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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征服,还是被征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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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正浓,骊都皇城武泽帝的寝宫“龙栖宫”内依然灯火通明。
御书房内,李镇冷眼旁观着面前各执一词、互不相让的两个人。
眼见争执越演越烈,一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李镇勃然大怒拍案吼道:“你们两个这是干嘛?夫妻俩居然弄得拳脚相向、拔剑相对!你们这将军、丞相的脸面还要不要,朕的脸面还要不要,咱们明武国的脸面还要不要?你们就不怕落人话柄、受人耻笑!”
看着皇上指着鼻子痛骂云将军和谢丞相,侍立一旁的小李子忍不住暗自好笑:皇上这戏做得可真足!瞧他气得那样,心里还指不定跟吃了蜜一样,早就乐开花了吧?想着,悄悄投给皇上一个窃喜的眼神:您瞧我说对了吧,这两位自己斗上了,以后就没时间来烦您了。
李镇痛心疾首的模样自然是装出来的,此刻他的心里的确早就乐翻了天。哈哈,苍天有眼啦,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一天。云丫头啊云丫头,谢仕文啊谢仕文,你俩也会有今日?唷,瞧瞧,云丫头那张冷脸此刻正在生气呢;谢仕文那小子满脸铁青,真是有够狼狈的,哈哈,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李镇这样想着,真就得意忘形得差点大笑出声来。小李子见了,“嗯哼!”赶紧清清嗓子以示提醒:主子你可别太过得意,小心露了马脚。
李镇急忙收起才要扬起的嘴角,单手扶额做痛心疾首状,很无奈的叹息:“哎,两位爱卿究竟要朕如何是好?”
“请旨废婚!”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然后互相瞪一眼撇过头去。
“不可能!”李镇击案而起大叫道,“你们以为这亲事是小孩过家家呢,说废除就废除?还是你们不把朕放在眼里,把朕这圣旨当戏言了?”说完,狭长的凤眼一眯,故作凶狠地瞪向两人。
眼见李镇是乎真的有些恼了,云梦萝和谢仕文倒没再还嘴,只气呼呼地扭头不语。
李镇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肚皮就快憋破了,于是脸上一僵,故意挥手冷哼:“哼,两个不知好歹的混账东西,就会忤逆朕,浪费朕的一番好意。看了就心烦,还不都给朕下去!”
闻言,云梦萝唰地转头瞪向李镇。李镇被瞪地心口怦怦直跳,但依旧力持面不改色。还好云梦萝只是拿眼狠狠的干瞪了李镇一阵儿,随后,瞥一眼谢仕文冷哼一声,旋风般刮出了“龙栖宫”。
李镇长吁一口气,垮下有些僵硬的脸。小李子有些不安的上前轻道:“皇上,云将军是乎很生气。”
李镇悠然轻笑,“无妨,反正云丫头气的也不是朕,自然也不会再找朕撒气。”说完,戏谑地瞄了眼还立在眼前,面容已经平复了的谢仕文。
“皇上玩得是乎很开心?”谢仕文看着那个一脸阴谋得逞样儿,正冲自己奸笑的男人。
李镇赶紧正色道:“仕文这话从何说起?朕可是就事论事,不带半分玩笑。”说完又诡异地冲谢仕文瞟眼,“再说,仕文可是和朕从小一块长大的玩伴,亲如手足的兄弟,朕这样做不也是为了帮你出口恶气吗?仕文可不要曲解了朕的良苦用心。”
“哦,原来皇上是一片好心,那倒怪微臣‘不识好歹’了。只是,微臣是乎不太喜欢皇上的这番苦心经营,更不喜欢皇上擅自就让微臣做了皇上戏台上的戏子。难道皇上在设计微臣以前,就没想过先问问微臣的意思,莫非是觉着微臣亲善可欺,愚弄着好玩?”谢仕文冷冷地看着李镇,连声逼问。
李振顿时慌了手脚,急忙上前拉起谢仕文一同坐下,陪笑道:“仕文这就错怪朕了,早前朕的那番旨意真是一心为着仕文好啊!再说,从小太傅就夸奖仕文聪明绝顶,与朕简直‘天壤之别’,朕又怎敢妄自设计仕文?”然后,转头吩咐道:“小李子,还不赶快奉茶,你没看见丞相大人站了半天了吗?真是一群不懂事的奴才。”
“是,奴才该死。”小李子领旨,急忙一边嘀咕一边奉茶去了。
李镇“诚恳”地看向谢仕文,惋惜地叹道:“哎,仕文啊,天地可鉴朕真的是一番美意才撮合你和云丫头的。你看你俩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一个‘男大当婚’,一个‘女大当嫁’,又是朕的左膀右臂、得力干将,岂不天作之合、般配得很!朕原想你俩成亲后,嫌隙得以消除,便会化干戈为玉帛,同谋共进、举案齐眉。那样即可了却朕的两桩心事,还不失为又一桩‘明武佳话’。可是,朕哪曾想到,你与云丫头竟会弄成眼下这般------”说完,李镇故作懊恼、悔恨的连连摇头。
谢仕文面带讥讽地看向李镇,心里冷笑:满嘴胡言。相处也有二十多年了,你打的什么算盘我会不知道?为我好,怕是为你自己好吧!心念间,嘴里忍不住说道:“微臣这般模样不正是拜皇上所赐吗?“
“呃?”李镇顿时语塞,面上难免有些难堪。小李子一见立刻奉了茶杯上前打圆场:“丞相大人可冤死皇上了,皇上可真是用心良苦啊!您看刚才云将军那样,您就不解气?”
“李公公难道没看到下官的模样,是不是也很精彩,您心里一定也开心得很吧?”谢仕文淡淡的说。
“这,奴才哪里敢?”碰了一鼻子灰,小李子赶紧俯首退下。
李镇瞅着一脸寒霜的谢仕文,忽然灵机一动,摇头低问:“仕文啊,说来朕一直奇怪,以你的为人怎会总和云丫头争锋相对?这可不像你八面玲珑、事故圆滑的做派。”
“是我针对她,还是她针对我?”谢仕文不理会李镇话语里的讥讽,反问道。
李镇喝一口茶,微带惋惜地说:“你俩是朕的得力干将,朕的爱臣,朕总希望你俩能和睦相处,哎,如此看来,很难咯。”接着,放下茶杯盯着谢仕文,随意问道:“难道,仕文就没想过驯服我那桀骜不逊的表妹?”
驯服那个猎豹一样的女人?谢仕文被这句话镇住了。是啊,正是她那种倨傲不逊、冷漠不可一视的模样,总是惹恼自己。如果征服她,让她甘愿向自己低头------想着谢仕文心里微微一动,眼里闪烁出一丝兴味。
“如此无味的女人,驯服她,有这必要吗?”谢仕文不屑地说,眼里却有跃跃欲试的兴奋。
“那不是一个很好的挑战吗?”知道自己已经成功的勾起了谢仕文的兴趣,李镇故作轻快地说。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想要降服云丫头,谈何容易。朕看,还是算了吧!”
“不容易吗?那微臣倒是想试试看。”是很难,不过应该很有意思吧!谢仕文轻轻地扯起了嘴角。
“哦?如此朕就拭目以待,静候仕文的佳音了。”不过,到最后究竟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仕文啊,只希望到时候你不是摔得最狠的那个才好。
哈哈哈!李镇在心底得意的狂笑。
谢府,“雅苑”。
“夫人,这是丞相大人叫奴婢们专门为您熬制的雪梨燕窝,务必请您服下。”
“夫人,这是御绣房新出的几款绫罗,丞相大人请您务必留下。”
“夫人,这是丞相大人千金觅来的‘梨花银枪’,丞相请您试试看称不称手。”
“夫人,这是玉山出品的极品紫狼毫,丞相大人问您可否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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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云梦萝玩味地重复这个称呼,啼笑皆非地看着那些络绎不绝穿梭于自己房间里丫鬟、家丁。眼见他们一个个手捧珍宝,唯唯诺诺地小心打量自己,云梦萝暗自冷笑:那家伙又想玩什么花样!
“是谁让你们如此唤我的?”云梦萝盯着一个管事模样的谢府家仆。
“回禀夫人,是丞相大人吩咐的。”那名家仆恭敬地回道。
“哦?”云梦萝抬起秀眉。
那名家仆抬手轻轻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道:“丞相大人吩咐,从今往后小的们都要称呼将军为‘夫人’,否则就要挨板子逐出府去。丞相大人还让我转告夫人:咱们谢府只有一个叫‘云梦萝’的丞相夫人,可没有什么不可一世的将军。”
云梦萝闻言半响无言,只是平静地看着那些箱子盒子,像在微笑又像在深思。
“你叫什么名字?”云梦萝忽然盯着传话的家仆轻问。
“我?回夫人小的叫‘谢富’,是这府里的管事。”家仆赶紧恭敬的报上自己的名字。
“谢富。想必你是丞相的亲信吧?”
“这个——回夫人,小的从十岁进府就一直跟着当时还是小公子的丞相大人,也有十几二十年了吧!”谢富委婉地答道。言下之意,是不是心腹你自己衡量。
“很好,看来你们丞相倒是没有选错你。”云梦萝赞许的冲谢富点头,接着又道:“那就麻烦你也帮我带句话给你们丞相,就说:在他眼里没有‘将军’,在我的眼里却仅只有‘丞相’。这些东西他还是收回去吧!”
“是!”谢富镇定自若的回答,然后抬手一挥,屋里众人瞬间利落地退了出去。
见屋里的人已退干净了,谢富这才俯首,满脸堆笑的告退:“夫人,打搅了,小的这就告退。”说完,转身退下。
云梦萝把玩着手里的狼毫,看着谢富的背影若有所思——
几天后的傍晚——
“夫人,夫人!”秀娥颤巍巍的低唤,惊醒了闭目浅寐中的云梦萝。
“嗯——”云梦萝略带询问地看向秀娥。
秀娥绞着手支吾道:“丞相大人说今晚老爷、老夫人在院子里摆了戏台,请您务必赏脸。”
云梦萝俏脸瞬间变色。真不知道那个人想干什么?自从那天退回了他送来的那些礼物之后,就没一刻安生过。那个人总能想出各种各样的借口、理由来干扰自己、撩拨自己,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示好?他会有这份好心,我才不信------越想越觉得诡异、不可理喻,于是云梦萝蹭得起身朝外走去。
“夫人,夫人,您这是要去哪儿啊?”眼见云梦萝一脸寒霜地冲出了门,秀娥赶紧拎起裙角追了出去。
此时,谢府西院的“映月楼”内。
泡在热气腾腾的木桶里,谢仕文舒服地闭上了眼。舒服啊,真是太舒服了!在这样有些犯冷的天气里,泡个暖暖的热水澡无疑是种非凡的享受。澡盆里的热气瞬间润红了谢仕文原本显得过于苍白的面容,谢仕文惬意地拍击着盆沿儿哼起了小曲儿------
“嘭!”伴着一声巨响,谢仕文惊见自己的屋门砰然洞开,一阵凉气顷刻随风袭来。然后谢仕文看到了那两个一前一后闪现在自己门口的女人——
“啊,好疼!”秀娥摸着自己被撞得生疼的鼻子、额头,低头痛呼。她暗自纳闷:夫人怎的忽然停下不动了?正想探出头看个究竟,岂料“嘭!”丞相大人的门又给合上了,而眼前的夫人也不见了踪影。秀娥只好摸着鼻子哀怨地守在门口。
谢仕文不可置信地看着瞬间踏进自己房里,又瞬间挥掌关上房门的云梦萝。他惊问:“你进来干吗?还有,为什么关门?”话语一出,谢仕文忽然觉得自己很傻,居然会问出这样白痴的问题。自己不是该酷酷地望着她,不露声色才对吗?
眼下的确有人酷酷的不露声色,但绝不是他。
云梦萝毫不在意地盯着谢仕文,不言也不语。谢仕文被盯得脸有些挂不住了,心里懊恼:真不知道这是什么女人,竟然就这样厚颜无耻的闯了进来。
悄悄的把身体往水里缩了缩,谢仕文调侃道:“云将军,好看吗?“
“哼,不好看,太瘦。“云梦萝鄙夷地撇嘴。
谢仕文内心大受打击,“不好看你还这样死盯着看,难不成云将军没见过光着身子的男人?”
云梦萝是乎真的侧头想了想,然后认真地说:“光着身子的男人倒是见过不少,可是似你这样身子比女人还白的倒是少见。”
“你!”谢仕文顿时气结,竟敢把自己和那些凡夫俗子比。隔了一会儿才看向云梦萝,轻蔑地道:“难不成云将军此番专程赶来,就是想看在下洗澡的?”
“不是。”很果断的回答。
“那你来干嘛?”谢仕文百思不解。
“我只是想来告诉你一句话——”云梦萝淡然地望着谢仕文。
“什么?”谢仕文蹙眉追问。
云梦萝嘴角一动,冷冷地说:“以后别再耍花样了,尽做些让我心烦的事情。”
“让你‘心烦‘的事?”谢仕文不明所以的问。
“对,不要给我送礼物,不要找各种借口让下人来打搅我,更不要总是出现在我周围-------”
“云梦萝,你——”太气人了,太不知好歹了!谢仕文顿时血涌头顶,哗得一下从澡桶里站起,指着那个覆手而立还在历数自己“不是”的女人,抖着唇说不出话来。
“不要脸!”看到那个从澡桶中忽然冒起的,白花花、赤条条的身体,云梦萝厉声怒斥,抬手就是一掌。
“嘭!”被掌风击中,澡桶应声裂开。桶里那些还冒着些许热气的水,立刻挣脱束缚哗哗地流了一地。
向后一个翻身,谢仕文险险避过云梦萝的掌风。待得谢仕文站稳身子,再一抬头,这屋子里哪里还有云梦萝。只见,房门洞开,云梦萝早已不见了踪影。
望着一屋子的狼狈,再看看自己,谢仕文仰头咬牙切齿的厉吼道:“云梦萝,这辈子我跟你没完!”
“映月楼”外,云梦萝疾步狂奔。奇怪,为何刚才的画面总是在脑子里徘徊,甩也甩不去?要说光身子的男人自己也见过:大热天里士兵们总爱打个赤膊,光着身子下河去洗个澡啥的。可这次为何总觉得不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正挠得她心里乱乱的、脸上火辣辣的。
不想了,不想了。使劲甩甩头,云梦萝决定甩掉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对于掌控不了的东西,她一向是不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