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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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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辰里去了景区外守株待兔。
等了不到十分钟,海王手里拎着头盔,从拐角处拐了过来,直奔停车场。
那个金毛奶狮子倒是没跟海王一起,老老实实打了个出租车跟在海王旁边,这时正从副驾驶探出头,喊,“海哥,你就让我坐一次你的爱车,不行吗?我不脏,你的爱车不会被我玷污的!”
海王手里甩着钥匙,听了之后脸上的嫌弃更深,“你的自我认知度有待提高。”
金毛又炸了,愤愤垂窗,然后被义正言辞的司机师傅一通教训,终于萎了下来。
海王嗤笑一声,仗着腿长的优势,把正在等红绿灯的金毛甩开一大截。
不过片刻,大长腿就进了停车场。
看着兔子走进圈套,游辰里取了口罩,心情不错地吹了个泡泡,朝停车场出口走去。
岗哨亭站了个兢兢业业的交警。
游辰里走两步停一步地走了过去,露出一脸为难的神色。
交警神色极其不自在,咳了咳说,“小同学,叔叔不收玫瑰的。”
游辰里低下头,怀里一捧新鲜漂亮的山茶花。他想了想,迅速把花塞到身后,这才又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交警善解人意地说,“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小同学,你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后面那个红黑色的摩托,骑车的是我同学。”游辰里指了指后面。
“未满十八岁?”交警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很严肃。
游辰里点头,垂下眼睛一副无辜状,“他小小年纪不学好,吃喝玩乐都往刺激的方向搞。我身为他的同学,本来应该起到监督的责任,可惜拦不住,所以只能求助国家。希望警察叔叔一定要严惩,免得他狗改不了吃屎。”
交警上前,想要拍拍游辰里的肩,游辰里假装系鞋带,蹲了下去。
交警的手尴尬地在半空划了个圈儿,又收回去,满口表扬的语气,说,“做得好,年轻一辈就应该这样,有责任感,有使命感!你放心,我一定让他去交警大队好好学学交通规矩,不然以后成了马路杀手可怎么得了!”
游辰里拽了拽书包,说,“对了,警察叔叔,他手上的证可能是他哥或者他叔的,他本人叫江海疏,别弄错了。”
“谢谢小同学,哎,你是哪个学校的?叫什么名字?”
游辰里认真道,“普通高中,正义使者。”
交警对他竖了竖大拇指。
游辰里谦逊一笑,半挎着书包走了。
江海疏对即将到来的危机一无所觉,扫了停车场的缴费码油门一轰就想离开,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绿光。
交警伸出手,“驾驶证。”
江海疏淡定地掏了出来。
“孙吴?”交警皱眉。
江海疏点头,“嗯。”
“我还政权呢。”交警笑了笑。
江海疏也笑,“检查完了,可以还我了吗?”
“头盔取一下。”
江海疏露出一张充满男子气概的俊脸。
交警说,“驾驶证照片太糊了,身份证拿一下。”
江海疏一脸抱歉,说,“真不好意思,出门匆忙,忘记带了。”
交警哦了一声,然后用一副“小样儿,你还能难到我的表情”,说,“没关系,我有手持PDA,来我瞧瞧,信息输入,查询成功——”
“同学,这上面的脸不像你啊。”
“……”
江海疏刚想说点什么。
后面传来楚一秋的大嗓门,“海哥,孙吴那孙子给你打电话了,问你花给他送了吗,我和他说送了,他偏不信,要让你接电话。”
江海疏回头,一副看智障的表情看向楚一秋。
“告诉他,接他妈。”
“还有,你可以去联系丧葬队了。”
“真是无法无天了,现在的娃娃,小小年纪,无证驾驶。出事了怎么办?啊!”交警气得直哼哼,“你叫什么名字?跟我回交警大队一趟!至于那个叫孙吴的,胆子不小啊,也得来交警大队说说情况。”
楚金毛缩了缩脖子,心虚地把出租车的窗户摇上去了。
过了一会儿,那颗小脑袋又摇了出来,楚金毛说,“谁让你平时不让我坐你的爱车,报应来了吧,独食都是有毒的,哼。”
江海疏被这幸灾乐祸的语气折服,说,“行,你去,和你妈商量商量把我爸踹了,我来当你爹,这样,我以后的爱车必定有你的位置。”
楚金毛气得火冒三丈,骂了一句,“无耻!”
然后,一个人催着出租车走远了。
江海疏随手把头盔塞进交警的警车里,站起身的时候对上了交警无语的视线。
“小小年纪,嘴巴还不干净。”
“……”
不远处的游辰里吹了个响亮的泡泡。虽然没听清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是姓江的看摩托车被拖走生不如死的模样还是取悦了他。
游辰里抱着满怀的山茶,心满意足地离开。
当天晚上,游辰里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他站在一个老铜钟下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缓缓行动的秒针。
整整盯了一晚。
快天亮的时候,先是秒针叮了一声,然后老铜钟嘎吱嘎吱地摇了一阵。
一段机械音响了起来。
传送,开启传送——
警报,警报,产生故障,故障——
故障排除,开始清除记忆,请稍后——
然后,游辰里就醒了。
见鬼。
游辰里掀开被子,走到窗户旁拉开窗帘。
六点过的天已经亮了,虽然没有太阳,还是显得有些闷热。
几乎每年开学都是这样,要么极热,要么极冷,跟考验学生身体素质一样。
游辰里不喜欢津城的夏天。
更不喜欢开学这一天。
每逢开学,学校里人山人海,头都能给人挤掉,还有那十里飘香的汗味儿,能让他一整天吃不下饭。
一想到一会儿会碰到的修罗场,游辰里头疼地捂了捂头。
还没来得及做好足够的心理建设,敲门声响了起来。
游辰里打开门,一双干净的球鞋踩了进来。
贺弈左手拎着一个巨大的塑料袋,右手抱了一箱牛奶,对傻站在原地的游辰里吼了一句,“傻站着干啥呢?没看到哥我拎着这么多东西,也不知道搭把手。”
游辰里将牛奶顺势接到地上,又把塑料袋放到沙发上,迟疑地打开。
牙膏,香皂,毛巾,米糊糊,豆奶……
游辰里问,“弈哥,你是打算搬过来住?”
一道女声从半开着的门后传了过来,苏青怡扒着门,白了游辰里一眼,“你想得美,小弈哥也是你能染指的?”
游辰里掏了一根烟,虚虚含着。
贺弈不满地说,“抽什么抽,小小年纪不学好。”
游辰里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
苏青怡也帮衬着说,“今天还要上课,你看班委群了吗,学委?一会儿老师让你去办公室拿卷子的时候有你好看。”
游辰里叼着烟,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我又没抽,就叼着。”
贺弈皱眉,“叼也不行,拿下来。”
苏青怡放下豆浆油条包子馒头,翘着二郎腿打开电视,“叼什么叼,来吃早饭。”
游辰里动了动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就坐了过去。
烟被苏青怡从嘴里拔了出去。
贺弈对苏青怡竖了竖大拇指,苏青怡眨眼以作回应。
平日里静地连只苍蝇声都找不到的两室一厅,突然在开学的这一天被两个“不速之客”突袭。
男的叫贺弈,是一名人民警察,整个小镇的治安全赖他管制,是警局的二把手。七年前,贺弈还只是个小警察,游辰里也只是一个小学生,两人相识于一场事故。在那场事故里,小学生父母双亡,小警察动了恻隐之心,处处关照。一晃七年过去,小警察变成了大警官,小学生快要成年。
可能是当哥当习惯了,贺弈一直都把游辰里当小屁孩儿看,隔三差五就要电话里问候一句,更是在每次开学都要亲自上门来“送温暖”。
这份温暖昨天游辰里打电话拒绝了一次,显然效果不佳,送来的东西比往年还要丰盛,还带了买早餐的人。
买早餐的叫苏青怡,是清吧的二小姐,同时也是游辰里的同班同学。在整个初中生涯里,游辰里不知道班里有个叫苏青怡的人,苏青怡不知道班里有个叫游辰里的人。直到去年某一天,贺弈在去学校找他的时候看到他在夜灯下的篮球场跳舞,突然兴起问他——要不要去我朋友的清吧玩玩儿?
游辰里险些以为贺弈要露出狼的尾巴。等了六年,终于要露出庐山真面目。
却没想到,真的只是让他去跳舞玩玩儿的。
在小清吧里,游辰里认识了贺弈的好朋友苏钦,也就是清吧的老板,苏青怡的亲哥。当然,也在那个舞台认识了在班级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熟悉的陌生人苏青怡,一年来,两人迅速熟络,互为搭档。
那段时间,游辰里和苏青怡下了课经常一起排练舞蹈,贺弈来找他几次,都是当头撞上。
有一次,贺弈终于忍不住了,忧心忡忡地问,“你是不是和苏青怡有些猫腻?我觉得你们两不太正常。也不是说一定不让你早恋啊,我也管不着,我就是觉得,你们这个年纪还不是太成熟,许多事情要想好,嗯……最重要的是,把握好分寸。”
游辰里当时想了想,认真地回了一句,“我和她不可能。”
贺弈说,“为什么?”
游辰里眼睛微微发亮,说,“我喜欢男的。”
正叼着雪糕吃得一嘴奶白的贺弈僵住了,雪糕什么时候掉了都不知道。等他回神,抱着袜子和鞋就跑得飞快。
后面一段时间,每当游辰里想要解释点什么,贺弈都像老鼠见了猫,躲得远远地。
直到后来,某一次在清吧玩儿,游辰里终于把这个脑洞超级大的老男人抓了个正着,并且严肃地告诉他——
“我,游辰里,是喜欢男的,但是不喜欢老男人,懂?”
当天,游辰里被贺弈狠揍了一顿。
不过幸好,这个坎儿终于是过去了,两人又回到了“管”和“被管”的模式,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吃完早饭,贺弈要回去上班,苏青怡也要回自己家。
游辰里将两人送出门外,低头收拾桌子,然后将贺弈带来的一堆东西一一摆好。
他关上门,背上双肩包去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