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冬不眠》工里

3、03

　　聂祺今天没有去打篮球，而是坐在操场看逐渐稀少的人群。
　　大家都慢慢回家了。
　　他只能呆在陌生的学校，怀念自己的小镇生活。

　　过了很久，他终于回到教室。
　　没想到，会有一个女生在这里等着他回来。

　　聂祺掩盖一瞬的怔愣，继续维持冷淡。

　　虽然对方好像是有备而来，气焰旺盛，但他感觉没那么孤单了。

　　聂祺开口的时候，想到她好听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语调，企图让自己的声音好听一点。
　　很可惜，他的声音依旧是沙沙的，被碾过的低沉，小孩子听了就会害怕。

　　在他说完那句降一下你的气焰。

　　漂亮又娇气的女生，好像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然后陷入了许久的沉默。

　　高芷芊：“……”
　　她不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人类。

　　还想变成猪拱她的白菜姐姐，她今天一定要叫对方知道她的厉害。

　　高芷芊先做出回应，她否认道：“我才没有气焰，不能因为你喜欢我姐姐，就可以恶意诋毁我。”

　　聂祺跟她相隔两张桌子，女生坐着，他则站在自己的座位旁。
　　他想了一会儿，反问：“我喜欢你姐姐？”

　　高芷芊战略性停顿。
　　然后，她微微仰头，直接道：“不许拱我姐姐。”

　　又怕他听不明白，补充重复一遍：“不许碰我姐姐，一根头发都不行。”

　　听到这儿，聂祺终于明白她的目的了。
　　原来她也会害怕，害怕他会抢走高诗泽？

　　聂祺的手撑在桌面，语调有点冷，“为什么？”

　　高芷芊内心一瞬闪过不少吐槽。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这个歹徒，不正视一下自己的身份就去接近人家的姐姐，其心可诛还在这里问她为什么，在她面前装作无辜的样子，哼，你长得美你了不起啊。

　　高芷芊不跟他废话了，终于道：“我给你一百万，你远离我姐姐，别搞她了。”

　　搞？
　　聂祺发现她用词总是那么让他在意。
　　在他的小镇，搞是一个很脏的词。

　　为什么总是认为他是一个不堪的人呢，好像他怎么样都洗脱不掉罪恶一样。

　　他一开始就没想过来市里念书，如果不是叔叔跟他说，他留在小镇叔叔会难过，他根本不会来一中的。

　　所谓光辉的未来，他其实一点儿也不在乎。

　　聂祺迈开腿，慢慢朝她走近。

　　“……？”干干干什么，突然动了。
　　高芷芊微愣，开始觉得浑身不自在。

　　不会是要跟她干架吧？
　　他居然要打女人吗？她说给一百万，他要打人？？

　　对方个子真的太高了，高芷芊无来由地后怕。
　　只好想着她两个死党就在旁边，没在怕的——

　　刚想完，聂祺就走到她的座位，极有威慑力的身高。
　　高芷芊坐着，比他更矮一头，她努力冷静道：“…你想干什么？”

　　聂祺盯着她，倒是没有进一步的举动，淡淡地回：“不成。”

　　高芷芊怔了两秒，然后反应过来，他在回她的条件。
　　给他一百万，他竟然还要说不成？

　　……同学，你是不是把自己的身价看得太高了？

　　高芷芊眉间微蹙，“我的零花钱就这么多了，再多的没了，你别得寸进尺，赶紧拿钱离开我姐姐！”
　　最后一句似乎没有震慑力，她又立刻补充道：“不然我就——”
　　不给你了！这下你连一百万的空头支票都没有了！

　　聂祺一动不动地盯她，打断作法一般，“我不搞她，搞你成不成？”

　　高芷芊顿时愣住：“？”

　　崔晨曦和廖博贴着后门偷听，听到这儿，心理活动：牛哇兄弟！整得还挺刺激！

　　隔了几秒，高芷芊回过神。
　　这……
　　要不你还是搞我姐叭。

　　知道对方竟然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高芷芊没了替姐姐出头的气焰，很是小心谨慎，“聂同学，很抱歉，是我误会你了，你继续跟我姐姐讨论题型吧，祝你们在竞赛中取得好成绩。”

　　说完，她准备起身，全身而退。

　　聂祺却伸出掌心，一下子便抓住她的手。
　　他的神色依旧是寡淡的冷漠，但掌心很燥热，不让她离开。
　　他开口：“不是怕我抢走你姐姐么？跟我在一起，不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长相漂亮气的男生，竟然出乎意料的强势。

　　高芷芊：“……”
　　是这样的，虽然她很爱姐姐，但没有到牺牲自己成全姐姐的程度。

　　但对方的建议，无形中好像知道她的一点小心思。

　　从见到他第一眼起，高芷芊就想收入囊中。

　　她很难拒绝这个“无理”要求呢。

　　目前状况陷入暂时的僵局。高芷芊正思考着风险，被紧扣的手腕细小伶仃，聂祺轻轻一抓便完全包裹住，掌心有粗粝的茧，让她怪不舒服的。

　　聂祺一直在盯着她的脸。
　　她跟高诗泽都很漂亮，样子有三分像。
　　但高诗泽是静敛的美，而她是生动的美，做出表情的时候总让人忍不住想盯她，关注她。

　　聂祺以沉默寡言掩盖冰冷的底色，他从小镇来到一中，周围的世界都像黑白影片，沉闷而枯燥。
　　班上新潮的同学，哪怕再热情友好，他压根没兴趣去融入。

　　教室里的空气寂静良久。

　　高芷芊心底实际早已妥协，但面上还得扮演为难，犹豫道：“也不是不行，不过……”

　　聂祺冷淡又强势的压迫感，“不过什么？”

　　高芷芊快速念道：“不能让我姐姐知道，还有我5班的同学，还有你们13班的同学，还有老师和……”
　　她没念完，聂祺简单明了道：“地下恋爱是么？”

　　高芷芊点头，另一只手的食指和拇指伸出，摆出手.枪的姿势，隔空冲他一扬，“我就是这个意思。”
　　看来这厮还是上道的。

　　聂祺的长睫俯垂。
　　他从来没被肯定过，也没跟人互动过。

　　高芷芊活泼可爱的举动一瞬有点儿打动他。

　　无巧不成书。昨天语文卷的阅读题，有节选《了不起的盖茨比》片段，问到盖茨比对黛西的钟情。

　　当时，他写下了标准答案：【黛西是盖茨比的梦想，是欲望具体化的象征，得到她，便梦想成真。】

　　这似乎也印证着他和她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