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冬不眠》工里

4、04

　　高家坐落在浅金苑一带，环境优美，是独栋的七层大别墅。

　　其中，高芷芊的房间占据最多，父母住两层，姐姐住一层，她占四层。

　　温暖明亮的超大卧室，被高芷芊改装成滑滑梯快乐屋。
　　每天早上起来，她就可以从五楼滑到二楼，泡在澡缸里刷牙洗漱，空隙时一边敷面膜，一边看小李子的电影。

　　啊，她好喜欢莱昂纳多，去年跟他见了一面，激动得好几天没睡觉。
　　虽然老了，还是很帅。
　　要不是小李子只喜欢25岁以下的金发女郎，她染黄发不好看，不然她也会拿着爱的号码牌排队。

　　高芷芊通常起得很早，即便是周末，她也会六点醒来。

　　姐姐六点半醒，这会儿她还在泡澡，姐姐就会过来摸一下她的脑袋，问她的学习情况。

　　高芷芊回想起昨天答应聂祺的事，小脸沉下去，在水中吐泡泡：“…还行。但是老师表扬我了！”

　　高诗泽一边柔缓地擦脸，一边无奈道：“从小到大，哪个老师不夸你。”
　　都不一定是因为成绩，而是她实在讨长辈的欢心。

　　高芷芊心中有伟业大计，但不想给姐姐剧透，只好说：“我会努力学习的。”

　　高诗泽这才满意，又摸了一下妹妹柔软的脑袋，哄道：“乖。”

　　高芷芊一双美眸微眯，唇里发出含糊又傲娇的一声哼。
　　哼，要不是她爱姐姐，才不会乖乖听话。

　　过了会儿，高芷芊穿好衣服，去一楼餐厅跟姐姐吃早餐。

　　今天大厨做的是慕斯蛋糕和鸡蛋吐司，因为昨天她说想吃吐司，所以她盘里的是鸡蛋吐司。
　　姐姐的盘里是樱桃点缀的慕斯蛋糕。
　　高芷芊见状，立刻调换顺序。

　　高诗泽无奈地笑，“你啊，总是一时一个想法。”
　　她已经习惯了妹妹的任性。
　　不止是他们一家人惯着妹妹，学校里的人也惯着她。
　　大家宠得她都不懂得谦虚了。

　　高芷芊满意地啃起蛋糕，鼻尖沾上一点奶油，傲娇道：“不管，我现在只想吃蛋糕。”

　　高诗泽胃口小，咬了两口便放下了，问起别的事：“你跟聂祺没什么吧？”

　　嗯？
　　高芷芊立刻警觉。
　　姐姐怎么突然提到他，难道这厮打小报告？

　　高芷芊低下眼眸，“…姐姐，你都把午休时间给他了。”

　　高诗泽：“你知道我提的不是这个。”

　　高芷芊心里敲响警钟，他居然真的打小报告！卑鄙的外乡人！

　　“…我跟他没什么，干嘛突然提起他！”高芷芊微恼，拿出擅长的必杀技。
　　只要她一撒娇，露出不悦的神情，大家都会立刻投降，依着她。

　　姐姐果然投降了，开始哄她：“好好，是姐姐的错。主要是离竞赛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可能以后中午都得跟他研究题型，怕你还针对他，去报复他什么的。”

　　高芷芊：“？”
　　她更恼了，重重掷下银叉子，“姐姐，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人吗？”

　　是的。
　　高诗泽不得不承认，她的妹妹聪明狡黠，懂得蛊惑人心，确实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但嘴上只能顺着她，高诗泽微顿，否认道：“当然不是，我只想让你对他友好一点。”

　　高芷芊：“…哼，我对他可友好了。”
　　都答应做他女朋友了，还不够友好嘛。

　　高诗泽得到妹妹的承诺，便放了心，见她还未消气，继续哄道：“你不是喜欢香奈儿新出的行李箱么？我等会儿帮你从国外订下来。”

　　高芷芊秒变回小甜心，软道：“好呀，谢谢姐姐。”

　　姐姐果然是全世界最棒的姐姐，她一定要好好守护姐姐！的财富！

　　-

　　爸妈经常出差，工作忙得很，所以辽阔的别墅只有高芷芊和高诗泽，以及大厨和阿姨们。

　　午后，高芷芊趴在柔软的垫子上看漫画书。
　　两个死党按响她家的门铃。

　　阿姨很快把他们带进来。

　　崔晨曦一进来，便瘫软在地，不舍得起来，“阿芊，我还是那么爱你的房间。”
　　他家也有钱，但压根比不上高家的有钱程度，高芷芊简直是金钱堆砌起来的小公主。

　　廖博比较稳重，踹了一脚懒如泥的死党，“还说呢，你小时候进阿芊的房间，赖着不肯走的样子我现在还记得。”

　　崔晨曦抱着他的腿，眨眼道：“没办法，滑滑梯对小孩子是致命的诱惑。”
　　尤其还是大别墅里的滑滑梯——
　　他愿意死在这儿。

　　高芷芊终于舍得放下漫画书，勾勾手指叫他们过来。

　　廖博正要迈开步子。
　　崔晨曦直接顺滑地滚过去。

　　高芷芊：“……”
　　廖博：“……”

　　高芷芊唇角微抽，“晨曦，几天没见，你滚地的功夫又见长进哈。”

　　崔晨曦捋一把翘卷的锡纸烫，“那当然。”

　　高芷芊：“……干，不是让你自豪的。”

　　廖博觉得没救的摇摇头，开始讨论正事：“阿芊，昨天的事，你真要答应他么？”

　　高芷芊顿时叹了一口气，念道：“录音白录了，谁能想到他不按常理出牌。”

　　地上的崔晨曦：“别说，聂祺还真是出乎我意料。”

　　廖博：“其实你没必要答应他。”

　　高芷芊耸耸肩，无所谓道：“虽然有很多人排着队要当我男朋友，但也还好啦，反正我不亏。”
　　小李子不当她男朋友，这不来了个比她还漂亮的美人男朋友么？感觉可以试试。

　　崔晨曦愣了下，头一回福至心灵：“…你该不会，馋人家美色吧？”

　　高芷芊娇嗔道：“讨厌，他也不亏呀。”

　　崔晨曦：“……”
　　廖博：“……”

　　崔晨曦挠挠头，脑子只有这个时候转得比较快，立刻打上聂祺的主意，说：“那你可以让他帮我辅导功课吗？我再考不好，我爸说不给我零花钱了。”
　　他零花钱也有几万呢，没有的话，他的高达模型配套……

　　高芷芊眯眼，“那你岂不是占了我男朋友的便宜。”

　　崔晨曦愣住，难以置信，“你怎么还要算我辅导费用？”

　　这时廖博帮腔道：“我觉得就你这成绩，人家不收费确实说不过去，毕竟是开天辟地的任务。”

　　崔晨曦：“…？”

　　他哭丧着脸，难过道：“阿芊，救救我。”

　　高芷芊嫌弃地瞥过来，“行吧，星期一帮你问问。”

　　崔晨曦脸上雨转晴，又回到快乐的咸鱼状。

　　关于高芷芊跟聂祺成为男女朋友的事，就这样变成了板上钉钉。

　　-

　　星期一，黄昏时刻。

　　由于是地下恋爱，高芷芊找了个隐蔽的地儿。

　　电影院。

　　聂祺跟着高芷芊出了校门。
　　之前他身上有种微冷的腔调，静默的寡言中总有种压抑的隐秘，只是他藏了起来。

　　很难让人不怀疑他性格古怪。

　　聂祺穿着蓝白的校服，发尾干燥的长发捆起来，扎成低马尾。
　　高芷芊怕他被认出来，又给他安了一顶驼色的渔夫帽。
　　她掂着脚才把帽子戴上去，手臂有点酸，不由道：“你太高了。”

　　聂祺低眸望着她，好一会儿，都没吭声。
　　高芷芊：“……”

　　看来是不能指望他自己领悟了，高芷芊命令道：“下回我给你戴帽子，你得蹲下来，迁就我的身高。”
　　聂祺敛了敛眼神，应好。
　　高芷芊满意，不错，可以调.教。

　　高芷芊穿着真丝衬衣和百褶裙，爱美如她，不怎么穿校服。
　　跟聂祺站到一块，乍一看的话，聂祺有点像她的高个子姐姐。

　　聂祺盯着她。
　　脑袋上的渔夫帽质感服帖，这是她的帽子，还有一股香气。

　　这是聂祺第一次出来学校以外的世界，鲜活的少女牵着他的手，一步步带他走入有色彩的影片。

　　电影院到处贴着宣传的电影海报，聂祺问她：“你想看什么电影？”
　　高芷芊沉吟几秒，没什么头绪，“随你。”

　　聂祺的目光停在热映一周的《了不起的盖茨比》，“这个？”

　　高芷芊瞧见是小李子主演，挑了挑眉，夸赞道：“你还蛮会挑，那就盖茨比吧，我超喜欢小李子的。”

　　这算不算他们心有灵犀呢。

　　聂祺去买票，售票员说价格的时候，他止住。
　　他从小镇来到大城市，吃喝穿行都是学校负责，还有小镇的一点补贴。
　　虽然可以问叔叔要，但叔叔赚钱也不容易，他不会问。

　　聂祺身上只有一百块，是他下个月的饭钱。
　　最后，他用来付掉了电影票钱，打算下周出去找工作。

　　他们进了电影院，坐在第五排的位置。
　　电影还没开始，高芷芊又念道：“我想吃爆米花。”

　　聂祺侧过头，想说自己没钱了，高芷芊忽然握住他的手，撒娇道：“突然很想吃爆米花，你去给我买。”

　　聂祺的黑眸藏着某种情绪。
　　柔软又温暖的小手正在裹住他，微微摇晃。
　　从来没有人会对他那么亲近，也不嫌弃他的掌心有粗茧。

　　聂祺：“好，你等我一下。”
　　高芷芊便高兴道：“好呀。”

　　于是，聂祺在外面求了售票员很久，换来了一桶爆米花。

　　再进去电影院，有人拦住了他，说已经过了时间，不能进去。

　　聂祺一滞，也没说什么，单手抱着温热的爆米花，在外面等高芷芊出来。

　　……

　　电影结束后。
　　高芷芊走出来，不等聂祺将爆米花递给她，她便凶道：“你为什么买个爆米花那么久？”

　　聂祺盯着她嚅动的唇，“我错过了时间。”

　　高芷芊有点恼，“你该不是头一回来电影院吧？”

　　聂祺观察她的脸色，点了头。
　　高芷芊便觉得麻烦。
　　虽然长得无可挑剔，但是家境限制了太多，相处起来好没劲。

　　高芷芊拒绝了他的爆米花，“今天就到这儿，都冷了，你自己吃吧，我要回家了。”

　　聂祺沉默着，看不出来表情的变化。

　　高芷芊刚要离开，想起崔晨曦的事，又反折回来。

　　聂祺的眸子又有些异样。

　　高芷芊：“崔晨曦他想要你帮忙辅导，会给学费的，你答应吗？”

　　她给他送来了工作。
　　聂祺敛神，为她破例答应了。
　　旋即，他扫视着她的脸，低声问：“我们明天晚上还会见面么？”

　　按照她一开始定的条例，他们是地下恋爱，在学校要时刻隐瞒，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

　　高芷芊习惯了自由不受约束，情商高也很会来事儿，哪怕对象是个沉闷的贫困生，她也可以做到回一套好听的说辞。
　　不踩灭对方的希望，同时又营造出一种她非常喜欢对方的错觉。

　　高芷芊碰碰他的手背，撒娇地回：“看情况，我一有机会就来找你。”

　　正想松开手，聂祺倏忽紧握她的掌心，盯着她：“你说的。”

　　高芷芊玩起感情游戏来，得心应手又百玩不腻，沉浸式演道：“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