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安放》匹

21、可不可以再抱你一次

　　向晴把任飞送回家后就驱车去了医院。下午她有两台手术，所以短暂的相聚后不得不先把任飞送回家。

　　“等我电话！”

　　这是任飞下车前向晴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向晴态度坚决地要走了任飞的电话号码，微信，□□，家庭住址以及所有的联系方式，甚至自己拿起任飞的手机记录了她姑姑的电话号码。

　　任飞这次是跑不掉了，她也跑不动了。

　　这个点是任飞女儿午睡的时间。任飞轻轻的打开门，走进卧室看着熟睡的三个人笑了。奶奶和衣而卧躺在最里面，姑姑在床边感觉马上就要掉下来似的，而她可爱的女儿则躺在两个人的中间，两只小手向上举着作投降状。

　　奶奶虽然耳背但感应灵敏，意识到任飞回来了刚要起身，被任飞轻轻拍了一下示意她继续睡。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该多好。”任飞心里想着。

　　任飞坐在沙发上回想着刚才和向晴的对话。

　　向晴失踪是因为车祸失忆，醒来后什么都记得唯独丧失了对任飞的记忆。当她记起任飞的时候已经是三年以后。

　　向晴回T市找过任飞，她去过每一个任飞可能去的地方。当年的飞镖俱乐部虽然还在但早已物是人非，任飞的家因为企业倒闭卖地也被盖成了菜市场。向晴甚至托人找过 T市的成人院校，都没有任飞的消息。

　　而任飞则和向晴轻描淡写地讲述了她这几年的经历。她只说是四处打工，遇到一个对她还可以的男人就结婚生女了。

　　任飞可以感觉到向晴对她强烈的关心，也可以感觉到向晴听她讲述时的失落。在任飞看来，这样的故事对于向晴是最好的。

　　想着想着任飞就进入了梦乡，这一天的强度对于她来说确实有点大。

　　任飞在梦里重现了她和向晴最后的一次见面。她故意拉着向晴去了她那个破败的家，大雪纷飞的天倒一杯凉水给向晴喝，指着漏风的房子逼问向晴是否愿意和她在那里生活。

　　向晴哭着拉着任飞说她不走，不会走，无论再苦都要和她在一起。

　　这样的梦任飞断断续续地做了好多年，水杯冰凉的触感，耳边飕飕的寒风，向晴倔强的表情。这些梦境一直围绕着午夜的任飞，直到她结婚生女后才慢慢消失。

　　“妈妈。”任飞听到这个词后立马清醒了。

　　“妈妈在这了。”任飞

　　任飞走到床前摸了摸女儿的小脸蛋，随即又亲了一口，这是女儿每次醒来后任飞的习惯性动作。

　　任飞的女儿叫乐乐，她希望女儿是个快乐的孩子。乐乐长的即不像爸爸，也不像妈妈，有着黑又亮的大眼睛和长长的睫毛。如果不是那天夜里只有任飞一个产妇的话，她肯定会认为抱错了孩子。

　　“妈妈，你一上午去哪里了？乐乐都想你了。”乐乐一脸认真地看着任飞。

　　“妈妈去见了一个朋友，一个又漂亮又厉害的阿姨，她是白衣天使呦。”任飞

　　“真的么？我也想见白衣天使阿姨。”乐乐

　　“好，等阿姨有时间了妈妈就带你去见她。”任飞

　　任飞期待着和向晴的再次相见，她想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向晴，这是她的骨血，是唯一和她有血脉关系的人。

　　“太棒了，我有一个白衣天使阿姨！我有一个白衣天使阿姨！”乐乐

　　乐乐开心的在床上蹦跳着。小孩子的快乐就是可以如此简单，一块糖，一个玩具，一次游乐场都可以让她们欢呼雀跃。

　　“好了，宝贝，我们下来喝点水然后拼积木好不好？我们一起搭建一所医院，给病人治病好不好？”任飞

　　“好！我们给阿姨搭一所医院，等她来了就可以在这里给病人治病了。”乐乐

　　任飞珍惜着和乐乐在一起的时光，下个月乐乐的爸爸就会来接乐乐。乐乐已经到了上学的年纪，上学前的一些知识是需要通过学校学习掌握的，而且乐乐也需要时间适应和爸爸在一起生活。

　　向晴的确是失望的，尤其是当她听到任飞亲口说出她已结婚生女的时候。向晴眼里的光暗了下去，心也随之沉入了最深处。向晴一直没有和异性交往过，即使在她失忆的那三年。

　　向晴的妈妈在向晴大一的时候就再婚了，再婚后生了一个男孩。大龄妈妈都是疲累的，虽然经济条件优越不用每天围着锅台转，但抚育一个孩子更重要的是陪伴孩子的时间和精力。向晴妈妈把重心放在了儿子身上，而向晴因为成绩优异又不在身边，所以母女俩谈起向晴的感情生活和婚姻大事时总能被向晴蒙混过关。

　　向晴在事业上这些年过的是顺风顺水。宣城的确是个高考圣地，向晴高考超水平发挥被一所知名医科大学录取。

　　大四实习的时候向晴遇到了王主任也是她的伯乐导师。向晴从实习到硕士到博士这一路走来都少不了这位心内科专家的提携。

　　“终于结束了。”护士A

　　“是呀，王主任不愧是医学界的泰斗，刚才手术台上要不是他果断的决定，那个病人估计就悬了。”护士B

　　“那个向医生也很厉害，我看她就是王主任的接班人。”护士A

　　“哎，反正我是不让我家孩子学医，太辛苦了。”护士B

　　“走吧，快回家吧。”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向晴结束工作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她驱车驶入任飞住的小区，二单元七楼向晴自下而上地数着，任飞家的灯已经全部熄灭了，这个时候她应该休息了吧。

　　向晴打开车窗深吸一口气，伸展双臂以此缓解疲劳。她把头伸出车外又重新数了一遍，唯独七楼黑乎乎的。也是，有孩子一定会早睡的。

　　向晴笑笑自己，驱车往家的方向驶去。

　　楼上的任飞并没有睡着，一下午她都在等向晴的电话，等到现在仍旧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乐乐躺在任飞身边听着“小鱼姐姐讲故事”，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任飞给乐乐把被子盖好后悄悄地拿起了手机，她在微信里找到了向晴的名字。向晴的朋友圈里空空如也，个人设置栏里也没有任何文字，只有头像能看出一丝她的风格，图片上成堆金黄色的向阳花簇拥开放着。

　　向晴的家位于T市的南城，这是向晴妈妈在她硕士毕业时送的礼物。当妈妈问她想要什么的时候，向晴选择了一所房子。

　　想要按照自己的生活方式生活，首先要有一个可以栖身的地方，也就是一所房子；其次是经济独立，独立之后就不用看别人的眼色或者委屈自己，这些都是任飞教给她的。

　　如果说考上医科大学是误打误撞的话，那么向晴后来的选择一直都是她提前给自己设定好的。

　　她知道自己想要的生活，也知道如何去做才能实现。

　　向晴进门后甩掉平底鞋，径直走向卧室躺在了床上。

　　“她怎么就结婚了呢？还生了孩子。”

　　向晴想像过任飞的生活，但是没想过她会结婚生子。她一直认为任飞和她同类人，这辈子都不会喜欢异性，即使是形婚也无法接受，现在看来是自己错了。

　　“不论怎样，都不会放弃她的。”向晴在心里告诉自己。

　　休息了一会儿后向晴坐了起来，她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和一只高脚杯，高强度工作后向晴喜欢小喝一杯。甜型白葡萄酒味美多汁，入口甘甜是她最喜欢的酒品之一。

　　向晴更换睡衣后把床单和衣物扔进了洗衣机，习惯养成后会形成一个人无意识的行为，向晴再累也要把卫生搞完再睡，就和她无法放弃任飞一样。

　　餐桌上的手机发出了信息提示音，向晴眉毛微蹙，这个点肯定又是骚扰短信。不对，向晴立马走过去拿起手机。

　　“手术结束了么？”微信上有一条来自任飞的新消息。

　　“十点就结束了，刚才路过你家时看到灯灭了，我以为你们都休息了。”向晴

　　“孩子睡得早，九点我就让她洗涮上床讲故事了。”任飞

　　“你来了为什么不给我发信息？”任飞

　　“我正好路过就顺道看了一眼，太晚了我也累了。”向晴

　　向晴没有告诉任飞她的家在南城，从医院去任飞家再回自己的家需要多开20分钟的路程。

　　“累了吧，早点睡觉吧。”

　　任飞看着时间马上就要过十二点不敢和向晴多聊，她知道医生更需要用睡眠来缓解疲劳。

　　“你也早点睡，记得吃药。”向晴

　　“晚安！”任飞

　　“晚安！”向晴

　　向晴拿着手机等待了好一阵儿，直到确定任飞不会再发信息时才把手机放下。

　　此时的任飞正拿着手机打出了一行字：可以再抱你一下么？

　　最终她还是没有发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