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子书.总角谜局》念澜十六岁

9、第一卷墨香第八章

　　第二日早上，鸡鸣声还没过多久，便有小厮透过矾楼掌柜找上了离索的门。少年拆开来信，只一眼便吓得清醒，禁不住抱怨道：“你是谁家派来的，这两日怎么天天送坏事给我？”
　　小厮是个机灵的，低声：“是大爷让我来的。”
　　皇太子，离索默默想，又问：“大爷有额外说什么吗？”
　　“大爷说，送饭的是个小人物，路上出恭，托边上人照看了一会儿食篮，被人算计了去。大爷怎么都问不出他托给的那路人，便当做渎职，把那人给打死了。”
　　离索点点头，低头看手上的信，信写得很简短，事情却非常重——汪明烟生母李氏，被下了穿肠的毒药，昨晚故去。皇太子没有说别的事，意味着他还不知道牢里的那人是独孤嫣，但毒死了李氏的人，知不知道独孤嫣的身份呢？那毒药送进去，最开始又是奔着谁呢？
　　他思来想去地不放心，亲自跑去大理寺问，才知这事因为是普通案子，便交到了开封府那边，开封府主管京畿民生，在皇家眼中极为重要，近几年一直交由三皇子嘉王管着。但三皇子并非储君，民生之事若做得太显眼，反而容易遭人嫉恨，因此这“府尹”一职只是挂名，真的办起事来，还是要看府里几个少尹。离索想起这茬儿，便马上又递帖子跑回了三皇子府，求他借着查案之机，把汪家那几个从天牢调出，压在了开封府自己院子后的监牢里。
　　忙完这些事情，就已经到了下午，离索回客栈拿了些东西，才在两个护卫的带领之下，见到了牢里的汪家众人和独孤嫣。
　　一群人平日里不说显贵，也没受过这等苦难，汪老爷面如土色地坐在最里间，花白的头发頽落下来，两个儿子一左一右地护在他边上，一个神情凄惶，另一个则面带警觉地四处扫动。几个丫头小厮挤在另一个角落里，哭哭啼啼的，也不知在咕哝什么，声音便从未停歇下来。
　　独孤嫣坐得比他们都远了些，钗环衣物倒还齐整，面色也很平静，但程离索爱妹心切，看上去只觉得她憔悴。少女知道人来，也不出声，只是低头调息，凝视着地面出神。
　　程离索板着脸，忍住自己焦急的内心，对守卫道：“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他们说。”
　　守卫们听命离开，少年想了想，还不放心，又扔了支迷香出来，自己往口中喂了颗解药，趁着烟雾笼罩，钻到牢边给独孤嫣喂了一颗，心疼道：“丫头！小嫣！”他鼻子发酸，甚至有点哽咽，压了一会儿自己的心境，才继续抬眼瞪她。
　　独孤嫣早跳过来接着，两只眼睛都成了月牙儿：“你怎么来了？阿离，我可想你了呀！”
　　程离索又想起她闯下的祸，轻声呵斥：“你还记得我这个哥哥！想救汪家怎么救不行，非得自己赴这份险？我已经写信回去告诉你阿娘了，独孤嫣，此劫不死，你就擎等着看！”
　　“我知道啦。”独孤嫣一缩脖子，吐吐舌头撒娇，“但你看这牢房的危险，我坐一坐还算好，真换那个小姑娘过来，不是早蔫吧死了。”
　　程离索翻了个白眼，又扫了一遍晕过去的其他人，问道：“所以李氏是怎么回事？汪家真有对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