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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皇权 ...

  •   在他死去的前一年,建元十六年的春天,徐枫偶然想起那个死在自己身后的死士,莫名有些伤感,但是也只是转瞬即逝,并无太大波澜。富贵闲人的日子过久了,总会生出些无端伤感,风花雪月,春生秋枯,好景不常在的书生画物,写在洛阳纸贵的笺纸上吟唱不断的诗词悲凉,成为清平盛世的无聊点缀。院里的鸢尾开得异常茂盛,簇簇怒放,生命的可贵大约可见一斑,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不安,按理说,一切的一切都在朝着昔年的闳下之盟上的许愿发展,该是最开心的啊,但是……自己好久都没有离开过龙渊城了。
      “霜儿”身上一暖,披风落肩。来人顺势坐在了自己身边。“在想什么?”
      徐枫默默看他一眼,年前自己的眼睛又有了恶化的趋势,愈发看不清事物了。纵然眼前人近在咫尺,却只有一个模糊轮廓。所幸,这件事情还不曾为他人知晓。“没什么,只是在想这鸢尾花开得倒好。”
      男人将人徐枫揽入怀中,心满意足地上下占了一番便宜。“这算什么,等黾州事了,我便带你去沉曙山,那里的鸢尾才是天下一绝。可惜,水土缘故不能移植在此,否则……”
      徐枫安静地听着他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很快便有了睡意。
      “霜儿,回去睡?”
      “恩……”男人将徐枫抱起,又轻了些,总不见重,府上的厨娘还是一样的无能。
      有铃声,是房内的侍女在行走。沙沙声,是内室的门帘被人掀开。“霜儿,睡吧。”
      “阿邺,你要走了吗?”
      男人拂开他额前的碎发,轻声笑道。“我不走,我在这陪你。”
      “恩,说话算数……”声音越来越小,彻底睡过去了。
      梦中,那人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桤木的最后一片枯叶在他身后落下,他手上的蒸饼已经发硬凉透。怎么又想起了他?这么多年过去,那些素日深埋心底的歉疚终归还是翻涌出来了。元康十年的深秋,南黎灭亡的倒数第六个年头。自己第一次杀人诛心的恶行暴露无疑。
      徐枫看着那个死士带着自己杀出重围,身受重伤,倒在自己脚下。离开那个破山庄已经五个多月了,南黎灭亡的前兆总算可以大幅地铺展开来,各处的流乱山匪盗贼水寇放意肆志,无拘无束地驰骋在茫茫天地间。救下的少女出卖他们,死士第一次对自己的行为有了质疑。少女死在死士的箭下,觊觎自己的寇贼也被尽数杀灭,尽管死士遍体鳞伤。
      “你还好吗?”自己寻来草药,斟酌了会配比,捣碎敷在了他的伤处。大腿上的箭伤最为严重,血还在流。“我去寻郎中。”
      “不……”乌头努力大声,声音微不可闻。“不行,你不能乱走。”
      徐枫:“……”有时候,觉着他也真是挺可怜的。终其一生都不能拥有自己的意志,为了主人的一句命令,便要搭上自己本就无声无息的性命,实在是不值啊。“放心,我不会逃的,你的伤实在太重,我保证找到郎中后就回来。”
      “不。”他拽住自己的袍角。“外面……危险,你不能……离开。”
      徐枫看他这样,轻叹口气。“乌头,我没有你想得那般不中用,我好歹也是渠元徐氏的子孙,不会有事的。放心。”
      乌头眼睁睁地看着人猫着腰,缓步走出了山洞。
      听完郎中说的话,徐枫沉默了一瞬。他的左腿到底还是作废了一半,从今往后,再也不能迅疾如风了。
      “诊金五贯重铜。”郎中不甚在意地说完,草草地给了方子,便开始结算一路的辛苦费。
      徐枫心底默默叹气,自己手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也只有一个月前偶然捡到的玉珏,本来还想留着给自己当做起家的本钱,这下又要交待出去了。不过得先敲打敲打这郎中,免得他转身就将他们卖了。
      “多谢高先生神医妙手,在下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自幼随身的一块玉珏,是家母陪嫁之物,先生若不弃,还望辛苦典当。”
      高郎中掂掂分量,又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这玉珏的成色质地,的确是块好玉。“恩……行。”
      “高先生仁心仁术,对待我等微末之人不曾冷眼相待,还竭尽心力,在下感恩戴德,如今外面世道艰险,先生仍有此赤子之心实属难得,但等闲变却故人心,加之时移世易,瞬息万变,无妄之灾难免会落到不相干之人的头上,但若论守口如瓶,高先生必然当仁不让,否则风声连累,于山丘草木终归无甚益处。”
      徐枫见人似有怒意,又转了个语调,温言慢声起来。“我自幼受尽折辱,所见之人无不恶稔罪盈,罪恶迷天,所以难免揣度人心,以求保己,得罪之处,还望先生海涵。在下耽搁先生多时,实在惭愧无地,就不耽误先生的浮生碌忙了,先生慢走。”
      徐枫看着人离开,又在外转了一会儿,变幻山隘的术阵,将生门隐于景门与休门之后,正好对着一处天生地养的毒虫窝,略微放下心来,回了山洞,烧了一块硫磺,逼退伺机的猛虫,乌头一天下来都没吃什么东西,这样下去可不行。徐枫翻出包袱中的汤饼。“乌头,吃点吧。”
      乌头痛苦地将头转过去,实在是吞不下去。吞咽的动作于现在的他而言,也是难于上青天。
      看来没办法了,徐枫只好用手撑开他的嘴,一点一点地灌下去,虽然吐了自己大半身,不过,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这里不能久留,但自己这弱不禁风的身板,走不了多远就会被人背后一棒,卖到勾栏院中去,任人作践。慕容岳的辖地……天高皇帝远啊,慕容家尚且自顾不暇了,更不会理会自己了,但总得有个遮风避雨的场所才是……寒山堡肯定是回不去了,慕容家也指望不上,还有谁呢?蜀地崔笃离这里倒是不远,但听说狼子野心,实乃不堪,黾州的季八郎?恩,徐枫想起嫁入寒山堡的季姑娘,死得那样凄惨,还是别去触霉头了。那还有谁呢?纯江下游的十七水坞听说被长笠祈氏的人收入囊中了,或许是个不错的去处。
      当下打定主意,当务之急是得只好自己的保镖,顺便加大洗脑力度,让人护卫自己前去投奔。
      维摩山的景色确实不俗,即便临近万物凋敝的深秋,也仍旧秀丽可人,漫山遍野的红枫以及茶树、大岩桐、桂花、栾树、木芙蓉、红花檵木、胡颓子……纵然落叶铺满一地生命悲凉,却总有欣欣向荣的景色用以中和。
      乌头的伤已经好到可以拿剑砍人了,那些四处作乱的流寇偶尔也会在山里晃荡,莫名其妙地再也找不到出路,最后悄无声息地死去,被喂了即将冬眠的猛兽。
      “乌头,我们离开这里吧。”连日的秋雨已经停了,徐枫提出了要求。
      乌头低头思索了一阵,身上的内力恢复了五成左右,的确可以上路了,但上面却一直没有指示下来。主子说要带着人去找慕容岳,但前几日听说慕容岳病死了,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
      徐枫不漏半点声色地开始洗脑。“乌头,人活一世并非只是为了那些曾经稀薄恩惠,长夜漫漫,难道你真的想要一直这样下去吗?别人的手中刀,自己的过客命?极西繁霜冰海盛景,海日孤屿红花,天苍野茫的草海以及异域万千的风情已都要一一放弃吗?没有人有资格要求任何一个独立个体搭上自己的一生,为另一人负责,那是对生命的蔑视,对他人的轻贱和对自己的傲视。乌头,天地之大,足迹罕远决于君心。莫要轻负自己。”
      乌头转眼看向他,好漂亮,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好漂亮,像是年幼时翻过高墙窥见的金腰楼,那种动人心魄,余韵悠远的美与眼前之人的逐渐重合,原来这就是那些市井人大谈特谈的一眼万年吗?心脏原来可以如此剧烈地跳动,像是枯寂的稻田灌满了甘霖,心花怒放的感觉是这样吗?这就是喜欢吗?我喜欢他,对吗?那么,喜欢一个人应该做些什么呢?躺在巷口的行乞者笑嘻嘻地眉飞色舞,那当然是应该竭尽所能地对他好啊!茶馆静若死水的老板娘痛苦低喃,什么年少情深不过都是镜花水月。一生清风朗月的公子温雅细语,所有的感情都是互相利用……好多人在说话,过往岁月中见到的人原本都已淡薄,为何如今却清晰无比?乌头发了很久的呆,直到徐枫以为自己的洗脑计划以失败告终之际,乌头轻轻说了声“好”。
      徐枫:“……”突然感觉自己好卑鄙。
      ……
      “霜儿,醒醒,吃饭了。”男人将人推醒,将人从被窝中抱出来,趁着人稀里糊涂之际,吃了好几把豆腐。
      徐枫昏昏默默地穿好衣衫,坐在了饭桌旁,素白丸子已经放到了自己的碟子里。
      “尝尝这个,府中厨娘新做的,我尝着倒是清甜可口。”
      确实不错,总算不枉费换了二十个厨娘的功夫,就连一向口味刁钻的季淞都三不五时要来蹭饭。“阿邺,朝堂上没什么大事发生吧?”
      徐邺一挑眉,霜儿已经很久都不曾过问朝堂事了,如今怎么想起……“最近可是有人跟你说了些什么?”
      徐枫摇摇头,温顺地喝下鱼汤。“没这回事,只是最近老是不安。”
      徐邺眉眼含笑地将人抱到自己膝上,笑笑。“霜儿,放心,我一定会跟你长命百岁的。”
      徐枫抿嘴,脸有些红。“阿邺,一切小心。”
      “恩,放心,今岁事了,我们的担子也该卸下去了。”
      ……
      又是一场血战,潜渊的人马折损了不少,收尸的军士累得瘫在一堆尸体上,动也不动一下。
      被砍了一刀的武大龇牙咧嘴地等着军医疗伤,扎着冲天髻的药童里外跑个不停,满头的汗。
      新开的药田在卫褚的精心管理之下总算能够勉强撑住十分之一的药材消耗,负责交涉药材贸易的司马崆从帐外急急赶来,李夜一见他,便觉头痛,绝对又是来找自己要钱的。
      “主上,吉总商那边传来消息,他们被人劫了。”
      李夜:“……”自从上了明面,就没一件事情是顺心的。
      “什么时候,何人所为,可有线索?”
      “十天前,是盘踞在衡阳隘的一伙山匪,但似乎是受人指使。”
      李夜忖度数息。“唤程响,段淮进来。”
      “主公安。”
      “你速领着一队精兵抄小道,日夜兼程,守在大马石林附近,等待时机,瓮中捉鳖。”
      “是。”
      “段淮,你带上几个好手,去一趟鸡头山,烧了他们的老巢,将他们的人撵到笸列鞍处,守株待兔。”
      “是。”
      又是一群大声喧哗的将领进来,喋喋不休地争吵着战后的势力划分问题。
      李夜:“……”有时候是真想把他们全部弄死。
      夜色终于肯深黑下去,热闹了一个下午的大帐总算安静了,李夜泡在澡桶中长舒了一口气,正准备眯上眼睛回味一下三天前与小安的春宵帐暖……
      “主上,谢淮公子求见。”
      李夜:“……”杀千刀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万分痛苦地从浴桶中起身,随意擦了擦,胡乱套了一件衣服,压下疲惫的神色,命人进来。
      “主上安。”
      李夜瞧着他行礼的样子,觉得有些滑稽,按理说这孩子应该算是自己的堂侄,虽然滁水谢家中人没几个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不必多礼,坐,濯因,上茶。”
      “牧泊深夜前来所为何事?”李夜想速战速决,毕竟都快半个月没有睡好觉了,纵是铁打的也撑不住。
      谢淮犹豫了一阵子,还是开了口。“前几日,我在前往蒙荫学府的路上,由于一时恍神,误入了一条小径,却……主上恕罪,区区接下所言恐会触怒主上威严。”
      “但说无妨。”
      “花岱将军存异心。我看见他将一绢帛交给了一老丈,而后就是范佰在吴夏大败。”
      李夜沉默了很久,帐内的灯花又爆了一次。就在谢淮以为自己会被拖出去斩首的时候,李夜轻笑了一声。温言悦色道。“牧泊,你很有胆量,你所说之事,我自有思量,先回去吧。”
      谢淮见人似乎不信自己,未免着急起来。“主上,我真的亲眼得见,绝非虚言,主上,此人若不除,后路难料啊!我愿意性命立誓,主上万不可放过他!”
      这孩子,到底还是年轻,不过诚如小安所说,的确是个人才,但还需磨炼。于是李夜垮下脸,装出恼怒的神色。“谢淮不要太放肆了!仅凭你的一面之词我就要无故查抄一员老将,你让那些跟着我出生入死多年的将领们如何想?!况且一切只是你的推测,并无实据,难道要我偏信弃广吗!回去!以后没有什么事,都不要来大帐!”
      谢淮被吼了一通,顿时万分委屈。也黑着脸跑出了大帐,刚从伙房那里端来糖糕的濯因,见此情形,十分不解。入帐后,又见主上疲倦神色,也不好追问,放下糖糕。伺候主上歇息了。
      旷目盆地以西总算入吾彀中,李夜将沙盘上的红标放好,放松些许。对了,今日小安就该回来了。
      “濯因,吩咐伙房蒸一碗梨酥酪来,不要太甜,还有火裘衣可赶制好了,若是好了,速速取来。将收着的熏笼地炉拿出来,用暖碳生火,恩……去把前几日东胡商人赠送的炎珏取来……”
      濯因:“……”还好我有三头六臂,否则怎么应付得了这千头万绪,一馈十起。
      濯因累死累活地上蹿下跳,东奔西忙,终于完活。
      公子也在众人的护卫下平安抵达西营门。濯因站在外围,凑了个热闹,一窜一窜地想要看一看这个传说中的第一公子,奈何个头太小,始终只能见到一个银白披风的尖锥,不甘地瘪瘪嘴。抱着主上换洗的衣物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李夜等了半晌,却始终不见小安来见自己,未免有些心焦,但身边的人又甩不开,只好苦大仇深地坐在原位上,听他们的齐东野语。
      其中一人约莫是看出来了李夜的心不在焉,扯住一人的衣袖,笑着退了下去,其他人见状,便也如法炮制,纷纷退场。李夜心下甚为欣喜。
      “小安。”正在换衣服的慕容安听见背后有人唤他,吓了一跳,随即就被一股熟悉的味道包围,软下身来。任由身后人上搓下揉。“小安,你去了好久,我好想你。”
      慕容安抿抿唇,转过身来,在他唇上轻点,小声喃喃。“我也很想你。”
      李夜躁动不已,当下便不管不顾起来,将人按在床榻上好一顿折腾,稍稍缓了两个多月的相思之苦。
      情事完毕,慕容安还有些缓不过神来,眼神涣散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才聚焦些许。嘶哑着嗓音同在自己身上四处点火的李夜说事。“云州州牧已经在动摇的路上,徐氏家主被自己的亲弟算计,估计活不过明年开春了,凉暄已经开始扩大襄南势力范围,我们可以东进了。”
      小安身上好香,好软,好想一口吃掉。“那个徐子何在京城境况如何?”
      慕容安想起徐子何在阿夜出征之际所动的手脚,顿觉恶心。“徐氏家主在病倒之前派了一个人前往京城,去解他的困局。”
      “谁?”
      “徐邺。”
      “他?”李夜再度压上去,手下动作不停。“我记得他不是徐甫恪那边的人吗?怎么会被支使去干这件差事?”
      “听说是因为一个人。”
      “情人?”
      “恩……徐氏秘事,我也所知不多,不过大抵也超不过这些。”
      “崔笃那边如何?”
      “恩……他大约打算挟天子以令诸侯。”
      李夜:“……”乖乖,好胆量啊,敢从兴王手中抢人。
      慕容安拍掉他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长平公主的退路可铺垫好了?”
      “七七八八吧,我听说东自城侯的嫡子为了一个美人同他爹闹翻了?”
      慕容安想起远目带回来的画像以及消息。轻叹一句。“姬蘅这家伙,手伸得也忒长了。”
      “啧,早知如此,就该让那柱子砸准点。”
      慕容安哭笑不得。“别想了,要是姬氏首杰在京城身亡,我们根本出不了京城。”
      李夜未置可否,只是吻了下去。
      “阿夜,轻……”
      旷目盆地被李夜完全收入囊中的时候,官家在京城失踪了,兴王翻遍了京城百里,愣是没能寻到一点踪迹,为这事,兴王杀了自己的好几个手下,原来被养在京中的诸王亲眷也受了牵连,死了不少,本来兴王氏打算全杀了的,可惜自己身边的第一谋士萧灵曦,一袭麻衣,身负椁榇,以死相逼才让兴王收回了已经开了一半的屠刀。至于那些痛不欲生的诸位宗亲侯王则纷纷哭嚎着举起了为君除恶的白幡,各自兴兵,打成一团。最先遭难的便是那个在除夕之夜亲手烧死自己妻儿的茔州淳侯,先是在跟借道的东自城侯的赅丘之战中胡乱指挥,害得自己的长子被东自城侯五马分尸,妻女的头颅也被城侯挂上了城墙,其长子痛彻骨髓,跌下马来,摔断了一条腿。脑子不够用的信王偏偏挨着智冠南黎的崔甲降龙木,于是半月后,信王毒杀了自己的子瞻,然后崔笃便尽收信王麾下兵力,青州州牧吓得连夜带着自己的夫人坠绳出城,一溜烟地跑了。成王跟兴王打得难舍难分,幽语湖水也不知新吞了多少人血液,颜色愈发艳丽起来……
      李夜跟林晨汇合的时候,正是初夏时节,益州的荷花却已连绵,蓝天碧水下的荷装少女分外妖娆,随风摇曳出万种风情。
      “叔明,你这一路可有什么趣闻,不防说出来听听。”
      洗过澡的林晨,大喇喇地坐在亭边上,扯了个烂蒲扇上下扇风。“唉,别提了,先是江南道的王刺史派了一群废物来给我添堵,好不容易借着除夕夜宴,将皮球踢给了道左的司马,又碰上了心怀鬼胎的徐焕,跟人斗了半个月的法,折损了我不少的人马,终于趁着他们内乱的时候脱身,好嘛,又来个老掉牙云州州牧,偏偏盯上了我父亲送来的庶子,愣是要让我许他一夜春宵。”
      李夜:“……”天哪,上赶着要马上风啊!
      默默无语半晌,艰难开口。“你……如何解决的?”
      林晨火冒三十丈,眼看就要将本来就烂的蒲扇扇到彻底坏死的下场。“还能怎么办!他有个养子,我挑拨离间了一番,那养子就一刀过去了。皆大欢喜!”林晨一提起这事,仍旧头顶冒烟。“真真气死我了!绩望,你是不知道那天他看我弟弟的眼神,要不是我黑着脸将人护得死死的,恐怕早就扑上来将我弟扒光了!还说什么,襄王有意,神女留情,我呸!什么杂种老匹夫,死了大半的烂木头,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狗屎德行!什么猪圈逃出来的骟种,还雄风犹在!我怕是吃了金丹的太监,照样是个孬囚!……”
      恩……叔明是筑梅林家的公子,对不对?李夜对此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下意识地看向一旁装聋作哑的乔世阳,想要个肯定的回眸。
      乔世阳:“……”唉,我的《蒲柳赋》背到哪来了?
      慕容安颇有些不平地望向床顶的帷帐,灵魂深处发出了疑问,为个毛线每次情事受罪的只有自己一人?按理说,年过三十的男人,不该是蓄精养锐吗?怎么还大张旗鼓了?别是什么没有查出来的隐疾吧?哪天自己得请卫颜来给李夜看看,不然这样下去,自己就要生死存亡一线间了。
      “小安,今日一商队首领送了我一幅画,听说是霍洛国画师的徒弟在亲眼目睹碧落海塔现身时所绘,小安……要看看吗?”
      浑身被碾过重塑的慕容安不想回话,闭上了眼。
      李夜:“……”小安一点都不乖了,以前早就捧场说话了。果然,感情是会淡的。
      李夜兀自捂着心口幽怨了一会儿,门外有人来了。
      “公子?在吗?卫晾求见。”
      李夜眉一挑,掀开门帘,走出内室,朗声道。“何事?朔平已经睡着了。”
      卫晾见到转出屏风的李夜,躬身行礼。“见过主上。”
      “什么事,说吧。”李夜坐上正堂。
      “益州州牧已经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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