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江湖》一笼圈

19、第 19 章

　　平安到了楼下，只见大堂内人满为患，店小二头顶着茶巾吆喝得嗓子都快冒烟了，她只闻到一股股汗味，混着饭菜的油气。
　　山下虽然风光好，可这夏天的日子真是难熬啊。什么时候能办完事回祈云山呢？
　　在楼下晃了一圈，没一个店小二得空搭理她，平安只好去找师兄，可推开门一看，哪里还有人影？若不是床头还放着衣物包袱，她几乎要怀疑那两人把她扔下了。
　　平安摸了摸身上仅有的几个铜板，出了客栈买了两个炊饼权当午饭。
　　临近三日会，醴州城内人越来越多，小商小贩乐得合不拢嘴，顶着天大的太阳也要好好赚一笔，回去还能和乡下的老婆孩子说上一嘴热闹，个个儿都卯足了劲在打探消息，什么西域的骆驼，南蛮的蛇，平安听得有滋有味。
　　“这位大侠，那南蛮的姑娘当真这般热情？”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儿，摇着一把折扇，双眼明亮。
　　“热情倒是热情，不过也歹毒。”那人指了指旁边的一个胖子：“瞧见我这兄弟的腿没？”众人随着手指看过去，只见空荡荡的裤管随风飘摇：“饶是如此，他依旧整天对人家心心念念。”
　　也不知是谁带的头，茶肆里起了一阵哄笑，那胖子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那公子面前，拍了拍自己的瘸腿，呵呵地笑道：“得是我这样的好汉才能活着出来，你这种公子哥儿还是别去了，人家看不上你不说，别把小命交代了。”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夹杂着一些荤话，平安抱着一杯茶，正听得乐呵呵的，突然耳朵被人揪住了，平安“哎”一声，转头一看，只见这人顶着一张胡茬乱生的脸，揪着她耳朵的手分外用力。
　　“李平安！你还有没有一点儿姑娘家的矜持了？”云一将平安拎到背街转角处，手指几乎要把平安的头戳出个洞来。
　　“我、我这不是扮作男子的吗？”
　　“你！”云一气结，将平安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倒也的确不像个姑娘，可这不是重点啊！“扮作男子你就是男子了？还在那笑得乐呵呵的，你、你、”
　　平安眼珠子转了转，明白了，心里嘀咕着异世大学里上铺小姐妹的小人书比那些话荤多了，嘴上却只得老实认错。
　　“我只是想着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些什么消息，我也是刚到的。”
　　云一也不好戳穿自己已经在她身后站了半盏茶的时间了，只沉着脸说：“罢了，你跟我来。”
　　平安老实跟上，可到了地方一抬头，她瞬间炸毛，一把抓住了云一的手，压低了声音问道：“做什么来这里？你是要教我怎么喝花酒吗？”
　　云一咬牙切齿：“给我松开！”
　　平安松手。
　　“你老实跟着就是。”云一低头在平安耳边快速说完，回头就是一副浪荡痞子模样，熟稔地同老鸨打招呼，直把平安看的目瞪口呆。
　　老鸨上前打量了一下平安，朝云一笑道：“哟，李爷身边这位小哥面生啊？”
　　“昨儿刚认识的小兄弟，特意带到宝妈妈这里来开开眼。”云一一手揽住平安的肩膀，一手拉着老鸨的手，拇指在人手背上摩挲几下，接着就是一个媚眼抛过去，那老鸨乐得花枝乱颤。
　　平安只觉得自己如遭五雷轰顶，那老鸨少说也得五十来岁了，满脸雪白的脂粉都快掉下来了。
　　老鸨将平安打量了一番，捂着嘴笑道：“小哥放心，妈妈我这里有的是水灵水灵的姑娘。”
　　说罢拉着两人进去，门内竟然也是热闹非凡。
　　“多亏了这柳家搞什么三日会，不然我们这些小楼小坊的，几时生意这么好过。”宝妈妈笑得合不拢嘴，拉着二人又往楼上走。
　　上了二楼，一直走到最里面的一个房间，宝妈妈打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平安这才发现，宝妈妈的神色有些不大对劲。正在犹豫时，云一抬脚便大剌剌地进去了，自寻了个舒适的地儿坐下。
　　平安只能硬着头皮跟进去，一回头，却见宝妈妈并不进来，只低着头将门关好，随后便是一阵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平安四下张望，只见这房间倒也算干净，不似想象中那么花哨，也没有那些刺鼻的气味，便挪动步子到云一身边坐下，不一会儿，便有人抬了吃食和酒水进来，酒菜上罢，便有个抱着琵琶的姑娘进来，施施然行了个礼，在二人对面坐下，起手弹了几个音，云一朝侯着的几人摆了摆手，领头的一拍手，琵琶声响起，其余几人应声退下。
　　一曲终了，云一大着舌头喊：“弹得不错，你过来。”
　　弹琵琶的姑娘倚了过来，平安只得往旁边挪了挪，云一搂着姑娘一阵耳鬓厮磨，直把平安羞了个面红耳赤，别过头恨不得把耳朵也堵上。
　　“奴去取些酒来，爷稍待。”姑娘软语轻言，婀娜多姿地退下。
　　平安只觉得屋内气氛有些尴尬起来，她觉得自己在这里着实多余了。
　　“装睡，我不喊你别醒。”云一突然凑到耳边轻语。
　　趁平安愣神的一瞬，云一抓了一杯酒便泼在平安脖子上，又递过来一杯：“含一口吐了。”
　　平安糊里糊涂地躺下，糊里糊涂听着那姑娘开门进来，与云一说了两句，二人便换了个房间，随后又进来一个姑娘，关了门悄悄趴在平安耳边唤道：“姑娘？”
　　平安装醉，翻了个身，跟着嘟囔了一句：“花姑娘。”
　　面前的气息靠近，平安几乎闻到了那姑娘口上的胭脂味道。
　　“九姑娘，你怎的知道我姓花？连大爷都不知道呢？”
　　平安不敢动作，她说的大爷莫非是大师兄？
　　见平安依旧“沉睡”，那位花姑娘可算放弃了，自脱了外衣爬上床，靠在平安身边躺下。
　　云一透过一个暗孔瞧见隔壁的光景，将画轴放下，转身瞧着一旁的云二。
　　“岳州稳妥了？”
　　云二点头，右手抚上左腹的伤：“只怕此番三日会，不会善了。”
　　二人细细交谈至华灯初上，平安起初还紧绷着神经，可装着装着，竟当真睡着了。待云一将她叫醒，那位花姑娘早已不见了。
　　云一把着平安的肩膀下了楼，掏了几个银钱交给宝妈妈，歪歪斜斜地走了。
　　两人转了好几个路口，夜里的醴州更显热闹，空气凉了下来，到处都是成群的人。平安只觉得肚子咕噜咕噜响，算起来她今天就只吃了两个烧饼。
　　云一寻了个小面摊，给平安叫了一碗素面。
　　平安哧溜地嗦着面，云一坐在对面瞧着，心想这丫头还真适合扮男子。
　　吃完一大碗面的平安抹了抹嘴，打了个饱嗝，云一略有些嫌弃地挥了挥手。两人正要走，忽听旁边传来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