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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杂事春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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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泽二年六月十二,夜半时分。
柳州城外,“丽波湖”畔依旧灯火通明、歌舞笙平。
“小李子,我要喝,我还要喝,走,咱们回去找那‘香香姑娘’再喝-----”
从一艘金碧辉煌、暗香浮动的画舫上,歪歪斜斜地走下两个人来。说话的那个斜挂在另一个的肩头,但见其脚步虚浮、语无伦次,俨然已经醉了。
“主子,您醉了,咱们该回去了。”小李子担忧地看着已经酩酊大醉的主子。
“没有,我没有!”歪倒在小李子身上的人不服的咕哝。
“是,是,主子没有。”小李子只好费力地拖着醉酒之人艰难的向堤岸上挪移。
忽的眼前一花,小李子惊觉似有什么东西落到了自己周围。
“啊!”——
面对左、右两边瞬间出现并包围住自己的黑衣人,小李子张目结舌,惊恐万状,险些把自己的主子摔下了地面。
但见左、右两方带头的黑衣人对望了一眼,是乎在交换某种讯息,然后很有默契地屈膝跪地,冲小李子道:“奉丞相大人(将军大人)之命,请皇上速随卑职等回宫。”
闻言,小李子那高高揪起的心悄悄放下:还好,是自己人。转念又惊觉不对,急忙摇晃起身上那睡意正浓的主子,哭丧着脸惨呼道:“主子,不好了,他们找来了,您快醒醒啊!”
武泽二年六月十八,武泽帝李镇回宫。此时,正好是“将相大婚”后的第十日。
骊都皇城,武泽帝李镇的御书房内。
“皇上,这‘废婚书’您真的不写?”云梦萝冷冷地望着面前失踪半个月的皇帝。
李镇俊脸一黑,故作恼怒地嚷道:“不写,不写,云丫头以为这是儿戏呢?你可知‘君无戏言’,朕亲赐的婚事哪能说废就废?”
“我再问你一遍:到底写是不写?”云梦萝的目光渐渐变得阴冷。
“不写。”李镇索性闭上了双眼,不再去看那双只会让自己心头发颤的眼眸。
“很好。”云梦萝怒极反笑。
李镇暗自心惊胆寒。
云梦萝走近双目微闭、身体轻颤的李镇,亲昵道:“镇表哥,咱们似乎许久没有在一起切磋武艺了,难得今日空闲,咱们现在就去练功房比划一番如何?”
和你比划,那岂不是要了朕的命!李镇暗忖,嘴里连忙推辞:“朕今日身体不适,还是免了吧。”
“不行,现在就去。”云梦萝眉冷眼一瞥,上前拽了李镇的衣袖,就要拉他起身。
“云梦萝,你,你大胆,竟敢如此对朕,你可知这是‘忤逆犯上’大不敬之罪?”李镇眼见梦萝不肯善罢甘休,急忙厉声制止。
“哦?那皇上就治微臣的罪好了。”说完,云梦萝拽着哀号不休的李镇大步迈出门口直奔练功房。
“救驾、救驾!”一路上,身体被制的李镇呼喊不止,可沿路的太监、侍卫哪个敢拦,一个个只有俯首贴耳、或躲或藏,权作没有看到、没有听到了。
片刻后,明武皇城的练功房外传出阵阵凄厉的哀号声,叫声震天,声声不息,惊心动魄,真是让听着胆寒、望着断魂。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哀号声终于停罢。
练功房外,早已侍立等候的小李子急忙率领一众太监、宫女,太医、侍从跑了进去——
隔天早上,内殿传出皇上“宿疾复发”不能早朝的消息。
文武百官交头接耳:
“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说皇上宿疾已除、龙体安康了?”
“是啊,咋才过了一夜就又发了?”
“不如去问问丞相大人,让他去探探。”
理所当然的,被“委以重任”的谢丞相,于当日傍晚亲自进入内殿,踏进“龙栖宫”探视皇上。
就在众大臣翘首以盼的第二天,忽闻谢丞相偶感风寒,身体抱恙。起先,大臣们以为这只不过是玩笑一句,也就一笑置之。岂料隔天的早朝上真的不见了丞相踪迹,大臣们惶恐不安,细细打探之下惊悉:原来丞相果真“抱病不起”,如今正在府中闭门静养。
群龙无首,众臣顿时乱了方寸,朝堂之上一片混乱,怨声四起——
于是乎,“宿疾”的皇上无奈的“及早康复”。
几天后的早朝上,文武大臣们惊喜地发现,自家那多日未见的年轻皇帝“武泽帝”正端坐在龙座之上。
只是,大臣们诧异:怎么皇上看来依然面色不佳、气若玄虚?莫不是这龙体还在“抱恙”?
转眼,到了明武二年九月初九,正是一年一度的重阳佳节。
明武国内,家家户户遍插茱萸,菊花酒飘香,好一派其乐融融的祥和景象。
此时,距“将相大婚”已经三月有余。那场惊世骇俗的婚礼,早已淡出了街头巷尾,随风散去。
此刻,人们嘴里津津乐道的是关于“将军、丞相”的崭新话题。
有敬仰“将军”的大赞:
七月十五,将军大人领兵平复南疆吐蕃众王的勾结叛乱,那是如何的英勇果断、有勇有谋;
八月初八,将军大人率军于“居庸关”外大败进犯西北边陲的夏国敌寇,那是何等的英武卓绝、正气凌然。
于是,有人愤慨:
“哼,就是那些西夏狗贼,害的咱将军大人重阳佳节也不能合家团聚、得享清闲,真是太可恶了,定让将军大人打他们杀了个干净、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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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者中,亦有“丞相”的拥护者不以为然:将军再好,咱们相爷也没落下呀!
“你看,定城那件‘私盐案’破得多漂亮,刑部侍郎的公子呢,相爷照样拿下!”
“还有吏部那些‘偷梁换柱’,想以假做真,卖官进爵的,哪一个没被相爷揪出来,相爷真是火眼金星、详辨忠奸!”
“再说,今年要不是相爷把这河堤修筑一新,俺们眼下还能在这里坐着,怕不早在河水泛滥之时就逃荒去了------”
总之,在明武百姓的嘴里,“将军”与“丞相”永远有说不完道不尽的话题。在臣民眼中他们是护佑国家的铜墙铁壁,是治理国家的能人贤士,是心系万民的侠义忠臣。他们是明武国的顶梁柱、奠基石,也是明武人心中永远屹立不倒的“明武之神”。人们每天都期待着属于明武将相的“明武神话”。
骊都街头有座闻名遐迩的“醉红楼”。“醉红楼”也被称作“明武第一奢侈楼”,据说这里有明武国最上等的美酒,最美味的佳肴,最动听的管乐,最漂亮的歌姬------总之,在这里你可以买到你想到的一切一切。
今日,“醉红楼”门前披红挂彩,鼓乐齐鸣,一派喜庆。来往的游人散客不由驻足观望,猜测云云。
原来礼部侍郎左大人今日在此宴客,包下了整座酒楼。
正午时分,几顶华丽的软轿停在了金碧辉煌的“醉红楼”门口。身体发福、满脸堆笑的礼部侍郎左子清左大人,即刻率领着“醉红楼”里最美艳的侍婢迎了上去——
“胡蝶双飞,永相随;鸳鸯织颈,无离隙;吾愿化身比翼鸟,不离不弃------”“醉红楼”的舞台中央,伴着轻声吟唱一道纤细的身影正翩翩起舞。那温润清脆的嗓音,让听者沉醉;那曼妙轻盈的舞姿让观者痴迷。
“丞相大人,可是也觉得这‘小蝶’姑娘唱得好?”左子清含笑地望向身旁显得兴致勃勃的年轻丞相。
“嗯,是不错。”谢仕文收回过于专注的目光,羽扇轻摇。
“丞相大人好眼光啊!”左子清毫不掩饰的夸赞道。随即,故作漫不经心地道:“其实,这小蝶姑娘也是个可怜人。出生书香门第,从小饱读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怎奈家道中落,只落得沦落这烟花之地、酒色场所。不过丞相大人,这小蝶姑娘可是清雅孤傲、洁身自好的,人家出淤泥而不染------”
“左大人,您讲这许多,究竟是想说什么?”谢仕文收起折扇,有些不耐烦地看向左子清。
“是,是,下官的意思是,这小蝶姑娘实乃难得的奇女子,若是丞相大人有意,下官自当撮合这桩美事。”左子清殷勤地说。
“哦,左大人之意是想把这位小蝶姑娘送给在下?”谢仕文一脸恍悟。
“是啊,似小蝶姑娘这般品貌双全的如花女子,自是要丞相大人这等人中翘楚才有福气拥有的!”左大人满脸献媚,吃吃的涎笑。
“哦?”谢仕文轻笑着扫过左子清,望向舞台中央仍在轻歌曼舞的白衣女子。
半响后,就在左子清已经开始不抱期望之时——
“好!那在下就承了左大人这番美意。”谢仕文忽的说道。
“啊?如此甚好,甚好,哈哈,还是丞相大人有眼光啊。”左子清惊喜不已,咧开嘴笑逐颜开,干瘪的老脸上顿时扯出无数道褶子裂纹。
“那,依丞相大人之意,这小蝶姑娘是继续留在这‘醉红楼‘,还是下官另觅它处安置?”左子清谨慎地问。
“都不用,明日你直接派人送到我府上去吧!”
“啊!这样,那个——”左子清为难的一时语塞。
“怎么,左大人有难处?”谢仕文面带讥讽地看向左子清。
“这倒不是,只是相府里不是还有云将军吗?”左子清暗忖:难道丞相大人真就这般大胆?
“无妨,你只需按我的话做就好。”谢仕文气定神闲的回答,羽扇轻摇。
“那好,下官一定照办。”左子清欣然答应。
“如此,就有劳左大人了。”
“丞相大人,那犬子这次迁官之事------”左子清试探着。
“那个好说。”谢仕文含笑而语。
“如此,下官真是感激不尽啦!来,下官敬丞相大人一杯,下官先干为敬。”说完,左子清仰首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左大人客气了,微不足道之事,何足挂齿?来咱们干杯------”
“下官岂敢,丞相大人请!”
“左大人,请!”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接着,两人开怀畅饮、把酒言欢,愉悦的笑声渐渐隐没在悠扬的丝月管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