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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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程司亭的三天逃亡小长假结束，他和宋棋安道了别，马上飞去了滇城，投入下一阶段的拍摄。宋棋安也不含糊，和程司亭共度三天她也休息了个七八，又卯足劲死磕引擎开发，终于在元旦前和同事们做出了新一版的预告片和实机演示。
元旦假期宋棋安舒服地躺在床上时，收到了乔仔约她和其他在海西的主播一起吃饭的消息。她也有一阵没和乔仔联系，于是欣然前往。
他们定在一家有名的本帮菜饭店吃晚饭，宋棋安进包厢的时候，上次见过她的人马上认出了她，引得其他主播目瞪口呆。宋棋安坐下后接受了大家你一嘴我一句的“拷问”，一众人插科打诨，她很快和大家熟络起来。
“你性别这事儿粉丝里没人知道吗？”吃饭席间，又有人好奇问她。
“没，但我准备找个时间说。”
“我看你别说了，反串的主播不是很多嘛，性别红利趁现在能捞多捞点。”这种欺骗已经是主播圈见怪不怪的现象，只不过男扮女的多些，娇软萌妹音一出，无论卷土重来多少次都会有人中招。
乔仔帮着宋棋安说话：“老椅又不是为了捞粉丝钱才搞变声的。”
又有人说：“但是椅子直播挺久了，突然说我是骗你们的，保不准粉丝要闹。”
“有粉丝捧着就容易摔得惨，现在人气主播也和明星差不多了。前阵子那个鲨鱼，被人挖出来早年有不正当言论，马上被挂墙头，惨啊。”
他们说的宋棋安也都明白，但越拖着越不好交代。大家七嘴八舌没个定论，很快又聊起别的段子，这事也就只是餐桌上一个八卦而已。不过从同行口中听到的话，让她对坦白有了更多自己的判断。
吃完饭乔仔张罗着去KTV，包括宋棋安在内的少数几人想先走，于是另一个主播道奇拉着大家拍合照。宋棋安戴着口罩，站在另一个女主播旁边和大伙照了相。
乔仔他们估计玩得很嗨，直到她快上床睡觉，道奇才把合照发给大家。她乐呵呵地把图存下来，转手发给程司亭，自夸【口罩也没遮住我的美貌】。不过程司亭没有回她，可能还在忙夜戏。她在聊天框里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和他道了晚安之后就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宋棋安被电话铃声吵醒。她睡眼惺忪地拿起手机看，才半夜两点多，来电显示是乔仔。
“乔哥，什么事啊？”
【你在睡觉吗？有个事情，总之有点麻烦，你上微信看一下】
宋棋安皱眉，打开主播那个微信，一下子跳出来几十条消息，大多都是她的粉丝发来的。她粗略浏览了一下，眉头皱得更深了。
“乔哥，怎么回事？”
【道奇这个狗，喝多了，发照片的时候在他粉丝群也发了，群里有人问到，他顺嘴就说是你】
他们这批主播基本都露脸过，常年水群的粉丝看照片上的人都眼熟，除了没人见过的宋棋安。道奇嘴没把门说戴口罩的女生是木奇，在粉丝群一石激起千层浪，等到其他在场的人发现的时候，消息撤回已经没用了。
【道奇现在也慌了，要不我们统一口径说是他说错了？照片里你是谁的朋友之类的。】
宋棋安也看到道奇发来了好几条道歉的消息和语音，而她自己的粉丝群早就已经999+条消息。哈……本来想自己好好计划好再坦白的，现在是让她直接上战场了。
“没关系乔哥，你们不用帮我说什么，我自己来说吧。”宋棋安翻身下床，今晚可能睡不好了。
听筒那边突然换了道奇讲话，他的语气有点紧张，反复和宋棋安道歉：【椅子，真的对不起，本来我就是想给大家伙秀一下合照，有人问我，我脑子一混就……】
“哈哈没事，我自己本来也准备说的嘛，别担心。”宋棋安一边安慰他，一边打开了电脑，“我这边粉丝反应不大，我和他们说清楚就行了。”
【我真是对不住你，你要我怎么补偿你都行！】
“那下次直播一起打游戏吧，好久没搞联动了。”宋棋安轻松的语气让两人聊天的氛围缓和了不少。聊完挂了电话，她息了手机屏，整个书房只有电脑屏幕的荧光照在她身上。
要说一点不慌是不可能的，宋棋安睨眼看屏幕上不断跳出的微信通知，有点不敢点进去确认消息内容。现在大家对道奇的说法还有疑问，但一众主播缄口不言，她也没出来澄清，到了明天基本就会在观众心里坐实。
宋棋安呼出一口气，舒缓一下自己，准备连夜做个视频。
她画了一点眼妆，让自己看起来有精神些，然后戴上口罩坐在电脑前。她先开着变声器回应群里照片的事情，坦白自己确实是变了男声，然后关掉软件，用了自己的本音，讲她这么做的理由和对感到欺骗的观众的歉意。
宋棋安没写稿子，看着黑洞洞的摄像头想到什么说什么，整个视频她重拍了好多遍，最后剪出了讲得还算清楚的四分钟。
“我一直想用有趣的内容吸引大家，以为性别、身份这些不重要，但从欺骗开始就是不对的。”宋棋安看着屏幕里的自己，发现这是几年来第一次认真看自己。她常常自诩果断且遵从本心，但其实也有很多的自以为是。
她不可能对所有人掏心掏肺，但如果是为了真正喜欢她的人，她希望自己能认真对待，解释是说给在乎的人听的。
“我还会继续直播的，之后会用本音，尽量把更真实的我呈现给大家。后续关于退款之类的事宜，我会想可行的方案跟进。最后，再次向各位说声对不起。”
时间已经快到四点，宋棋安心情忐忑，在账号上发布了刚刚制作的视频，然后关掉电脑，重新躺到床上。
冬天的夜晚很长，四点多的天只有些微泛白，月亮高悬在天边，无声地注视着她。
宋棋安想起脸上的妆还没卸，挣扎着去卫生间洗脸，抬头看镜子，仿佛被自己直勾勾的眼神吸进去。她生起强烈的厌恶感，自己的脸在镜中解构飘散，重新拼凑成一个四不像的怪物，粘稠的汁液流下来濡湿她的衣领，她止不住干呕出来。
她好恶心，她是个骗子、垃圾，谁还会留下来喜欢她。宋棋安的手指生理性蜷缩，胸腔里翻涌着，可是什么都没吐出来。她擦干净脸，浑浑噩噩回到卧室，无视了越来越多的消息，打开了另一个微信。
她好想程司亭。
聊天框有他一点多发来的消息，很普通地讲今天拍戏拍得很晚，场记把道具拿错了，拍摄休息的时候遇到一只小狗。
像是狂风暴雨中她最后的小屋，摇曳着安定的烛光。
宋棋安就这么捧着手机看着，没有动也没有回复。这时程司亭突然发消息过来，在这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像和她有心灵感应一样。
他问：【你睡了吗？】
【没睡的话回我一下？】
宋棋安想装作睡了，但手指早就自己动起来，发了消息过去：【你怎么还没睡啊】
程司亭没有回复，直接打了语音电话，吓得宋棋安坐了起来，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接了电话。
程司亭的“喂”通过听筒传过来，让她的耳朵酥酥痒痒的，她说：“嗯，怎么了呀？”
程司亭轻笑，说：【我失眠了，找你聊聊天。】
“拍戏不顺吗？”
【是啊很不顺，有个人演得导演总觉得不行，然后重拍好多条，搞得我也要跟着重来，心情很差。】
宋棋安听他抱怨挺有趣，说：“你多指导人家呗前辈。”
【没这功夫，而且我感觉他也不待见我。】程司亭反而问她，【那你呢，有什么烦心事吗？我听你声音挺累的。】
“我没什么啊，最近项目进度赶得差不多了，可以稍微轻松一点了。”
【真没事？】
宋棋安脑内闪过刚刚发生的那些事情，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说：“真没有。”
【那……元旦还有两天，要不要来滇城玩？】
宋棋安在飞机上补了一觉，落地的时候太阳晃得她眼睛疼，现在距离凌晨四点的电话才过去八个小时，她已经热血上脑，踩在滇城的土地上了。
程司亭帮她订了酒店，说是离他剧组很近，本来想订他住的那个，但是剧组已经整个包下来，没另外的房间了。打车去酒店的路上，宋棋安靠在车玻璃上看略过的街景，滇城的房子多数不如海西高，没有大城市的压抑，有一种悠闲的感觉。
办理好入住，她在房间休息了一会儿。她在飞机上那会儿，何淼他们也看到她的视频声明，发消息来问她情况。得知宋棋安竟然已经跑去了滇城，确认她没有失联，何淼才放下心来。
【我看过群里的消息，大部分人还是支持你的。变个声而已，很多人还觉得很好玩呢，你不要太担心了。】
“嗯，你知道，我有时候……就是有点走不出来，”她勉强笑了一下，“过两天就好了，我出来放松一下。”
【那你好好玩吧。】
挂了电话，宋棋安很快收到程司亭的联系，说他已经到了酒店大堂。他刚刚拍完今天的戏，下午可以带她去附近转悠。她急急忙忙出门，在电梯里紧张地拨弄自己的刘海。
下午的酒店没什么人，宋棋安一眼就看到了程司亭，他的头发在帽子下翘起，戴着口罩看不见表情，随意地坐在角落的沙发上，仍让前台的服务生频频侧目。
他感觉到有人走过来，抬头看到宋棋安，眉眼温柔地看着她笑。待她靠近时抬手拍了拍她的头，说：“辛苦你了。”
宋棋安以为他说的是赶飞机的事，说：“还好啦，一直坐着而已，有什么辛苦。”
“总之就是，各方面都辛苦了。”他站起身，熟悉的气味让宋棋安很安心，“走吧，这回我带你逃跑。”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 3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