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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良辰吉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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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便是谢昭早已为她选定的良辰吉日。
一大早,成禄便带着人来把沈微月接到了倚竹轩,这里早已被布置成婚房模样。
沈微月不禁苦笑,原来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一刻飞出过他的掌心。
见她一直郁郁寡欢,满面愁容,成禄忍不住劝道:“殿下说,虽然给不了您一个完整的婚礼,但会给您一个完整的洞房礼,这可是天大的恩宠,望沈奉仪看开些,一定要承了殿下这份情。”
闻言,沈微月面露讽笑。
是啊,不过纳个妾而已,还要赐她半个婚礼,可不是天大的恩宠吗?
成禄见她神色愈发难看,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唤来妆娘伺候她梳洗装扮。
沈微月发着呆,任由妆娘捯饬。
脑海里思考着该如何脱身,然而越是思来想去,越是发现根本逃脱不得,她越想越绝望,忍不住落下泪来。
“奉仪怎么哭了?”妆娘连忙取出手帕替她擦去眼泪,道:“今儿可是奉仪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哭啊,否则不吉利的。”
“还能有多不吉利。”沈微月喃喃自语。
妆娘没有听清,问道:“奉仪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她垂眸不再言语。
喜娘看她这模样,有些想不通,嫁给当今太子是多少女人求之不得的,怎么她不但没有半分喜悦之情,反而是郁郁寡欢、毫无欢颜?
又想这其中种种原由必不是她一个下人能多嘴,便只专心替她梳妆,其它一概不管。
过得一会儿,成禄领了两个十七八岁的宫女进来,笑着为沈微月介绍:“沈奉仪,她叫疏雨,她叫飞雪,是殿下专门指来服侍您的,以后就是您的人了,你尽可以可以使唤她们。”
疏雨和飞雪冲沈微月跪下道:“奴婢拜见奉仪。”
沈微月别过脸去,不想理会,转而又想,此事与她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们也是身不由己罢了。
“起来吧。”
“谢奉仪。”
二人遂起身。
成禄又耳提面命道:“你们二人从今以后好好伺候奉仪,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殿下定饶不了你们。”
疏雨忙说道:“成公公放心,我们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好奉仪。”
成禄颇为满意地点点头,接着便向沈微月告退离去。
“奉仪,奴婢们也去外面做事了,您有吩咐叫我们便成。”疏雨禀了沈微月便与飞雪一道出去了。
过了约摸半个时辰,飞雪又进屋来:“禀奉仪,太子妃和柳侧妃、魏侧妃三位娘娘派人送贺礼了,您看是不是要出去答谢一番?”
按理说沈微月是不用出去的,毕竟今日是她的喜日子,可对方毕竟是太子妃和两位侧妃的人,飞雪和疏雨担心她不出去会得罪了她们,便进来问一问她。
沈微月摇头:“不去。”
飞雪又劝了几声,沈微月依旧是拒绝,便只能告退出去,将此间事告诉了疏雨。
二人一起客客气气地将太子妃和两位侧妃派来的人送走。
等人都走远了,疏雨才说道:“还没承宠就这般傲,得罪了太子妃和侧妃,将来可怎么过?”
飞雪说道:“我看奉仪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她是不是不想嫁给殿下呀?”
疏雨赶紧道:“别瞎说,咱们殿下龙章凤姿,又是那般高贵的身份,天下哪有比殿下还优秀的儿郎?怎会有女子不愿嫁给殿下?”
飞雪想了想,点点头:“也是。”
可奉仪看起来真的不开心,她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
是夜,门楣、窗棂、墙壁上,到处贴着大红的双喜字,龙凤红烛火光跳动,桌上果盘里盛满了枣子、花生和桂圆莲子。
头盖红绸,身披嫁衣的沈微月坐在喜床上。
喜娘和一排宫女也站在屋内静候。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谢昭却还没有来。
夜深人静,屋外传来两个内侍的窃窃低语。
“殿下不会不来了吧?”
“有可能,殿下日理万机,甚为忙碌,彻夜不归也是常有的。”
“可里面那位还等着呢。”
“能怎么办?等着呗。”
听到这话,沈微月却是松了一口气,心道他不来才好,最好永远也不来。
可惜这口气她没松下多久,便听得外面传来宫人们的问安声:“奴婢拜见殿下。”
他来得很快,沉稳的脚步声迅速逼近,一步一步,听在沈微月耳中犹如行刑的钟鼓,她的心一点一点跌入了谷底。
很快,门开了。
她虽盖着盖头,却还是感觉到他来到了她面前。
喜娘欢喜地唤道:“新郎官来了!”
方才还安静凄清的房间里,氛围一下便热烈起来。
沈微月的两只手紧紧攥在了一起,指节泛白。
“请新郎官挑盖头。”喜娘唱喏道。
只是纳个妾,连婚礼也没办,自然无需顾忌什么吉时,太子能来就成了。
一名宫女递上秤杆,谢昭拿在手里,挑起了沈微月的盖头。
盖头甫一揭开,他的眼中便露出惊艳之色,他素知她貌美,却不知还可以美得这般惊心动魄,精心描画过的黛眉、粉面、朱唇,在烛光映照下灿若春华,美得让他想把她私藏起来,不让旁的任何人看见。
只是她的脸上不见一丝笑容,反而是一脸怅惘,仿若今夜不是洞房花烛,而是上刑一般。
一旁喜娘又道:“新郎新娘结发髻,结发成夫妻,恩爱两不疑,祝二位永结同心、恩爱和美。”
这本是娶太子妃时才能有的礼节,现在却来用在她一个奉仪身上,明明连婚礼也没有,倒搞得十分正经的模样,甚为讽刺。
沈微月听着喜娘的吉利话,不觉得喜庆,只觉得恶心罢了。
有宫女上前来,从两人发中各取了一小绺,用彩色丝线绑将起来,之后用剪刀剪下,递到了沈微月面前。
喜娘笑道:“新娘子定要好生收藏,夫妻才能恩爱长久。”
沈微月却是一动不动,甚至看也不看那头发一眼。
谢昭给了成禄一个眼色,成禄立即上前接过,交给疏雨道:“你家奉仪现下不便,你替她好好存着,万不可丢失。”
疏雨连忙小心翼翼地接过,分外郑重道:“是。”
喜娘又堆笑道:“同饮合卺酒,夫妻二人从此同甘共苦,患难与共。”
一个宫女捧着托盘上前,谢昭端起一杯酒,将红绳连着的另一杯递给沈微月。
她只得接了酒,和谢昭交颈饮尽。
“礼成——祝殿下、奉仪夫妻恩爱、早生贵子。”
行完了礼,一干人等便陆续退了出去,疏雨和飞雪替二人脱下繁复的礼服,只余白色中衣,又拆卸完发髻后,也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屋内便只剩下沈微月和谢昭两个人。
“今夜,可开心?”谢昭望着她的眉眼。
沈微月只咬着唇,不发一语。
谢昭忽然伸手,欲去执她素手,谁知沈微月却猛地将手一缩,站起身来,神色仓皇,踉踉跄跄的连退了数步,直至撞到了墙壁才算停止。
谢昭的脸色顿时便沉了下去,眼底怒气隐现,一副即将爆发的模样。
“过来。”他的声音冷得仿佛要掉冰碴子。
沈微月却是一动不动。
谢昭猛然起身,沈微月吓得身子猛地一颤,背脊死死贴着冰凉的墙壁,一副恨不能直接穿墙而过,离他越远越好的模样。
“别惹孤生气,否则吃苦的是你自己。”谢昭语气里满是威胁。
沈微月忽然开口哀求道:“殿下,求您放过奴婢。”
谢昭脸色阴沉得骇人,他缓步走向沈微月:“你现在是孤的奉仪,你要孤怎么放过你?”
“奴婢只想做个宫女,不想做奉仪,求殿下开恩,奴婢愿为殿下当牛做马,来世结草衔环报答殿下。”
谢昭气极反笑:“做孤的奉仪,你就这般不乐意?”
沈微月道:“奴婢做惯了奴婢,做不来主子。”
谢昭在她面前站定,双臂撑在她双耳侧的墙壁上,高大的身形完完全全地笼罩着她,冷色道:“你还真是,天生的贱骨头,有主子不做,偏要做奴婢。”
沈微月咬着唇默默承受他言语的羞辱。
“可你已经是孤的奉仪,这辈子你都逃不掉了。”
闻言,沈微月脸色倏地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