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浮于世（又名陌上尘）》千山

12、第十二章 喝醉

　　昨天的一切，像让人难受的梦魇，觉得不真实，却又像那山中的雾一样缠得湿腻，挥之不去。

　　睁开了眼，元烈就在我床边，看着我。

　　没有笑意，只是看着我。

　　没关系，在我身边就好。

　　他喊我起床，递给我衣服，还顺便替我倒上一杯茶凉着，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发生过什么，我现在一点也不愿意去想，以后的事更重要吧。

　　他说，“吃完早饭，继续上路。”声音真好听，多说几句就好了，呵呵！没事，以后时间长得很，天天都能听到。

　　还有多长呢？我现在连你到底喜不喜欢我都不清楚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分道扬镳了呢，有一天算一天吧。

　　默默吃完早饭，回房间收拾了行李，到前厅与分堂众人告辞。木然做着该做的事，身体像脱离了灵魂一般机械地动作着。

　　不想看见那么多人，不想看见元烈冷然的脸，不想再这样随他们奔波，不想动，不想说话，不想呼吸……

　　腰间熟悉的温度将我唤了醒来，我依旧在他马上，依旧在他双臂间，依旧靠在他胸前，依旧是那熟悉的味道，仍是一双人。

　　不禁苦笑，终究是心里装不得事的人，遇到不开心的事潜意识里就在逃避。怎会甘心，就为了一个不确定，值得么？舍得下么？

　　是了，不管他和孟清究竟怎样，他现在不是要和我离开了么？离开孟清，和我一起，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吗？还管他中间发生过什么呢？

　　和我在一起，这是最重要的事啊！

　　只要和我一起，我就有机会，把他的心完完全全变成我的！

　　一定会是我的，那宽阔的肩，那魅惑的唇，那温柔的人！

　　轻轻靠在他胸口，小口地呼吸着温热的木香，珍惜，又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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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到一个新地方，他们仍要忙他们的事。

　　前一日到的时候已是晚上，草草吃完饭便各自休整。

　　第二天一早，樊之远和我们一起吃过早饭，便随分堂的人出了门，说是有一处庄子还是园子前些日子被火烧了，账目需要重新整理，怕是几天回不来。情绪本就不怎么高昂，这下更低落了。

　　虽说平日里樊之远一直是忙着的，也没怎么时间处在一起，但我来这儿就认识那么几个人，猛然间谁离开了，总觉得孤单了许多。

　　代盛倒是没什么事忙，但总不能叫我陪一个老人家唠嗑吧……

　　我也没去找元烈，他不笑的脸，其实我是怕的，看见便会担心，会想太多。这种时候，我宁愿靠着回忆里那勾魂的嘴角来混日子。

　　在房间闷了自己一上午，吃完午饭再也受不了了。前院里随便拉了一个少年，向他打听这城里有没什么好地方。

　　稍显平常的景致已提不起我的兴趣，待的时间久了，看的东西多了，便不再觉得稀奇。在某处分堂里看见过东陵的地图，大多都是山陵的地貌。山山水水，看多了，也就那样。

　　周围没什么好去处，就一个酒楼，说是竹叶青酿得很好，远近闻名，叫什么醉清风。

　　我自认没什么特别的嗜好，就是稍微有点附庸风雅。醉清风，名字不错，直接出了门。没有先询问路怎么走，问了也不知道，还不如走一路打听一路。

　　倒是不远，也没问过几个人就到了。

　　点了几个小菜，要了一壶竹叶青。想起平日里都是元烈和我一起，再没想过钱的问题。今日他不在，我连喝酒的钱都没有。胸口一阵一阵发闷，大不了故技重施，或者直接记到无极门的账上。

　　学着豪爽的样子，吞下一整杯酒，呛得眼泪都出来，喉咙辣辣的，却返回一股甘甜。

　　我不会品酒，也没喝过太多酒，连喝花醉那种果酒程度的都能喝醉。这一口下去，还呛了一些出来，头却已经晕了。

　　不过，倒也痛快！

　　忍了许久，不想流下的眼泪，托这酒的福，痛痛快快地开始流。指尖和脸开始发麻，连着胸口也麻了，就不再闷了。菜凉在那里，不想去动，只觉得这杯里的东西真是好，忍不住一口一口地接着喝。

　　恍惚间，仿佛看见那日，对面桌上的那人，那眉、那眼、那唇、那笑，心早化作一滩水。若一早知道瞬间的吸引换得如此苦闷，时光倒退，我是否还愿意牵了他伸出的手？我愿意的，愿意的！怎么能不愿意呢？上一世到死都未曾体验过的感觉，那诱惑，教我怎能禁得起。

　　甜蜜，证明我爱过；痛苦，因为我正爱着。

　　伸出没有感觉的手，指尖划过虚空中那脸庞冷冽的轮廓，眼前变成他没有笑意的脸。不觉打了个冷战，好冷，心里都冷！冷得手指蜷缩起来，想要收回，却拉不动自己的手。

　　好像有暖意从指尖传来，那脸上又带了笑。是幻觉吧？真好，原来喝醉了就能看见他，那个喜欢我的他。呵呵，真好！……

　　再一个恍惚，天旋地转，那脸靠近了，唇上有被压住的感觉。无力的心脏被注满了动力，欢快地跳起来。

　　醉了真好，真是好！

　　我还要酒！

　　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