厨房出来，萧珩刚想问方赫碗要放哪里，人刚走出来，眼前突然一黑。

　　“啊，停电了？”

　　他刚想问方赫有没有蜡烛，突然听到“哒”的一声轻响，随后一小簇火苗亮了起来。

　　他眨了眨眼睛，看着前面模糊烛光里的方赫，有点明白了。

　　他朝着人走过去，看到餐桌上的蛋糕和蛋糕上两个数字2的蜡烛时，不由得笑了：“这么有仪式感啊？”

　　方赫笑得挺温柔的，声音低低沉沉特别好听：“许个愿吧。”

　　萧珩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小孩儿才整这些，我一帅气小伙许什么愿呀。”

　　方赫斜睨他，笑得意味深远：“这会儿又不是小孩儿了？”

　　萧珩“扑哧”一声忍不住笑了：“好吧，那我今天就当一回小孩儿吧。”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不到五秒钟的时间，又睁开了眼睛。

　　方赫开他玩笑：“这么快？该不会许的世界和平吧？”

　　萧珩故意装出惊讶的表情：“我刚才出声了呀？”

　　方赫笑笑没理他。

　　萧珩吹了蜡烛，切了蛋糕，切的时候使了个坏心眼，手指沾了奶油突然就朝方赫脸上抹了上去。

　　方赫一时来不及反应，脸颊上沾上了一小坨奶油，萧珩立马哈哈大笑起来。

　　方赫无奈地笑了笑，手指虚虚点了点以示警告。

　　萧珩皮了一下很开心，这才认真地切蛋糕。切了一大块递给方赫，方赫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吃，你吃吧。”

　　“这么大个蛋糕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呀。”萧珩说。

　　“吃不完就不吃。”

　　萧珩叉了一块蛋糕送到方赫嘴边，笑眯眯道：“来，方老师，给个面子吃一口。”

　　上面奶油太多，方赫不喜欢，不自觉地抬手握住了萧珩的手腕，刚想开口说太大了，还没说话，萧珩忽然“嘶”了一声，手腕抖了下。

　　方赫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萧珩很快地缩回了手，打着哈哈干笑两声：“看来方老师是真不爱吃，好吧，那我自己吃了。”

　　说着就准备把叉子上的蛋糕往嘴里送，蛋糕没吃到，因为他的上臂正被人紧紧地抓着。

　　方赫紧紧地盯着他，眼神很是严肃，甚至是凌厉，他说：“萧珩，让我看看你的手腕。”

　　萧珩的手臂肌肉绷得很紧，神情也有点僵硬，他扯起嘴角略牵强地笑了笑，故意开玩笑：“不好吧，方老师，在你面前脱衣服我会害羞的。”

　　方赫丝毫不为所动，再次重复刚才的话，一字一句道：“让我看看你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