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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狗脖子上的项圈 ...

  •   你被家主传召了。

      他很久没有传召过你了,你平日的任务也别的狗没什么区别。狗圈并不是家主的私人犬类,职业更接近于刺客的狗们,并不能像家主的骑士团一样跟侍左右。

      和其他傻狗不一样,你很清楚你们和他们的区别并不只在于职业,更重要的则是骑士们是人,而你们只是家养的狗。

      人和狗是不一样的,从任何角度说都是不一样的。

      传唤你的狗身后跟了个侍从,也可能是一个骑士。谁知道。毕竟你现在感官游移的厉害,骑士和侍从看待你们的眼神又是一样的嫌恶。

      你扶着墙勉强站起,尽力控制好双腿不至于跪倒。你缓步挪到侍从旁边,轻声应是。待侍从走出房间,你扶着狗的肩飞快地交代了一些事。随后用力甩了甩头,大步走出门。

      此刻的阳光几乎要让你的皮肤被灼穿。你感觉皮肤火辣辣,像是要一层一层自行剥落下来,给你剩下伶伶仃仃一把焦黑枯骨。你的血也像是沸腾了,冲向了心脏这个悬崖,它们流到心脏之后就戛然而止了,停滞在了动力的源头上了。

      你全身的动力也像处于了简陋电动机的平衡位置。被撕扯着牵动着一动不动。

      你骑上了侍从带来的马匹,不急不忙跟着侍从去了主家府邸。

      侍从在庄园口就让你下了马。让你走去主厅,你没有出声,你习惯了沉默。主厅也并不很远,走过去最多浪费一些时间。你眼前仍昏昏沉沉,天色黯淡空洞,你于是又开始怀念纳西索斯,迈步向主厅走。

      道路两侧的高大观赏树都有专人侍候,你也想不明白该不该说一句人不如狗,因为你也只是一只狗。

      树木繁茂,显得周围有些阴森。你像是听见了树木见的窃窃私语,树叶和风沙哑的对话。你耳边的声音也变得沉闷沙哑,听不清大概。只剩下耳边逐渐变大的风,乐此不疲的牵扯你这一具躯体。

      路像是越走越远,你的血液冲上鼓膜,心脏搏动使血液对鼓膜进行了数次击打,耳鸣侵袭了你,你的呼吸像被禁锢在你体内,肺如同风箱一样发出声音。你的喉咙像灼烫上了火,痰液无中生有的梗在了你的气管,你的呼吸受到阻塞,唾液刚咽下又被推上来。

      你眼前的视野也逐渐辗转发黑,泛起石落水的波纹,你张合着嘴不步行,像条渴死在泥地里的鱼。
      幸亏眼前就是主厅。

      冷汗流了一身。风吹来有些冷。

      你等在门口,侍从打开门让你进去。你的耳鸣方才在你的意识中占据高地,嗡鸣声和血液泵动声挤走了其他一切声音。你恍惚而意识不清的迈步。

      隐约有声音在说话,但你完全听不见。重听一般的剧烈震动几乎让你大脑皮层的语言中枢彻底分崩离析。有人往你的膝弯猛踹一脚,强烈的像断了下肢的疼痛,从膝盖一路蔓上头脑。

      你的膝盖重重砸到地上,疼痛给你带来了一线清醒,你死死攥住这一现清醒,如同即将溺死的人,握那半根漂浮稻草。

      你提起一边膝盖支撑,将头低了下去,用额头触碰罗德里格斯的鞋面。罗德里格斯嫌恶地收回脚,让你站起来。

      他问你:“分化完成了?”

      你才站起,乍一听这话,愣是清醒过来,立刻又跪下来称是。

      他嗯了一声,又问:“你的量子兽......那只狮子,死了?”

      纳西索斯,他果然知道纳西索斯。你捏捏拳头又松开,低下头闷声称是。罗德里格斯旁边应当还有一个人。但你的感官错乱,只能靠着片刻的正位辨位。

      此时那个人似乎起了些兴趣:“哦?量子兽死了,你怎么熬过二次觉醒的?”这人从椅子上站起来,颇为好奇的蹲到你旁边。你身体僵硬,听出了这家伙是谁。

      艾瑞克斯。那个你唯一失败的任务的目标,他就是个疯子。你的汗粘到睫毛上掉下来:“还没熬过。”

      这个疯子捏着你束起来的头发,愈发兴致勃勃:“这么说......你还在感官游移?”你斟酌着语言,突的发现,罗德里格斯竟然不曾让你闭嘴。

      ...狗要被送人了?

      “是。”你答。

      艾瑞克斯愉悦的笑了两声,恢复了他正常时的稳重平和,而非方才面对你时的猎奇口吻。他和罗德里格斯耳语了几句,罗德里格斯沉默了一会儿,同意了。

      你闭上眼,决定面对自己的死因更迭。罗德里格斯看他最得力的狗一眼,很轻易地决定了狗的归属。他甚至并不担心狗吐露秘密,不仅因为狗并不知道什么真正的秘密,也因为狗的吠叫声,没人会当真。

      你跟着艾瑞克斯走了。你跟在他身后三步看他上了马车。

      你需要回去收拾东西吗?艾瑞克斯在纸上写。你作为一只狗,感到受宠若惊,作为诺曼·拉斐尔感到了好笑。

      看看。这个家伙在照顾你的感官游移呢。

      “狗没有私产。”你答。同时你从艾瑞克斯的脸上看到了诧异和嘲弄,可能是因为你将狗圈中那点可怜的用品当做资产而发笑,也可能因为你可笑而可悲的把自己踩到泥地里,自己称自己为狗。

      马车前的马打了个响鼻,你看见马夫的位置已坐了人——想什么呢,这家伙会让一个素昧平生的狗为他赶马吗——你寻见了一匹没有骑士的马,正准备走去,就看见艾瑞克斯朝你招手。

      他让你与他共乘。

      你跃上车,很自觉的往下跪。艾瑞克斯在你跪下去之后,才不紧不慢点点他对面的座椅。你认为这不合规矩,但规矩也告诉你要服从命令。你坐下来,低垂着眉眼。

      艾瑞克斯的马车很漂亮舒适,但你无暇顾及。因为艾瑞克斯正用眼神放肆打量你,他似乎是才发现你侧颈的疤,捏着你的脖子,看你侧颈的增生疤痕,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摩挲。

      很痒。你自己触碰脖颈时并不会有这种感觉,你于是开始颤抖,艰难的克制自己反抗的本能。脖子上像是
      环了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贴着你的疤,扣在脖子上。

      啊。是个皮质环扣项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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