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荷如梦》粉色星空

12、第十二章 施法

　　“等等，小姑娘，你这么做，绝对会后悔的！哎，别烧——”道士痛心疾首地看着潇莲儿踩在凳子上，将手里的黄红色符纸一股脑丢进了火里，瞬间被红彤彤的火舌烧成了灰烬。
　　“这是我画了半个月的符咒，你知不知道值多少钱啊？”
　　潇莲儿翻了个白眼，拍拍手里的灰，从凳子上径直跳下来。
　　“不知道！我只晓得，你这假道士骗钱害人，躺在床上的人没医好，连大娘都被你忽悠晕过去！烧了你的东西，还算是轻的，在这里装神弄鬼——”
　　“小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哦！这位大娘明明是被我帅气的外表帅晕的，年纪大了，看到帅哥一激动晕了很正常嘛！”道士除了头发是白的，脸却是十七八岁少年的模样。
　　“瞎说，你爹娘看到你小小年纪，就在外面招摇撞骗，难道不会寒心吗？”潇莲儿看到他那幼稚、自恋的样子，忍不住再次恶心了一把，质问道。
　　“嘿，我活了大半辈子，头一次遇到你这么横的小姑娘！有趣得紧，长得年轻是我的错吗？我爹娘要是知道我混成现在的样子，肯定乐得从黄土堆里冒出来！”道士捏着自己的脸，从袖子里拿出一面精巧的小镜子端详起来。
　　“别说，这副皮囊还真不错，唇红齿白，双眼俊俏，看起来纯良无害，正是勾引女人的好时候——”
　　“走，跟我见官去！大哥，大娘都晕了，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潇莲儿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脸皮厚的人。顾不得其他，拉了拉站在一旁不出声的汉子，这才发现他双眼无神，只是站着，自己说什么都没有反应了。
　　“妖道，你究竟做了什么！竟然让人散失了神志！”潇莲儿一想到不过半刻钟的功夫，正常人就可以麻木不仁，心里慌乱起来，退后了两步。
　　“哦？终于发现了啊？陪你演戏真的是好累呀！我这把老骨头，起码折了十年寿命。我今天就是想来看看，九王爷看上的人，有多少本事！”道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出了原委。
　　“你们认识？”潇莲儿吃惊地问道。
　　“岂止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了！应该说，不打不相识——”
　　“是他让你来找我的？你，有多大年纪了？”潇莲儿想起九王爷如剑般寒冷刺骨的眼神，以及失望转身的表情，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哈哈，我只是好奇而已，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战神，有一天也有被女人牵着鼻子走的日子，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还是你这个要身材没身材，瘦得跟个烧火棍一样的黄毛丫头！你究竟，用了什么媚术？告诉我，我是绝对不会往外面说的——”道士一边憋笑，一边神秘地靠近她问道。
　　“想知道？先救他们再说吧！”潇莲儿朝屋子里的仨人努努嘴。
　　“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急急如律令，开眼！”道士成竹在胸，拿出一只细长的毛笔，咬开食指的皮肤，蘸了一下流出来的血。在空中龙飞凤舞，瞬间出现了一道带金光的门。
　　“进去吧！里面有你想知道的事。”道士的脸上带着少年老成的慈悲，白发四处飘散，像一个仙风道骨的仙人。
　　潇莲儿犹豫了一会，不知道门里面会有什么东西。
　　“别怕，虽说你是凡人之躯，有我在，谅它一介孤魂不敢造次——”
　　她缓缓走了进去，里面有一间陈设简单的屋子。光线有些昏暗，桌子旁坐着一个女子，正在低头绣花，嘴里轻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贵客来了，坐下来陪我聊聊天吧！这里好沉闷——”女子抬头看见她，嘴角轻笑起来，露出两个甜甜的梨涡。
　　“你是，小兰？你一直都在这里？”潇莲儿放松了紧张的神经。
　　“没错，我和少爷的事，夫人都跟你说了？也好，我不想重新投胎，借鬼差押解鬼众分神的时候，偷偷溜出来，在人间游荡。找了他们，但却难以下手，始终不能报仇。幸亏遇到一个八字属阴的人，才能现身，可是我发现，就算借你们的手，杀了他们，又有什么意思呢？”小兰苦涩地笑着。
　　“所以，你决定放下了吗？大娘年轻时犯下的罪，都是为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没想到却棒打鸳鸯。我想这些年，她一定备受煎熬——”潇莲儿苦口婆心，想要劝解她们之间的矛盾。
　　“我知道，其实，痛苦的不止是我一个人，他们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这样想，好像就没有那么孤独了。尤其是，当我得知，少爷当年并没有将我忘记，反而义无反顾追随我而去，是我害了他——”小兰深情地摸索着绣花上的图案，低头温柔地说着。
　　“太好了，就是，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叶公子怎么会那样说呢？”潇莲儿将心中的疑惑和盘托出。
　　“不是我说，你这朋友，会因八字生出诸多是非，真是倒霉蛋倒霉到家了！这就是俗话说的，晦气。谁跟他在一起，那就是粘染晦气！我本来是暂时附身，跟你开个玩笑，吓唬一下夫人。没想到，他受不了鬼身上的阴气，吓破了胆，脑子又受到双重刺激，现在恐怕不好治了。”小兰无奈地解释。
　　“那他会不会变傻？”
　　“不是没有可能——”
　　“你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我也是一个弱女子，现在连鬼气都很弱，实在无能为力——”小兰展示她渐渐变得透明的手指。
　　“呃，这是要升天的节奏吗？”
　　“有人在为我超度，也就是说，帮我买了一条近路去黄泉，替我谢谢他。”
　　“好，一路顺风，我会给你烧纸钱的，还有没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
　　“能帮我问一下，少爷投胎去了何处吗？我想见他——”
　　“呃，你的要求，未免太多了吧，重新投胎不好吗？”潇莲儿感觉一个头有两个大，这姑娘不是一般的执着。
　　“你不懂——”小兰嘴一开一合，想要继续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只好朝她略带歉意地笑着，很快便消失不见。
　　潇莲儿又在里面转了一圈，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找到。屋子突然摇晃得厉害，只听一声大喝，腰像被什么东西用力一拉，身体不受控制地拉了出去。
　　“我说你是不是傻？怨灵都走了，空间里的缝隙很快就会关闭，你呆在里面，无异于找死！要不是我拉你出来，你就永远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了，差点没夹到我的手。”道长没好气地抱怨，收拾好包袱准备要走。
　　“你要去哪里？还有事没办完呢！你不是半仙嘛。”潇莲儿虽然摔倒在地，手掌心疼得不行，但回想起刚才小兰对她的嘱托，赶紧拉着他的袖子不让走。
　　“别扯呀，松手！是不是想让我施法找怨灵的相好？是不是想救躺在床上的那个傻子？没门，我才不做亏本的买卖！”道长嫌弃地掰开她的手，把她想说的话，一股脑抖落出来。
　　“嗯嗯，半仙～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不会看着我们这些凡人受苦不管的，是吧？”潇莲儿点头如捣蒜，捏着嗓子喋声喋气地撒娇，差点没把自己恶心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算啦，谁让我跟那个家伙打赌输了。你这个小娃娃，不把自己作死，你是不会回头的！还愣着干嘛，烧水，开膛破肚！我也算修仙之人，今天却干上了兽医的勾当，这是什么事啊——”道长仰天长啸，愤怒的用手指戳向她的脑门，随后在不到半尺的距离，突然看到什么，不甘心地收了回来。
　　“开什么膛？要杀人吗？道长，您开什么玩笑！”潇莲儿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说杀猪圈里的猪，蠢死了！让开！”道长额头的青筋突突跳起，大步流星撞过去，随即拿起厨房的菜刀，蹲到地上，在磨刀石上一下一下磨起来。
　　潇莲儿来到猪圈，见一头花白相间的猪，前蹄趴在稻草上打盹。她捡起地上散落的老菜叶，丢到它的肚皮上。猪惊醒过来，耳朵灵敏地探听周围的动静。随后用粉色的大鼻子拱了拱菜叶，头一伸，懒洋洋的吃了起来。
　　“小猪，告诉你一个坏消息，等一下，那个人要杀你，你可要跑快点，别让他抓到你，知道了吗？”潇莲儿用手摸摸它的潮湿的鼻子。
　　猪哼嗯哼几声，眨着明亮的眼睛，好像听懂了她的话。
　　一人一猪在圈里你追我赶，道长的脸上、衣服上粘满了难闻的泥浆，累得坐在一旁的栅栏下休息。
　　猪眨巴着小小的眼睛，一听到动静就使劲往稻草堆里乱拱，身体灵活得很，根本抓不住。
　　“该死的畜牲，给我停下！”道长吐掉嘴里的杂草，声嘶力竭地大吼，引得潇莲儿在外面忍不住偷笑。
　　“小丫头，你笑什么，抓不到猪，拿什么救人——”
　　“看我的！”潇莲儿从背后拿出一根萝卜，放到门口引猪过来。等猪吃得津津有味，没有防备的时候，打开手里捕鱼的细网，套住它的鼻子，打个死结，任由它挣扎，直到不动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