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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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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刚来的第一天走错路走到夏染染家后,夏染就无时无刻地摸清村里的每一条小道,防止自己出现晕头转向的状况。
等孟鹤早起干农活,家里就剩下她一人。吃了早饭,便穿戴好外出的衣裳,口袋里揣了好多块糖果,回忆着大伯母与她讲的破屋位置,悠闲地往目的地行去。
程臻在昨天找自己的时候有说过把那位疯子锁在破屋里,这样就不会乱跑了。所以大伯母才会提到近来没见过疯子在村里晃。当然了,为了安抚疯子的情绪,每顿的吃食都是按点送的。
那她就得在程臻来之前,将那位转移阵地!
离吃酒早着呢,程臻肯定还在呼呼大睡,这样正好。
出门之前,她还去看看孟鹤晾晒的衣服,新衬衫与新裤子正迎风飘扬呢,温度适宜,中午吃酒之前绝对能穿在身上。
少年啊,加油,用美色加固你与许清仪之间的牵绊。今天说不定是你人生的转折点,毕竟她提前推动了剧情嘛!
破屋所在之处,人迹罕至。她踏过数不清的野草,拂过滴不尽的朝露,纠结过好几条小路,大有翻山越岭之势。到了地方,已经是气喘吁吁了。
夏染小巧的鼻子处浮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晶莹的汗珠,渐渐凝结成一颗大点儿的,于是顺势滑过微翘的鼻尖,滑过朱红的唇峰,滑过隐约能见血管的白皙的脖子,最终快速地藏匿在领口处。
她不管不顾地胡乱摸了一把脸,更加红润了。还没到夏天呢,就这么热?
做了会儿深呼吸稳定气息,迈着小步子,趴在墙上,并谨慎地往陈旧的木窗里望。这间屋子被众多树木围着,挡了不少阳光。里面黑洞洞的,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
什么也瞧不见。
看着紧锁的门,夏染心生勇气,拿开遍布污垢的门栓,推门,走入。
那股味道愈发强烈,化作无形的绳索,游走缠绕着外来者。即使开门,屋子内的光线依旧晦暗。周围的环境很安静,偶尔有鸟鸣,能清晰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很害怕性格阴晴不定的疯子会躲在哪里偷袭她,高度警惕,双目紧盯,一颗心吊在了嗓子眼,只觉嘴唇发干,神经紧绷。同时握紧了在外面捡到的木棍,为自己打气。
地上有几件旧衣服、发黄的棉被、缺口的瓷碗,尘土什么的特别多,夏染动静不敢太大,怕呛鼻子。
看了一圈,能够确认,屋子没有人。
去哪儿了
莫非是程臻昨天玩的太野,忘记来送饭,那位就自己从窗户逃出去了?
确实是有一扇烂掉的窗户大开,足够容纳一个成年人爬出去。
无可奈何,她只能悻悻地打道回府,虽然省去了自己哄骗那位疯子的功夫,但心里莫名的不安。
希望程臻晚点发现。
返途中,夏染竟然意外得了“宝物”-一只被带着毛毛刺的藤条缠住的浅褐色小兔子,个头也就巴掌大小,耳朵就占据了身体一半的长度,软趴趴的垂下来,可爱的不得了。
把它从刮了少许兔毛的藤条中解救出后,许是吓到,乖乖地瑟缩在掌心任人把玩。夏染满心欢喜地靠近脑袋蹭蹭,蓬松的绒绒的,像是埋在了一小朵棉花糖里,治愈感十足。
巡视了附近一圈,并没有什么兔子洞,听天由命将小兔子放草丛里,过了好几分钟也没跑。她贼笑着拾起在坑里蹦蹦跳跳也出不来的小家伙,那......跟我回家吧。
快到家时,没料到被早就蹲守在门口的许清仪拉走了,力气大的呀,扯都扯不掉。
夏染只能默默地将小兔子捧着,小心翼翼地照看,生怕掉出来。无比后悔今天穿了这条半高领的盘扣青色过膝棉布裙,一个兜儿都没有。
许清仪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家,藏在郁郁葱葱的山脚下,暖阳穿云,透过的光照在了低低的土色矮墙,布满异色霉斑的栅栏摇摇欲坠地保护着后面的屋子。
陈旧的桌椅木凳上归置着几样做包子的笼屉与垫布,客厅里唯一的电灯的外罩玻璃已经发黄,一块块青砖构成了地板,墙角排了好几个缺口的瓶瓶罐罐,那是为在雨季为房顶漏水准备的工具。目光所及之处,尽显出清贫的味道。
但许清仪是一个非常乐观的姑娘,她成绩好,经常在班里拿第一;生活困难,幸而自己有做包子点心的好手艺,闲时去镇里,卖得的钱能补贴些家用;爸爸好赌以及爱喝酒,经常与村里人吵架,但由于自己精心劝导,最近脾气收敛了不少,她说啥都能听进去了。一切都在渐渐变好,只要她勤快,总归是能过上好日子的。
进了许清仪飘着淡淡花香的卧室,夏染发现每一处都被打扫地一尘不染,井井有条。折成豆腐块的被子,码好的衣服,还有写字的木桌,不同科目的课本堆放一块儿,文具、油灯、茶杯,摆放地极为整齐。简陋不能再简陋地屋子,却在夏染眼里闪闪发光:
太精致讲究了,和她的房间对比,那叫一个天差地别,外面的流浪狗见了都要喜极而泣地以为找到了故乡。
“什么时候抓的兔子?”许清仪笑着用手指点点它的头,飘逸青丝一晃悠,就盖住了小兔子的脑袋,不知头发为何物的它还动动腮帮子啃了起来,她便使了两根手指头,捏住了后脖子提溜在半空中。
“刚刚。”夏染连忙摊开手掌预备着随时接它,“在哪儿?”许清仪仔细观察挣扎的小东西,摸着手感确实很好。
“在大家常去洗衣服的那条河附近碰到的,我还挺幸运的。”真的好可爱,软乎乎的。
“有空我也去看看。”许清仪憧憬了一下画面,笑的更甜了。
“你也想养啊?话说养这个要准备挺多东西的。笼子要一个,吃饭的碗要一个,擦澡的布块来一个,还有......”
“不不不,”她摇摇头,浓密的秀发一抖一抖的,“不是想养,是想吃。”
夏染以最快的速度夺过小兔子,紧紧地抱在怀里,不敢相信地望着许清仪,仿佛她现在是那块被人惦记的红烧兔肉。
许清仪陷入幻想了,还念念有词:“而且我只要一口锅就成了,加点调料,绝对能馋哭隔壁小孩......”
她的葱葱玉指虚无的比划了几下,模仿了炒菜的动作;越来越贴近夏染抱手的位置,以此来汲取能量;眼波流转出饿狼般的光,想要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不为人间烟火动摇的高冷女主角去哪里了,夏染惊目圆瞪。
低头见小兔子抖得更厉害了。
“我以孟鹤今天即将献给你的初吻威胁你,不准打它主意!好日子不适合杀生的哈。”为恶狠狠地掐断她的念头,只能来一招绝杀。
果然有效!
“啊呀染染你在讲什么呀?人家不好意思的。”许清仪快速进入少女怀春的状态,脸颊浮现两坨红晕,娇嗔地跺脚,一副娇羞可人的模样。
兔子君,恭喜你,逃过一劫。夏染默默为它松了口气。
她在书桌上找张用过的草稿纸折了一只纸盒,将小兔子放了进去,任由它好奇地探头打量外面的新世界。
唉,她说的话会不会在这个时代不允许接受,太过露骨了?人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嘞。
琢磨琢磨怎么把刚才的话收回去呢?
不过没想到,没想到......
小丫头片子还有两幅面孔哪。
只见许清仪猛地摇晃她的肩膀,喜悦溢于言表,激动的说:“那,到时候亲,要不要闭眼睛啊?”
这这这!
“不知道。”万年单身的她一脸懵。
接吻这种事,不就嘴碰嘴嘛,还要讲究什么呀?
王叔家今天办喜事是因为他儿子娶老婆,冲着许清仪对镜狠命梳妆的劲头,夏染暗自为新娘子担心会不会被抢了风头。
主要是许清仪属于不管怎么打扮都好看的主儿,任何装饰都是为她添色生香的陪衬。大白话就是:这娃套蛇皮袋都美得惊人。
注意到家里没有其他人,夏染问:“你爸不在么?”
“很早就出门了,我也不清楚干啥去了。”眉目已细细描绘好,往鹅蛋般的脸蛋上扑了一点香粉。又从抽屉末端掏出一小盒漆画的铁罐子,沿着盖子的纹路,轻轻转开,纤细的食指往里头的胭脂膏蘸了蘸,再顺着唇峰,细致晕染在各处。素日清丽的脸蛋经过妆点后,褪去了少女的青涩而添了一抹柔媚。
换了淡紫色短衫与白纱长裙,瀑布般的墨色长发散在身后,耳边缀了一只简约造型的银色小夹子。她站在有着半边裂痕的大镜子前徘徊,看看是否有哪里不妥。
双眸剪秋水,十指剥青葱;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许清仪犯愁地说:“他会喜欢这样的打扮吗?”
忽然就明白男角色们为女主要死要活的心情了呢,仙女谁不喜欢呀。
夏染把手放在她两边的肩膀,无比坚定地回:“会的。还会为你疯,为你狂,为你哐哐撞大墙!”
“太夸张了吧。”被爆赞的许清仪刚白的脸又羞红,
“一点都不,相信自己!对了,你能不能答应我个事。”小说里的情节是说今天女主老爸的债主来家里讨债,然后恰好碰见回来的许清仪,便威逼利诱让她嫁给自己的儿子。
那,若是女主避开今日这个首次小说转折点,是不是就可以不嫁人呢?
“什么呀?”许清仪拿起了用过的草稿纸,压了几道清晰的印子。小兔子已经将困住它的纸盒啃了大半,只能再折一个给它了。
“今天出门之后到明天早上为止,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家好不好?”兔子乘机溜出来在桌上蹦跶,夏染手疾眼快地按住它,等待许清仪折好盒子。
“染染你的话很奇怪,虽然我偶尔会晚点回家,但是从来不会夜不归宿的。很多事要做的,比如说家务呀、作业呀、准备好卖的包子呀......”
看来要瞎扯一个理由了。
“今天这个重要日子,夜深人静的时候,你难道不想找个人分享感言回味回味吗?”
想了想,有道理,“是,是吧。”
“那不就结啦。跟我一起睡嘛~”
“跟你?孟鹤家?”
“嗯嗯。”
“会不会尴尬呀?”
“不会不会,反正早晚要进他家门的嘛。”
“染染你......”
欲语还休,答案很明显。
只要是打着孟鹤的名头,她就很好骗。
许清仪啊,你已经栽了,栽的彻彻底底。
“说好了啊,拉勾,一言为定。”口头上的话,得用拉勾来稳固。
真是个孩子,她笑笑,勾住夏染的尾指,“定定定。”
两人不能同时去王叔家,为了不引起怀疑,夏染与许清仪闹腾了一会儿就回去了,当然是带着小兔子一起走的,在许家,随时小命难保。
时间过得很快,她都没做什么,就快中午了,正好去王叔家吃席。
头顶的太阳高高挂起,很晒。
王叔家的喜宴办的热热闹闹,门前鞭炮红纸数不清,院里宾客熙熙攘攘,道贺声不断。主人家豪气地摆了几十桌,美味佳肴也一盘盘送上,但还没到开席时间,不能吃。大家都在唠嗑,说着家长里短,语笑喧阗。
夏染的视线辛苦地在众多黑乎乎的脑袋间穿梭,啊,靓仔你怎么弯腰系鞋带寄了那么久,不然早就能找到你了。
万幸,他旁边还有个空位,夏染小跑着落座。
“又去哪儿疯了”孟鹤做好了地里的活儿,回去就没见她人。
“唔,就到处转转。”看到了桌子中央,便站起身去够装满开水的水壶,“啪”地一声,筷子头打在了她的手背上。
“洗过了。”
“哦,谢谢了。你是专门给我留的座位吗?”连碗筷都提前烫好了。
孟鹤一板一眼地回她,像是嘲笑她的自作多情,“勤快惯了,这一桌的碗筷刚刚都是我烫过的。”
“额,行吧。为你鼓掌,三好学生。”装模作样地拍拍手。
哼。
“头发乱糟糟的。”浓浓的嫌弃语气。
“哈有吗?还行呀。”夏染用爪子狗刨似的整理了下,原本是有发带的,被她暂时放在王叔后院不知名的小房间里的兔子用掉了,绑了小脚系在矮凳子上,怕它乱跑。
“唉你怎么没穿新衣服?”她似乎发现新大陆一样,忍不住叨叨埋怨。
“没干。”孟鹤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抬头望望刺眼的太阳,说不通哇。
“明明温度挺高啊。”
“嗯。”反正她疯了一上午也没回去。
“你看那边,那边,没什么想法吗?”
顺着她示意的方向,不远处的那一桌坐着许清仪,正与旁人聊着天,偶尔会捂嘴掩笑。
气质本就出尘,今日还特别打扮了,不信你不心动!
“有。”
哟,难得啊。
夏染八卦心起,拉拉他的袖子,“什么什么?”
“她们那桌也没开席。”
您这想法,有点多余。
无语地鼓起脸颊,类似进食中的小仓鼠,她拿了一杯水慢慢润喉。
背部突然被什么击中,她下意识地去望,程臻在门口对她点了下头,暗示出来。
又来监工。
做贼心虚地抓住孟鹤与他人闲聊的机会,夏染离席往外走。
到了人少的地方,程臻交给她一包白色的粉末,
“你失忆啦,给过了。”看智障的眼神。
“再加一包。”
“啊,这量太大了吧,你......”
“让你放就放!有什么事我担着!”程臻烦躁地打断她的话,抓抓头。
凶巴巴的,鬼会听你的!
“好的吧。”夏染接过,敏锐地捕捉到他没休息好的疲惫面容,眼里满满的都是红色的血丝。
“你眼睛好红啊。”
“哦,不知道怎么搞的。我走了,好好做我交代的事。”他含糊不清地盖过话,便要离开。
“是兴奋的吗?”莫非,想着今天即将发生的事,激动的睡不着?
程臻脚步一顿,声线都带着微颤,死死地握紧拳头,
“是啊,兴奋。”可不,一晚上,都没睡哪。
真是个变态,夏染暗戳戳地在心里骂。
同时,她又在想:孟鹤呀,还好是我穿过来了呀,不然你真得完蛋。
后来的孟鹤:还好?好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