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得其所》何可人

5、4套娃小丑（下）

　　六点多的闹铃吵醒了安墨松，可奚曦睡的还是无比深沉。安墨松对奚曦的小蛮腰着了迷，他试了试，果真能够两手勉勉强强握住。安墨松亲吻着她的额头，对她冷不丁地说了一句：“这几天辛苦你了！我很开心！”
　　阳光透过窗帘照在木地板和安墨松的腹肌上，有些刺眼。奚曦拿起靠近自己那一侧床头柜上的手机，揉了揉眼睛，她无法相信现在已经将近八点半，他们回去榕市的动车已经开动了五分钟。她反复地刷新着购买火车票的小程序，今天所有的班次都已经售罄，就连站票亦是如此。
　　衣服和纸巾散落满地，事后的清晨没有半点檀香木与麝香的气息，和那款著名的香水截然不同，前调是鸡尾酒中甜腻的夹杂着酒精的果味，中调氤氲着两种洗发水和两种沐浴露的混合香味，尾调充斥着浓重的□□与竹纸的味道。前调清凉入肺，使人像只闻着薄荷上瘾的猫一路跟随。中调呈现出与周围环境的完美融合，沉稳、干净、自然。尾调易使你愉悦的微笑，这就是全世界只有你的男朋友或女朋友才会拥有的神仙香调，独一无二。安墨松摸了摸奚曦的头，他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猪猪，没事的，我们坐飞机回去。不用担心机票的价格，我请你。”
　　安墨松□□着侧卧在床上，面对着奚曦，“坐飞机的话，那时间还早……”奚曦局促不安地打断了他的话，“不不不！你不要过来！”她惊吓地跳下床，慌乱地捡起了地上的一件大T恤。安墨松大笑起来，“在你的心里，我有这么禽兽吗？我是想说，时间还早，你可以去洗个澡然后睡一觉，再去机场。”安墨松笑得快要肚子痛，于是扭动了几下身体，奚曦却羞愧地冲出房门，冲进了卫生间。
　　安墨松在飞机的座位上一秒入睡了，奚曦报复性地捏住他的鼻子，可是他既没有醒来，也没有用嘴呼吸。她紧张地松开手，生怕自己捏的太久而闷死了这个禽兽。她试探性地用手指去检查他的鼻息，可他突然睁开眼睛，假装嫌弃地说：“猪猪，你是傻的吗？”
　　安墨松很快又睡着了，可奚曦却兴奋地一直看着窗外。这是她第一次坐飞机，她对所有的一切都无比期待：空姐讲解安全注意事项似乎很有趣，航空餐似乎也很不错，因为安墨松睡着了，所以她偷偷吃了两份，这是她减肥以来第一次吃得那么饱。
　　傍晚的夕阳明亮得照在操场旁的小路上，操场的草地上依旧热闹非凡，校外的孩子们在老师的带领下，拿着遥控器兴高采烈地开着四旋翼飞行器，跑道上一对又一对情侣并排跑着步。另一边的室内篮球场人声鼎沸，全校各专业的友谊篮球赛很快就要开始了。
　　奚曦的生活从踏进校门的一瞬间便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安墨松还是那么的忙碌，虽然同在一个学校，但是就好像异地恋一般，好在他每天都会抽时间给自己打电话。这段恋情他们彼此都没有公开，除了体育课的排球陪练是体育老师的安排，其他时间他们都从不在校内见面。所有的人都感觉到奚曦似乎交了男朋友，大家心照不宣，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都觉得乐留白才是奚曦的神秘男友，就连教研室的老师都是这么觉得。他们是专周的搭档，是实验课的队友，上课时的同桌，也是课后的饭友。
　　乐留白拍了拍奚曦，小声地对她说道：“你听，身后的那一对在秀恩爱！”奚曦八卦地竖起耳朵，她听见一个男孩子的声音：“宝宝，肉肉给你吃，我吃米线。”乐留白向来受不了恋爱的酸臭味，难受得放下了筷子，“我勒个去，一个男的，还用叠词，好恶心。汉子，快把饭糊他一脸！”奚曦一脸无奈地做出了钱包唇，“朋友，我今天吃的是米线！”奚曦叹了口气，故弄玄虚地摇了摇头，“年轻人，你比钢铁还要直男，这样子是找不到女朋友的！”乐留白一脸虔诚地拜了拜奚曦，开玩笑道：“那奚大师看看，小弟该如何脱单！”
　　国庆结束之后宿舍里最大的新闻就是叶琳琳和她们专业的叶麟在一起了，而叶麟居然是乐留白的舍友。从她的口中，奚曦才知道乐留白和自己一样同其他专业混住，怪不得他看起来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你们知道谁国庆也去深圳了吗？”叶琳琳与陆菁、余娴热火朝天地闲聊着。“叶麟和我说，乐留白原本打算留在学校准备竞赛，后面居然不声不响的一个人去了深圳！”
　　“重点是乐留白和奚曦有鬼，还是叶麟告诉你的！”陆菁似乎嗅到了秀恩爱的气味。
　　“不要伤害单身狗！”余娴直接冲上来挠她的痒痒，“本宿舍可以吃火锅，可以喝奶茶，但是谢绝秀恩爱！”
　　那一天，奚曦像往常一样早早回到宿舍洗完澡便去走廊和她的神秘男友打起了电话。叶琳琳和叶麟早已商量好，一定要证实她和乐留白之间的“奸情”。奚曦刚打通电话，叶琳琳便给叶麟发去了讯号，可是叶麟却发来三个大大的惊叹号，“什么鬼？我以为白哥去图书馆泡妞了！”
　　陆菁赶紧给叶琳琳支了招：“快让叶麟给白哥打电话呀，看看是不是打不通。”
　　余娴对陆菁伸出了赞许的大拇指，“我觉得可！”
　　乐留白独自站在图书馆的露台上，他的双手撑住栏杆，眼神里充满了疲惫。近处的村落一片昏暗，只有高大的图书馆格外明亮。十一月的福州开始大幅转冷，凉风习习，肆意地钻进他的衣袖，乐留白不禁打了个喷嚏。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他匆忙地接起电话：“麟哥，怎么了？”
　　“白哥，你刚才在干什么呢？”叶麟心存疑惑，这通电话原则上是不应该能被打通的，难道今天刚说了几句话便和奚曦结束了通话？
　　“有点困，出来吹会冷风。还有程序没能debug，真的心好累。”乐留白完全没有察觉任何异样。
　　“哦，回来的时候帮我从食堂打包份凉皮。”叶麟的大脑进行了每秒钟几十亿次的运算，终于想到了逻辑上说得通的理由。
　　陆菁将门打开一道缝隙，做贼似的向外张望。奚曦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不停地摩擦着手臂。她来来回回地踱着步，看上去冷极了，却一直对着电话那头的人有说有笑。陆菁在门里偷笑着，轻手轻脚地关上了大门。叶琳琳和余娴叹着气坐在下铺，一言不发。
　　“不是白哥吗？”陆菁凑过去，坐在叶琳琳的身旁。
　　“白哥一直在图书馆写代码。”叶琳琳说完时，下铺已经是三脸失望，仿佛自己家的白菜被不认识的猪拱了一样。
　　断电时突然下起的毛毛雨在深夜演变为倾盆大雨，雨水落在地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奚曦一向很难入睡，内心莫名得不太安稳，翻来覆去直到雨停才逐渐有了困意。操场上的光线发黄昏暗，奔跑的脚步声被哗啦啦的雨声彻底掩盖了。叶麟声嘶力竭的呼唤着、追赶着前方不愿停下的身影：“白哥，雨太大了！我们回去吧！”可乐留白没有回头，他的速度越来越快，甩开叶麟大半圈，直到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雨停的第二天，乐留白没有来上课。
　　雨停的第三天，乐留白也没有来上课。
　　奚曦预感发生了什么，但是，发给乐留白的信息一条也没有被回复。这两天，叶琳琳下课后便去医务室帮叶麟取感冒药了，奚曦无意中听到陆菁告诉余娴，叶麟下雨那天和舍友跑步，结果两个人一起感冒了。当奚曦走近询问的时候，她们却反常的支支吾吾，假装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周一是乐留白失联的第五天，她的心里七上八下个不停，一上午的课没有一个字听进脑子里。所有的线索都表明，和叶麟一起跑步的人只能是乐留白。
　　在离女生宿舍楼不远处的丁字路口，奚曦看见叶麟正在送叶琳琳回宿舍，他的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奚曦加快步伐冲了上去，她热情得向叶麟打招呼，可是他却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回敬。叶麟做手势暗示叶琳琳先回去，他有事情要和奚曦讲。叶琳琳僵硬得扯了扯他的衣角，眼神仿佛在说：“你小子好好说话！”这些微妙的小表情，奚曦不能说完全意会，只能说丝毫不知，她还是问了最不该提起的话题，叶麟一下子爆发了出来。“我为什么拉着白哥下雨天一起跑步？”他尽量压低嗓音，用得体的态度说着下面的话：“你看不出来白哥喜欢你吗？如果你对他没有那种意思，就离他远一点，别拿白哥做备胎！”
　　“我以为白哥待我只是朋友……”奚曦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你最好真的是不明白！求求你别伤害白哥！”叶麟想要用手指着奚曦，却被一只手用力地按住了，“麟，别说了……”乐留白突然清瘦得令人心疼，脸颊的颧骨若影若现，眼尾发红的更加厉害，嘴唇却没有丝毫的血色。“宿舍没电了，去交下电费吧，圈存机又坏了，我的餐卡没钱了还不能充值。”
　　叶麟看出来这是乐留白想要支走自己的借口，便径自离开了。乐留白带着奚曦绕着操场走了一圈又一圈，思前想后还是开了口：“什么时候的事情？”
　　“在深圳的时候。”奚曦的声音颤颤巍巍，“我们一起看了一场烟花，然后在气氛的烘托下，他表白了。”乐留白皱了皱眉头，他打算干脆把一切都说开，于是索性告诉了奚曦自己原本打算告白却遭遇欠费停机的真相。奚曦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她原本只是觉得叶麟太敏感，听到当事人的陈述，她才彻底相信。她不是没有想过这层关系，只是发生的很多事情让她直接排除了这个可能。
　　在她的心里，乐留白只可能喜欢季雨婷，或者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季雨婷在校电台做播音员，校园新闻便是她的节目，每天都会在晚饭时播出。有一天，季雨婷在节目里秀了几句《名侦探柯南》里的日语台戏，奚曦故意试探着说：“季雨婷的普通话好像并不是很好，早知道我也去面试校电台了。”奚曦注意到那时候乐留白的嘴角偷偷的上扬了一下，“嗯，你可以去呀。她的普通话我也觉得没有你标准，日语也讲的不好啊，我是日漫发烧友，自学了不少日语。但姑娘是好姑娘，我是颜控。”至此，不管别人如何认为，奚曦只要照照镜子，便觉得这份友谊比24K的黄金还要纯。奚曦对日漫并不了解，却从别人口中对于日漫的描述而对其没有任何的好印象，不论是hintai漫画还是JK制服萌妹，奚曦都觉得非常反感，由此，她一直认为乐留白正经外表下的本质多半就是猥琐。
　　“她呀，上学期的排球课找过我，后来她自己也很厉害了，就再也没和我说过话了。”乐留白招手示意奚曦过来做到看台上，“小伙子，你的想法很危险。”
　　“你不好奇他是谁吗？”奚曦突然问道。
　　“你别说，我受不了！”乐留白做出没眼看的表情，又接着反问道：“还能做朋友吗？纯友谊的那种！”
　　奚曦用力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