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琴动月明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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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树上呆了不到半个小时，大皇子府上下便灯火通明，喧哗不断。侍卫们手持火把穿梭在府内的各个角落，几乎是要掘地三尺了。
不久斥候翟尘便来到大门处，声音透露着浓浓的怒气，脸上尽是不符与他精美的狰狞。
若是这次被他发现，下场定好不到哪去！我在心里想到。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本殿白养你们这群饭桶了！”他呵斥道。
见他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样子我便不禁好笑，看来他是要入睡才得到的消息。我的消失只怕会让他头痛气恼。
不断有人被派出去搜查我的下落，明亮的火把连绵了整个街道，像是中国传说中的火龙。
我稳稳坐在树上，乐此不疲的看着他们忙活。料他们主子聪明绝顶也想不到一心要找的人就在自己头上。
时间渐去，在城里搜不到人他们便以为我已经逃出普尔城，便将搜索力度放在城外，而对城内的勘察相对比较松缓。
此时大门处已经没有了人影，斥候翟尘早早的便回了卧室，他身上的伤虽然早就好了，但身体却还是有些虚弱，需要好好的休息。
我不着痕迹的跃下，脚尖轻点不带一点声音，仿佛灵巧的猫儿一般。
悄无声息的退进了黑暗，离了大皇子府的范围我开始在狂奔。
我逃跑的消息一定会落进子幽耳朵里，到时他便会来寻我，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个安全的地方等他到来。
普尔城是吐蕃与唐人一同建造的城市，历史可以追溯到两朝的开国君王，所以就算现在两国在混战，这里也一样相处融洽，算是一个难得的天堂了。
午夜时分，街道昏暗无比，借着悉悉索索的月光我才勉强认出路。渐行渐远，灯光隐隐可以看见。
红色的灯笼连绵了很远，让我不禁想到现代的路灯，一路变小，最后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宁静而和谐，颇为人留恋。
我惊讶于眼前的景象，这里……应该是妓院吧。
看过不少关于年少风流的言情小说，对于妓院的巧妙描写，作家一相是不惜笔墨。
而让我记忆最深的是——夜夜笙歌。
歌台暖响，舞殿冷袖。
晚上才是真正的狂欢之时。黑暗似乎从来都不缺乏欢笑，这点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是受用的。
这里虽然是喧闹庸俗，但夹杂的那一缕飘渺琴声却深深的吸引了我。
如月上高楼的浩瀚，又如水过石缝的轻柔，绕人柔肠。
我不敢相信，这般优美纯净的琴声会出现在这种尘杂纷乱的地方。
像是被这琴声牵引了一般，我寻声而去，一时忘记了自己正处在逃亡之中。
到了门口，只见门额上三个金辉大字——月明楼。
风雅的名字便适合这种风流的场所。
门口的小厮引我进去。
楼内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内里歌舞升平，斗酒声欢笑声不绝入耳。大厅的两边是红毯铺的雕花扶梯，连接其他楼层。
脂粉味与汗水等种种气味混合在一起，我难以忍受的皱起眉头。
“公子是要小馆伺候还是姑娘？”小厮见我衣着华贵，面目清明，态度也主见恭顺起来。
“要个安静的地方。”这样浑浊的空气我实在是难呆上一分钟！
“唉！得嘞！公子请楼上坐。”说着引出一条道，让我上楼。
花灯的昏晃让每个人的脸头变得扭曲，他们在欢笑、叫嚷，沉溺在无尽的美色与欲望之间无暇顾及到我的来去，也没有人对我感到好奇。
说来也是幸运，斥候翟尘还没有搜查到这儿，现下这月明楼也算是安全。
待到楼上，喧闹便少了不止一点，与下面几乎不是一个空间。
这里也是个大堂，中间摆着不少八仙桌，这里也算是人满为患，座位几乎都满了。人多却一点也不显得喧闹，大家全神贯注的倾听中间一个曼妙人儿的琴曲。
她便是琴声的主人？
由于面纱的阻隔，看不清主人的面庞，但那全美的弧线却出卖了主人，那面纱下一定是张叫人痴狂不已的脸。
小厮引我到了一处空位坐下，奉上茶水便安分退下。
众人太过关注于琴声，没有发现我的到来，而我坐的地方正好背对着灯光，面容也隐在暗处，不会引起什么动静。
琴声像是有了灵魂一般，穿过人们的耳膜，传达着无限的美好。
我闭眼倾听，一会像是置身在无限的高山之上，飘渺在云河之间，一会又像是遨游在大海之中，穿梭在柔顺的海藻之间。
而就在我全神贯注之时，肩上传来一个拍打。
睁开眼，看到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她面目清秀可人，虽不是什么绝色，但也别有风味。
“我家小姐请公子到内阁一叙。”
“你家小姐？”我不解，我可没叫什么小姐陪坐啊。
她指了指正在弹琴的女子道：“那便是我家小姐。”
语气之间不乏钦佩之情。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弹琴的女子向我们这边看了眼。
“好，我去。”不知道为何会答应一个陌生人的邀请，只是凭着本能的赴约。
可以弹出这样美好的琴声一定不会是个心恶之人。
侍女引我来到一处小屋子，女子的不凡气质在这屋子的摆设便可以看出。绣台，书桌，书柜，琴架，床便无别的多余陈设，桌上的兰草与墨香混合成了一种美妙的香薰，熏染了整个屋子。。虽然朴素但却显得典雅，与这烟花庸俗之地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里面装饰怎么看也像是她小姐的闺房。
“公子在这小坐片刻，我家小姐不久便来。”侍女说罢便退出去。
我点点头，安静的坐在桌边。
心里有点惴惴不安，貌似古代女子的闺房是不准男子随意进入的，这小姐虽是烟花女子，但论气质不亚于一般的大家闺秀。
而很快我的不安被引开，我被靠窗处的一幅字画吸引，那是一幅侍女抚琴图。
对字画一窍不通的我也可以看出这画的传神，再看落款，俨然是自己熟悉之人——无尘。
难道这小姐是你的故友？
无尘啊无尘，你还是个风流之人。
就在遐想之间，屋内已经多出一人。
“公子喜欢这画？”此时的她已经将面纱摘下，露初一张清丽可人的面庞，与她高贵的气质浑然天成。
“嗯。”我想也不想的说道：“无尘画的可是你？”
那女子掩嘴发出一串盈盈笑声：“公子还是真如无尘所说的那般不经世事。”
“公子可以毫无防备的说出无尘的名字，便知你是无尘的好友，若奴家是无尘的敌人定会以你为人质要挟他。”
我一讶：“怎会如此？小姐不是好人么？再说了，只是一句无关大事的话语，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作用？”说到后面我有点不相信，不就是一句话么，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人世间的尔虞我诈真是难懂，纵使活了千年的我也不能全部领会。诚然印证了那句话：人是世界上最复杂的生物。
她但笑不语，叫我面上一窘，自知是多说无趣，也不再深入。
“小姐如何称呼？”我转移话题。
“方公子唤奴家月娘便可。”
“月娘？是你的名字，很奇怪呢。”
“呵呵，公子，这可是花名。来到这月明楼的人都是没有真名字，有的只是花名。”
“为什么？”
月娘绕到床边坐下，右手扶脸撑于膝上，摸样可人。
“大家都忘记了。再说了，烟花之地，当然也只能有花名”
“难道月娘这名字不好？”她有略带哭腔，知道是假的，但也引人心疼。
“不是不是。”我满口否认，道：“只是我一时的好奇而已。”
“这可是无尘给取的。”
“无尘？”
“正是，他当年为月明楼的花魁取的，那时他还说过，若是五年后奴家还是花魁便给奴家一份神秘礼物。”
“神秘礼物？那是什么？”
“不知道，还没到五年呢，今年才是。”
“月娘你是花魁？”
说到这儿，月娘一脸兴奋与得意：“这几年月明楼的花魁一直都是我。”
“今年也是？”
她摇首道：“再过三日便是选花魁的日子。”
“无尘会来？”
“他已经来了。”
我又一次惊讶：“无尘来了？”
月娘仰头笑道：“若不是无尘人已经到了，我怎会知道公子？”
“他是来救我的？”
“还有别的么？”她给我一个明知故问的表情。
“那……”他呢，我很想问，但不知为何会发不出声音，话到喉间便咽了下去。
今晚斥候翟尘说的话还在我脑海之中回荡，加之那个不知所以的恶梦，现在我根本没有勇气去见子幽。
若他不是他，我会如何？
子期是我寻了千年的爱人，那子幽呢？
看到我的低沉，月娘以为我是在思念子幽，朱唇轻启，道：“大皇子赋子幽自然也到了。”
我浑身一怔，他当真是来了。
“……那他现在何处？”
“自然是在城外了，公子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月娘再次发出一串如铃便清脆可人的笑声。
见我有些不之所措，月娘说道：“公子莫要着急，这人呢，本来是要明日进城，只是现下被公子的出逃搅乱了计划。若到了明日城门一定会搜查得紧，怕是要过几日，等风头过了才能进来。”
这儿正好合了我的意，给几天让我好好想想也许会好一点。
月娘站起身，踱到我身边道：“公子若不嫌弃可以先住在这里，候翟尘一时半会也不会找到这儿，就算找到，本姑娘也照样有自信藏得住你。”她说得颇有自信，秀气的柳叶眉扬起，透着少女的娇憨，这样的人得到花魁也是情理之中。
“那多谢月娘了。”我学着故人对她一揖。
月娘掩嘴笑了会，道：“不过……可是要委屈公子几日。”
我不解：“委屈？”这里就算再浑浊也好过在斥候翟尘眼皮底下。
“还请公子男扮女装作为奴家的侍女跟在身侧。”她说出了那所谓的‘委屈’。
“好啊。”我爽快答应下来。只是换装成女生又不是真的变成女子，这有什么好委屈的。
月娘见我爽快答应一时反应不过来，而后有娇笑道：“公子真是个爽快之人。”说罢窈窕的身影便走到内间，不消一会便又出现，手里多了件水蓝色的衣裙。
“让奴家先为公子更衣。”
“我自己来就好。”都来了不少时日，这里的服饰都已经会穿，而且一个大男人连穿衣也要别人来服侍也太丢脸了。
月娘生得个玲珑心，自然猜到我内心的想法，道：“公子还是让奴家服侍的好，这女子的衣服要比男子的复杂得多。”
看月娘身上穿的这件便知道她说的是实话，我点点头，乖乖的让她为我穿衣服。
不过下一刻便后悔了。
“公子皮肤真好，哇啊，白皙如玉呢。而且手感也很好。”
“月，月娘？”
“公子也没有多余的赘肉，只是瘦了点，公子有没有好好吃饭。”
“……”我才大病初愈，旧伤还没好……其实我想说。
“若是是绝代佳人也算是公子这样的人物啊，斥候翟尘怎么比的上。这叫人迷恋的脸庞就连月娘我也要为之倾倒了呢。”
“……”
“不知无尘是怎么看的。”
“月娘……”
“公子的伤口在痛么？也是啊，要多多休息才是，以后还要按时吃饭，伤也好得快些。”
“月娘……我……”
“公子为何脸红？哦，奴家知道了，是在害羞吧。”月娘娇嗔道：“这点男女碰触只是皮毛之事，算不得叫人害羞吧。难道大殿下没有教你房中术？亏得他还是个聪明之人。”
“月娘就不要说了。”我不好意思的别开头。
月娘发出一声惊呼，赞叹道：“公子真是绝色，这害羞的表情迷人得紧，这等倾城之色，世间无人可比啊。”
无人可比？这也夸张了吧。
我徐徐说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而唯这‘最’字没有。时间没有尽头，美丽也是没有尽头的。方熏不敢居这‘倾城’二字。”
“公子是个豁达之人，月娘佩服，若世间我辈都做得到公子这般，定不会有那么多的贪念。”月娘像是在回忆着什么，面青略带凝重，琉璃似的眼眸也暗淡了些许。
发觉到自己的失态，月娘转而微笑，颇有月光穿破迷雾的光晕：“公子先不说这个了，这几日公子就安心住在这。奴家闺房边上有一处暖阁，公子就将就几天，可好。”
我点点头，道：“只要不被斥候翟尘发现，这算得上什么。”
想起他实在必得的眼神我便不寒而栗。
楚耀，你还真是个不祥之人，只要你在的地方，都要带给我一堆的麻烦！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琴动月明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