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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谢易白刚下楼,就看见一脸怅然若失的唐遇。

      宋知意出门不久,看这样子,估摸着是那丫头让唐遇吃瘪了。

      宋知意此人,跟他的性格虽然风马牛不相及,但脾气秉性上倒还是学了那么几分。

      非常深刻的了解:如何一个眼神动作就既优雅又不失礼貌地表示……讨厌。

      “走吧。”他一面把外套搭在手肘上,一面打开副驾驶坐了进去。

      唐遇的血压又高上了那么几分。

      “合着我这么大老远过来,就是为了给你充当司机的是么。”他终于没忍住,对某位万恶的葛朗台表达了抗议。

      谢易白看了眼时间,还来得及,于是回敬了个“不然你以为呢”的表情。

      唐遇还想表达下不满,某人已经悠然开口:“距离竞拍还有两个小时,你最好祈祷不要堵车,否则,谢氏丢了这块地,恐怕你下半生都要免费为谢氏当牛做马了。”

      唐遇忙不迭跳上了副驾驶。

      对待谢易白这种脑子里只有“利益”的资本家,个人尊严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
      四月的春风还未撤下凉意,宋知意下意识的拢了拢外套,正值梧桐飘絮的季节,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南城的法桐名冠全国,相传是二十世纪初某位大人物为了心爱的人一掷千金,命人种下了这满城的梧桐树。

      忠贞不移,至死不渝。

      “阿嚏!”美则美矣,只是这位大人物一定想不到,自己种下满城梧桐以示坚贞,却有人因为这满城的爱意在飞絮中凌乱。

      今天只有一节绘画课,她特意早早到校,不为别的,只是绘画课的老教授留了份课业,她这是临时抱佛脚,提前赶来学校补作品了。

      要求嘛,说简单也简单,主题是在C大取一种植物立意,画一幅水彩。

      C大作为百年老校,一草一木都极见心思,能够下笔如画的植物自然比比皆是。

      梧桐?估摸着画它的人没有二十也有十五了。
      香樟?俗了。
      桃花?谢了。
      竹林?不好。

      本来情人湖里的一池荷叶此时正应该是崭露头角,只是因为曾经撞破了某人的“好事”,她至今对情人湖还有那么点阴影。

      最终选了音乐楼后面的一条溪流。

      C大背山而建,校方为了发扬山水环抱的特色,开渠引水,从C大西南面的山上引来一汪山泉,顺着地势汇流而下,又隔岸种了两排笔挺高大的水杉。

      她很喜欢的一种树。

      耐寒耐涝,挺拔刚毅,没有一根枝桠是多余的,就那么笔挺的直冲云霄。

      水中倒映出它们翠绿的叶子。

      这种静默又整齐的欣欣向荣,让她心生欢喜。
      就它了。

      她席地而坐,画本靠在膝盖上,这次的要求是植物水彩,相较于油画,轻松了不少。

      -
      约莫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她望向手中的画,差不多了。

      “黄老那么治学严谨的一个人,要知道自己一周前留的课业被你这么三下五除二的糊弄过去了,估计胡子都能气的抖上三抖。”戏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黄老的胡子抖不抖她不清楚,但她的手抖了!

      画树干的棕褐色水彩不慎偏斜,在画页上留下了那么不轻不重的一笔。

      她气的太阳穴都在跳,扭头看向正说话的那人,眼中噙了怒意。

      那人一身休闲打扮,极普通的白衬衫搭配休闲裤,眸中含了笑意,自成一派恣意清流。

      要还在平时,估计她还会跟周嘉鱼这位花痴小姐“垂涎”一下他的“美色”,但此刻,她正强忍着不把手中的颜料盒扔到他白衬衫上的冲动。

      那人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弯下身来,趁其不备拿走了她手中的画。

      “我猜你估计想把颜料都砸我身上,所以先帮你把画保护好。”

      这人!她气结:“画还我!”还有半小时,应该来得及补救。

      那人对着这副水杉又仔细端详了会儿,眼中流露出几分惊喜:“画水杉的女孩子很少,你这幅画,虽然有赶工的痕迹,但胜在立意跟结构。”

      谁要你评判!她伸手想夺回画。

      趁着有时间,她得赶紧补救,黄老虽然脾气好,但对布置下去的课业一贯要求严格,如果作品不符合要求,可是随时有挂科风险。

      “我可不是谁的画都会评价的。”他居高临下的戳了戳她的头,宋知意趁他不备,踮脚将画板抢过,又一个趔趄忙不迭后退了几步。

      那人赶紧伸手拉住她的臂膀,却遭到了更加嫌弃的躲闪。

      自大狂,她想。

      那人看了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指了指她的画,扬眉道:“你只剩十五分钟了。”

      糟糕!她想,马上要到上课时间了,她的画……

      男子欣然转身离开,宋知意无暇其它,也顾不得跟人理论,赶紧调了颜料欲补救。

      今天真是出师不利,先是一出门就碰见唐遇,又在学校碰到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人。

      -
      终于赶在最后一声上课铃响之前把画放在讲台上一堆画作的最下面。

      周嘉鱼早就给她留好了座位,老远跟她招手:“知意,这里!”

      周嘉鱼是她大学时期的好友,唯一的一位。

      他们两个,一个自来熟,一个慢热;一个风风火火,一个温温吞吞,也算是万年互补的一对。

      像她这样的人,本应一路低调又平凡的度过大学四年,周嘉鱼,算是她为数不多的一个意外。

      本来周嘉鱼对绘画课没什么兴趣,相比于费事费力的美术,她更享受按下快门就出成片的快感。而她会选美术做辅修,纯粹是听说画画的男孩子大多气质非凡又帅气多金,等真上了美术课,才发现气质非凡的男孩子大多名草有主,美艳又多金的都是女生。

      她一度为此捶胸顿足,感叹自己没抓到羊反而成了草原上最不起眼的那株草。

      黄教授在上课铃响后的一分钟踏进教室。

      以往黄老都是一袭中山装,两撇标志性的胡子梳理的整整齐齐,教室门口清清嗓,等教室里静下来了再施施然上讲台。

      今天的黄老……白衬衫、休闲裤?

      等等!她怎么觉得这身装扮有点眼熟?

      是他!

      一旁的周嘉鱼笑容在无限扩展,凑在她耳边近乎疯狂:“知意知意,我觉得我找到我的羊了!”

      宋知意明显感到自己的手臂被周嘉鱼晃得越发有要散架的趋势。

      她此刻无比感谢为了不被黄教授点名而占了倒数第三排座位的周嘉鱼,把头趴的更低了:“看出来了,像是你要的羊。”

      周嘉鱼还不肯罢休:“这是谁,老黄头今天居然不在。不对,那不是重点,重点是草原上今天终于来了头优质羊。”

      老黄头……优质羊。

      她一面惊叹周嘉鱼对取外号这么门学问把握的炉火纯青,一面感受着周嘉鱼咽口水的声音,心中也不免疑惑:这人,怎么跑他们教室来了。

      看起来不像是学生,但是看他年纪,也不像是有那个资历来给黄老代课的。

      “鄙姓陆,陆地的陆,陆从舟,黄老要担任今年C市油画展的首席评委,特意委托我给你们代课。当然——临走前黄老也特意叮嘱我,要对你们交上来的水彩作业把关。”

      教室里一片唏嘘:大多是周嘉鱼之流对看到“优质羊”而垂涎的,也有因为刻板的黄老换成了这么年轻帅气的教师而窃喜的,还有估计就是宋知意这种:
      相对于前两类,她更担心她的画。

      临时抱佛脚被现场抓包?

      不过,他也应该没理由因此判她挂科吧,毕竟她可是按时把作业交上去的。

      讲台上发出画纸翻页的声音,台下的姑娘们认真打开手机偷拍——

      而周嘉鱼小姐,已经凭借着她的敏锐,打开某搜索软件:
      陆丛周,不对。
      陆从洲,也不对。

      宋知意终于忍不住提醒她:“苏东坡的临江仙:江海寄余生的前一句是什么。”
      小舟从此逝。
      陆从舟?
      出来了!

      洋洋洒洒的简介看得人头晕,她略扫了一眼,抓住了几个关键词——

      知名艺术品画廊L&ar的创始人,擅长挖掘名不见经传的画家。

      套用周嘉鱼那些小言话本里的人设,这估计又是个英俊多金的富N代。

      内心悄悄翻了个白眼。

      讲台上的某位老师出声:“这节水彩课黄老嘱咐我要给你们现场打分,我看了下各位同学交上来的作业,都很……不错。”

      让一个专业的艺术品鉴赏家评判他们这群半桶水的画,能用“不错”来形容,估计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一旁的某人越发兴奋:“天呐,优质男不仅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

      她做了个“您请自便”的手势,周嘉鱼的三分钟热度她是见识过的,没准几天后,周小姐又想奔向草原上的另一群羊。

      宋知意同学——
      是不是有人在喊她?

      “哪位是宋知意同学?”
      是在喊她!

      “到!”她下意识起立,教师霎时安静了下来。

      台上的“陆老师”一脸认识了新同学的惊讶:“哦~你叫宋知意。”他有意拖了第一个字的尾调,性感且慵懒。

      半小时前才见过面的人,现在装出这么一副惊讶的模样,宋知意严重觉得这厮的厚脸皮程度能赶上唐遇。

      “看来宋同学是对我有意见,”他将袖子翻折向上挽了挽,双手撑在案台上:“你的作业呢?”

      说她没交作业?
      他不是一早就看过她的画了么!

      她气结,对这位代课教师的讨厌顿时又增添了几分。
      忍……忍一时风平浪静。

      她指了指讲台上的那一堆画作:“陆老师,我的画在最下面。”

      那人煞有其事地又看了一眼桌上的画:“不如宋同学’亲自'上来找一下,我确实没看到你的作业。”

      她手中握拳又松开,忍一忍,代课是暂时的,不能跟及格过不去。

      于是在众人的瞩目下走上讲台,从最下面抽出那副水杉,拍在讲台的最上面。

      尽管生气,但她却还是捕捉到了那人眼里的狡黠。

      “这是你的作业?”语调疑惑,身上传来淡淡的木质香气。

      你不是早就看到过了。

      她心中腹诽,但面上还是极和善地点头:“是。”

      那人煞有其事地举着画,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这上面既没有姓名也没有学号,宋同学怎么就能确定是你的画呢。”

      姓名……
      她能赶在上课之前把作业补交上去已经是谢天谢地,却把姓名给忘了。

      这人分明看到过她画的画,却还在这儿摆了自己一道。

      讲台下传来嘈杂声。

      她在学校,一贯信奉低调做人,在讲台上出糗,这还是第一次。

      脸登时有些微微发烫。

      这位陆老师仍不打算放过她,语调中带着三分惋惜七分得意:“看来宋同学这门课要做好不及格的打算了。”

      “我……”她欲辩驳,这人明摆着是在跟自己过不去。

      “回座位吧,不要耽误大家的上课时间了,你的一分钟,台下还有这么多同学要陪你一起浪费。”
      俗套!

      她实在想不到黄老怎么会找这么个不着调的人来代课!明明只是一面之缘,偏偏跟自己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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