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圣朝影-牧州歌》司马子鱼

15、归去来兮

　　“小幺，别去河边，刚涨过水，会滑下去的！”我大喊一声，一不留神，自己也被河岸的杂草缠住脚，差点拌了一跤。五六个男孩子顿时哄堂大笑，仿佛他们的先生我做了什么可笑的事情般。
　　幸好我没有失足落水，因为去年的事情，我现在很是畏水！不由得瞪了小幺一眼，要不是他起头说分不清茜草和艾叶，我哪里会带他们远足至此。
　　这里是杞县，宁静偏僻的一个小县，自然是用不到战争之术的，但我学的卦象崇尚自然，在日常生活中亦是事半功倍。所以我在杞县生活得挺滋润，时不时指导一下耕作狩猎，平时有空就教孩子们必备的生存之道，其中便有自傲的医术。
　　父亲曾经有一时很好奇岐黄之术，其实是因为我娘身上多处带伤，遇寒易发，于是我费尽力气搜集古书讨好他，顺便讨好我娘，现在倒成了半个名医。
　　想起逝去的亲人们，我这才感觉到了真真切切的伤痛，大概是内心真的已经接受了他们的亡故。是啊，一晃大半年过去了，曾经发生的事情仿佛是梦境一般，偶然还会稍稍折磨我一下，但毕竟不及当初的杀伤力了。
　　我正想找些茜草，突然听到不远处一声“先生”传来，原来是在这半年来对我照顾有加的县令千金薛芸。看她气喘吁吁，我不由地快步走向她，行了一礼道：“薛小姐，怎么了？”周遭学生一个个神情烁烁，分明是看好戏的神态。
　　“先生，有个外地人找您！”薛芸则一脸担忧。身在这么偏远的小城，难道还会有熟人找来吗？看着她我的心也一沉，不可能，我已经不再以巫鉴为姓，举止之间自信也没有留下纰漏，怎么可能会被人找到踪迹？
　　走了大概一里路，终于到了杞县县府，方寸之地聚起了里三层外三层，让我啧啧称奇。“先生看什么看，还不快进去！”薛芸道。我这才记得自己不是来看热闹，而是被看热闹来的，于是“嘿休嘿休”地往前挤。
　　使出浑身解数把身子挪了进来，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彻底僵化了。只见那人依旧淡定地微笑：“恩师，许久不见了！”
　　我轻轻问道：“你，还好吗？”仿佛问得重了，这个人又会给我一剑。
　　“我从苏大公子那逃出来，刚回京城就听说我朝与月影的谈判破裂了，圣上便没有把我送去月影。”他的神情有些疲惫，亦有些落寞。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其实我更想问他怎么从苏某人那儿逃出来的，只是不好意思开口。姜凌居然腼腆起来：“碧落在圣朝有许多暗哨，一个月前我得知了你的下落，便赶过来了！”“他们呢？”我一急，心中所想便脱口而出。
　　“他们指得是？”我那高徒不怀好意地笑笑。“自然是圣上和苏醉。”“哦，圣上么，依旧在朝中与月影相抗，之前利用你的事情除掉了不少碍眼的人，但也因为内斗丢了半壁江山。苏公子则成功地割据江南，继续招兵买马跃跃欲试，不过他本人很少出现在叛军之中，也有人疑惑他的身份是不事与朝廷有关。”
　　朝廷的人？要是这样，苏某人一定不时地向圣上打小报告，把江南豪门的那点势力逮了个遍，以后圣上便能一举铲之。过后或许给苏某人正名，或许干脆趁势剿灭，落得干干净净，这确实很符合我朝君主的性格。
　　正想着，姜凌又道：“或许他去了国都向圣上汇报，或许他正到处找你！”
　　“我与他非亲非故，他找我做什么！”说话间我面无表情，小心肝儿乱跳：他真得在找我么？上次确实好像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耳边突然传来“咳”的一声，是县令薛泽掩袖轻咳，大约是怕我太跑题。
　　我只好回神：“对了，你怎么到县府来？”“征兵！”我愣住了，姜凌仿佛为了进一步取信于我，随手递上了一本名册。
　　我细细地读，心想征兵居然都征到了这种小地方，实在是料想不到。我的学生倒有一部份十四五岁的，竟也在名册上，其中便有小幺的名字。
　　快要打仗了。这半年来传过来的风声足以让我将天下的局势分析得一清二楚，于是甚为不忍我的学生们白白送死。

作者有话说

　　前两年考了心理学和教育学，昨天刚拿下普通话，准备收获教师资格证了，觉得其实当老师真是不容易，幸好我是学医的，不是师范，先在小说里体会一下为人师表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