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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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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水喘着气冲进院子的时候,宫越正一连悠闲地坐在凉亭中品茶,一副意态闲闲,逍遥惬意的模样。
“这种时候,你居然还有闲功夫在这里喝茶。”似水气急。
宫越没有看她,随口道:“这么急做什么,过来坐下慢慢说。”
说着指指身边的空位。
似水却只是看着他不动,“我找你就问几句话,问完就走。”
宫越突然轻笑了一声:“看你这记仇的小模样,是恼我把你一个人丢在宫里不管不问吧。”
她抿着唇不说话,走到他的身边重重地坐下。
他笑得更深:“听说你想治那小皇子的腿?”
她霍地站起身,脸都快气歪了:“你偷听我和墨蕊讲话?”
不敢堂堂正正地出现,却专干这些个事。亏得她还以为他真的躲墨蕊躲得远远的呢,原来背地里看她的热闹才是真的。
宫越摇摇头,狡赖道:“哪算得是偷听,我不过正好路过罢了。”
似水摆明了不信:“正好路过为什么就不能进来打个招呼,墨蕊都说了,你和他是亲兄弟,做什么像耗子见了猫似的整日里躲来躲去的,像是干了多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他闻言笑了,微挑眉,刻意靠近她,低声道:“哦,那你说说,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两人的脸近在咫尺,气息吹到她面颊上,拂着她鬓边的发丝,更显暧昧。
他的头上是纯白色的束发冠巾,梳得仔细,只有一些碎发顽皮地冒出头来,随着发巾在风中轻飘,带着几分随性,拂过她的脸上有几分痒意。
似水推开他的脸,跳开一步瞪他道:“这得问你自己。”
他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看似无意却是目光犀利:“在寒云堡,你不也躲着寒云浩么。”
似水脸色一变,有种被他戳中心事的尴尬。
两人半晌无语,却是宫越朗然一笑,又道:“说你呢,怎么往日的伶牙俐齿都不见了?”
似水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却只低声不悦地道了句:“好好的,偏要说到我身上,你这人……”
凉亭外的小溪是做摆设用的,但依旧能听到水流琤琮之声,不急不缓,如珠玉轻动,流淌于这华丽的宫中庭楼之内
亭内清凉而安静,却似有种透人心骨的空沁。
两人干坐着,许久,他打破沉默,轻笑一声决定放过她:“好吧,我们来谈谈那小皇子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他的腿即便治好了,恐怕也不得不一生倚靠拐杖而行。”
她低声道,有些不满:“还神医呢,一个个地都名不副实,连人的腿都治不好。”
他眉毛一挑:“我可没说治不好,神医也是人,传说里的起死回生也不过是说说而已,真要死了的人,我还有能力从牛头马面手里把他们夺下来?”
她微微冷哼:“既然能治,那为什么迟迟不治。”
“若是他自己不愿,莫非我还能拿刀架他脖子上不成?”他笑
她想了一想:“那他若是愿意治呢?”
“那还得看我愿不愿!”
“什么?”
“我宫越在江湖上救人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他挑眉。
“什么规矩?”她还真就不知道。
“救一命,取一命。”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不耐地按下他讨人厌的食指,却见他凤眸微眯,微笑地盯着自己,仿佛自己刚才所说的,不过是件再平常不过,云淡风清的事了。
似水咬一咬牙,回道:“好吧,不管怎么说,只要你和墨蕊能帮他,我这条命就算是你的了。”
话虽这么说,似水心理却是想着,凭她和宫越的交情,怎么着也不会真的把她给生烹活烤了吧。
宫越好笑地摇摇头:“我说你个傻蛋似水,你以为我取一命是指要你的性命?”
“那是要取什么?”
宫越笑得像个狡猾的狐狸,刻意上下审视了她一番,微微点头道:“自然是从今往后,听我差遣,为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死而后已。”
他说完满意地点点头,优雅地举杯轻抿了口。
似水则是张大了嘴,开开合合了老半天,楞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他喝完了,还不忘温柔地又问了句:“怎么样?”
“我不过是个弱女子,你是神医,这么有本事的人,哪还需要我为你赴汤蹈火?”
“我只问你应不应?”
“应,自然是应了。”似水浑然不在意地答道。
反正不过是口头上说说罢了,谁会当真。
于是宫越再一次在心中嗤笑,这小丫头有时候古灵精怪,有时候却傻得不可救药。
他微微咳了咳,又道:“既如此,那从今往后,你可就是我宫越的人了,任何事都要任我差遣……”
他话音未落,就见似水横眉竖眼,伸出玉指指着他:“你敢……”
“为什么不敢!”他顺势一把握住她的青葱玉指。
两人的手交织在一起,她的手柔软纤细,肤光胜雪,纤纤玉手,而他的手则是修长有力,隐隐带着某种掌控一切的气势。
“好吧,只要你和墨蕊肯尽力,并且不是差我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她想了想,自觉没有必要为了一句两句玩笑话当真,宫越是个如何的人,她自认了解,于是便也没有追究这一言半语。
她显然还没有体会出宫越的言外之意,而对宫越来说,所要的亦也不过是她一句回应,一个态度。
“我能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他失笑,凝视着她的目光灼灼其华,皎皎如月,柔声道,“即便真有那么一日,我又怎么舍得让你去做。反正我早已是自甘魔道,心狠手辣,冷血无情之辈了。”说到最后,他竟是冷冷一笑,悠然清冽。
似水不明白他话中之意,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她的眼里,宫越不过是一届手无缚鸡之力的神医,又怎会想到眼前的男子,当年曾彻底颠覆宫家,杀人于无形之间。
他仰起脸,看着正午晴朗的日光在疏疏落落的树冠间落下层次的阴影,发现心头竟然有淡淡的悲伤流过。为了谁,是为了记忆中那段不愿回忆的过去,是为了墨蕊么?
似水不明他心中的挣扎,只觉气氛有些微妙,似乎稍有沉重,于是便转移话题道:“险些忘了我来问你的事了,宫越,你可知凌云皇子是何人?”
“不知!”他答得干脆,似水却是不信。
“你时常来去宫中江湖,怎会不知?”
“我宫越此生,上不臣天子,下不事王侯,轻时傲世,不为物用!区区一个皇子,我又怎生会放在眼里?更不可能结识。”
他淡然轻笑,答得自信狂傲。
似水想想,他的话倒也在理,于是不再追问。
然而,宫越沉吟半晌,却又道:“不过我却听说过这位凌云皇子之事,据闻他曾是先帝最宠之第四子,玉树临风,美冠如玉,才华出众,却不知为何甚少出现于人前,自他成年后见过他的人竟屈指可数,连先帝所赐的皇子府邸也从不居住,颇有几分神秘之处。”说道此处,他顿了顿,深思地看着似水,“怎么,你见到他了?”
似水点点头,却又摇摇头。
宫越无奈道:“这算什么回答。”
“我只听得了他的笛音,锦临那么失控的样子,我还以为,那是个很重要的人物。”似水遗憾道,“既是亲兄弟,又何必那么见外,明知他心中困苦,却还避而不见。”她意有所指地看着宫越,“说到这里,他的所作所为可真像某人哪。”
宫越知她话中深意,也不答话,只浅浅而笑。
于是似水又一次没有成功地从他嘴里套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