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飞出金凤凰》春风来袭

13、第十三章

　　县令收了郭后虞的银票，买地的事自然给足了方便，郭六很快办理好了地契，连同附近四个村子买了下来。
　　贫瘠的村子，有些老房子都快坍塌了，这村子几十户人家，连顿饱饭都难。早就想搬走呢。
　　附近村民搬走，这炭石矿，更隐秘了些，郭后虞让郭六封了两千两银票，给县令送去。
　　郭后虞让人送去的年礼，比平日往来的官员厚重多了，故而，县令对郭后虞的事，更上心些。

　　过了年，便开始动工盖房子。此地地广人稀，能从山里迁出来还分了土地，许多村民对这个父母官十分感激，不少自告奋勇建造房子的壮劳力。
　　郭后虞按日结工钱，这些建房子的人，跟喝了鸡血般，干劲十足。
　　搬迁的进度，快的很。郭后虞又让郭六给每户给了二两银子，让他们将祖坟迁走。祖坟新入土后，再给三两银子。
　　五两银子，这够一家子吃喝一年有余，家都搬了，祖坟跟着迁走，倒也不算怠慢祖宗。郭后虞银子给的足，不肖两月，万山附近，村民们都搬走了。

　　空出来的村子，房子尚好的，郭后虞安排壮劳力们住宿。
　　挖矿的人，每月两日假，是个工钱高的差事，只有一点，不准随意串话，也不许人交头接耳乱打听，因工钱高，故而，来这做工的，倒也不打听这是干啥的。
　　炭石矿的分工，十分明确，每人干的活计不同，不在同一处干活。有人看管，除却不许交头接耳，每日吃的好，睡的也好，还有大灶烧水，可洗澡。只要干好自己的差事，无人苛待他们，时间长了，壮劳力们倒没甚怨言。

　　郭后虞整日忙，一时没空理会存悠，存悠闲了十几日，无所事事，找来糙纸，从郭后虞书房悄悄拿了块墨，在石头上墨开，用自己做的狗毛笔，画了几幅图。先画了正院，房屋构造精湛，虽说绘画的技术不好，但存悠以前帮父亲画过，做起来，并不手生。
　　存悠无事，一连画了十日，才发觉，自己竟画了一整副构造图，存悠看着自己画出来的院子，心里想，若有一日，能住在自己打造的房子里，该有多好，只是，这样好的院子，她这辈子，也没有能力盖起来。
　　郭后虞这几日，忙着让人修路，空出来的几个村子，外头用墙围了起来，中间，修了一条路，往外运送炭石。
　　一个月过去，炭石遇到大主顾，一个烧窑的作坊，无意间见过炭石，大惊，若有此物相助，他的生意，定能大赚，之前烧窑便要控制火候，这炭石，除去冒烟，十分耐烧，比炭好用多了。
　　他一口气定了一万两银子的炭石，听闻这个炭石不好弄，很费人力，唯恐自己下手晚了，被别家买走，当场下了定银，给了管事。
　　炭石矿的管事，是郭后虞从府里带来的老人，郭六的亲叔，近五十岁的年纪，郭后虞跟着郭六，也喊一声郭叔。
　　郭叔在刺史府做事快二十年了，为人稳重。郭叔从小看着郭后虞长大，他本是郭后虞父亲的兵，郭后虞父亲战死之时，郭叔被派出去做事，回来后，主子战死了，从此，郭叔一直跟着郭后虞，这些年，没少护着郭后虞，若不是郭叔暗中相帮，郭后虞和母亲落难时，早就被人欺负死了。

　　郭后虞自小在京城长大，对宫里几个皇子的品性也摸透了几分，故而，他才十分看不上二皇子的做派，还不是储君呢，就到处张扬炫耀，唯恐旁人不知道他要当皇帝了，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实在令人不齿。
　　大皇子堪当大任，然而，大皇子的身体不好。
　　郭后虞先前应了李皇后，在民间搜集名医，可是，郭后虞所在的鱼鳞营附近百里，没能找出一个名医来，郭后虞丧气的很，他也希望大皇子的身体康复，这样，二皇子登基无望，可是，名医不好寻。

　　郭后虞脑子里转了十几道弯，前途不明，这炭石矿，经营一年，便足够他一辈子的花用。
　　郭后虞劝自己，别想那么长远，想通后，郭后虞轻松起来，颇体会到几分年节味儿来。
　　这日，郭后虞上午得了空闲，带存悠去最近的县城转转，他听闻过年的时候，男子结了工钱，都给自己媳妇买件首饰，郭后虞忽然想起来，他似乎，除却给过存悠银子，从未送过她什么东西。
　　想来，倒是有些愧对她。

　　存着补偿的心思，郭后虞带着存悠去银楼买首饰，存悠受宠若惊，公子为何突然想到送自己首饰？
　　郭后虞让存悠自己挑，存悠问了几个银步摇，少则二十两，吓得存悠赶紧将步摇放下，再不肯挑，心道，若是哪日公子翻脸，让她赔，她可赔不起。
　　存悠嫌贵不敢挑首饰，小家子气的做派，郭后虞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又不是穷光蛋。
　　郭后虞勉为其难，从这些女子用的首饰里头，挑了一对缠丝金手镯，一直嵌芙蓉石的蝴蝶簪子，吩咐掌柜包好，顺道将存悠刚才看过的几件都包起来。
　　女掌柜将包好的首饰盒子塞给存悠，存悠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不敢要。
　　郭六见状，上前一步，将东西接了过来，存悠这个傻丫头，不肯拿，难不成让公子动手拿着！

　　存悠太没规矩了，主子赏的，只管接着就是，哪能拒绝！郭六想着，改日告诉李嬷嬷，让她提点存悠一二。
　　存悠不肯接，郭后虞脸色阴沉得要命，郭六哪敢多言，麻利的付了银子，跟着公子出了银楼。
　　郭后虞刚开始，见存悠放下步摇，只当存悠没见过好东西，不敢碰，怕碰坏了，但是女掌柜将盒子塞到存悠手中时，存悠下意识的排斥，郭后虞才觉察，存悠不想要自己送的首饰，不单单是因为东西贵。
　　她心里，总想着与自己瞥清，才分得这么清楚，想到这个缘由，郭后虞的心，仿佛堵了一块石头，压得他惴惴的，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郭后虞被下了面子，阴沉着脸，带存悠出来，本打算让她高兴，竟闹了不愉快。
　　郭后虞先走一步，上了马车，存悠愣神片刻，赶紧追郭后虞。就在存悠即将走出银楼大门时，迎面撞来一个汉子。
　　汉子想来是给心上人买首饰的，见存悠一个人，这身段模样，样样合他心意，汉子魁梧，杵在门口，将门堵了大半，存悠往一旁让了让，让这汉子走过去。

　　片刻过去了，这汉子，仍未移步，存悠抬眼望去，见这汉子，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神中带着几分调戏，存悠下意识的往一旁躲了躲。
　　汉子堵在门口已经半柱香的功夫，见没人来找这女子，汉子胆子登时大了些，看女子怀里抱着首饰盒子，猜她定是奉了主子的令，来银楼取首饰的。
　　存悠穿着不像个下人，但是，这年头，府中体面的丫头，穿的可不比小家碧玉差。汉子往存悠跟前凑了一步，刚要下手抓存悠胳膊，存悠转身飞快的往大堂退去，掌柜见门口有人闹事，立刻上来圆场。

　　汉子嗤笑，“老子在门口等着，还不信了，你能在铺子里呆一辈子！”这人不再铺子里闹事，掌柜不好再撵人，跟存悠说，“姑娘在铺子里等着家人来接吧。”存悠哪敢出去，只好在铺子里等着。

　　郭后虞上了马车，久久不见存悠跟上来，命郭六去看看，腹议，咋还不出来，那么几个盒子，拿不动还是不想要，赖在店里不走，跟掌柜商量退货呢？
　　郭六去了店里，存悠见到郭六，如同见到救星，跟着他出了银楼。
　　郭后虞盯着存悠，存悠脸上，带着几分惊慌失色，刚刚出了什么事？存悠在怕什么？郭后虞本以为，存悠会跟他说刚才遇到的事情，但存悠什么都没说。刚刚拒绝他送的首饰，现在拒绝开口跟他说明白，存悠还真是气人的很。

　　存悠没说，是因为她后怕，若是被这汉子缠上，公子会觉得自己惹了事，日后，再不带她出来。
　　存悠明显的害怕，定是出事了，郭后虞发现了，但他没问，见存悠怀里仍然抱着那几个首饰盒子，脸上的不虞，似乎消了些。
　　郭后虞敲了敲侧壁，下了马车，让郭六守在马车上，独身进了一处极为隐蔽的园子。
　　郭后虞约见一个想要采买炭石的商户，约好的时辰，不好更改，让郭六守在外头，一来保护存悠，二来，盯着周围。

　　郭六盯着四周，不动声色的观看，附近可有人盯梢，严肃的神情，让存悠下意识的觉得，公子出来这趟，定有要事，不仅庆幸，还好刚刚没有耽误公子的正事。
　　存悠余惊未定，见不远处有一个铁匠铺子，存悠等了郭后虞小半个时辰，仍不见公子出来，便问郭六，她能否去一趟街尾的铁器铺。
　　存悠想买把匕首，刚刚发生的事，若她有了防身的东西，不至于干等，这次还好，郭六来寻自己，下次，自己出门，若遇到这样的事，该怎么办？

　　若有把小巧的匕首，随身带在身上，平日出门，也壮个胆子。
　　今日见到这个铁器铺，看见铁匠在铺子外头打铁，存悠突发奇想，想买一把匕首。郭六知道郭后虞一时半刻出不来，跟存悠说，“早些回来，别人公子等你。”

　　存悠得了准许，下了马车，直奔铁器铺。铁器铺里头，都是男人用的东西，并没有自己要买的匕首。
　　存悠问铁匠，“我能不能定一把匕首。”
　　铁器铺子时常有人带着图纸来定做，故而备着纸墨，存悠画了样子，仔仔细细叮嘱铁匠，怎么融铁，怎么锻轧，铁匠张嘴咂舌，一个匕首，竟要这般复杂，费这么大的功夫，铁匠要了五两银子的工钱。
　　存悠痛快的交了五钱银子定金，约好交货的日子，觉得解决了心腹大患，开心的走了。
　　存悠离开铁器铺的时候，嘴角带着微笑。ikez
　　郭后虞心里惦记存悠，提早一刻钟的功夫出来，郭六说存悠去了街尾的铺子。郭后虞上了马车，等存悠出来。

　　约莫等了存悠两炷香的功夫，存悠才出来，郭后虞本有些不耐，见存悠出来时，脸上带笑，心道，这次带她出来，总算没白费。
　　郭后虞脸色貌似好了些，掀开帘子，让存悠上来。
　　郭后虞问存悠“什么事，这么高兴？”存悠定了趁手的东西，正高兴呢，心想，下次遇到登徒子，就不怕了，只是东西太贵了，竟要五两银子。

　　存悠唯恐铁匠打得匕首不合心意，几次叮嘱铁匠，该如何打造。这才晚了些。
　　存悠正心疼银子呢，听公子问话，存悠赶紧回话，不敢直说遇到个痞子，只说能出来心里便十分高兴。
　　郭后虞深以为然，能出来玩儿，自是高兴的。
　　郭后虞发现自己这个通房丫头，还挺容易知足。郭后虞本等得有些不耐，顿时好上不少。郭后虞带着存悠在酒肆吃了午膳，才回府。
　　存悠藏在心里，不敢跟外人言。尤其遇到那登徒子之后，觉得自己如浮萍般，没有根基，也没有立身的根本。一旦公子认为，她惹了事，她受了委屈不说，还得受罚。
　　这就是为奴为婢的悲哀，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日后，她该怎么办，哥哥若有朝一日中了榜，她这个曾卖身为奴的妹妹，对哥哥的前程，可有影响？哥哥娶亲后，嫂嫂能容下自己么，女子失真，是为大忌，嫂嫂若不能容下自己，存悠得另外想法子活下去。
　　女子总得有一技之长，才能立足，存悠细细的想着，她有何一技之长？思来想去，存悠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日后靠什么过活？还真是前途未卜呢！

　　一连几日，存悠觉得自己自立门户，难如登天，存悠蔫巴巴的，提不起精神。
　　过了几日，存悠定好的匕首到了。
　　送货的活计按照约定，在府后门交货，但是，后门守门的婆子，见这东西是利器，不敢擅自做主，将东西带进府里去，便先收下，不敢交给存悠，说等请示管家后，再交还存悠。
　　存悠无奈，结了余下银钱，还给了跑腿送货的伙计十个铜板，悻悻不安的回了自己房中。

　　管家过了眼，见是把两寸长小巧的匕首，若是旁人，有个防身的东西也无碍，可存悠是郭后虞的通房，管家怕一个不慎，存悠用这利器伤着公子，不敢擅作主张。便将存悠的匕首，交给郭六，让郭六问一下公子的意思，能不能归还存悠这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