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她》仲尼

10、第十章

　　接下来的两个月，周皖忙着论文和考试，也没心思再去招惹那个人。加上那晚在车上索要到的回应也让她暂时松了口气，全身心投入到期末考核的准备上。
　　市警局里头，重案组围着秦正恕案展开大量调查。钟青命人将死者二十岁之后的履历全部搜集罗列出来，通过两个月的团队协作，他们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突破口。
　　秦正恕从本科毕业后进入了一家小律所。前几年打的多是经济纠纷和离婚官司，胜诉率相当高。凭借着自身的业务能力，三十二岁就成了高级律师。之后开始着手刑事案件，只要是他接的案子，不管是原告还是被告，基本没有败诉的。最终他凭借着一次无罪辩护一举成名，被市里顶级律所骏诚挖了去。
　　可奇怪的是，他当上新律所的合伙人才一个月，就辞去了职务。接下来连着两年没有任何的履历信息。直到05年他考取了国外名校的硕士，出国读书。博士毕业后回到国内，便一直在南大做硕导，直到今年出事。
　　显然这沉寂的两年是个关键点。
　　钟青一大早叫上沈承卓一同前往骏诚律所。
　　两人向前台表明身份和来意后，找到了秦正恕当年的助理。
　　沈承卓在边上做记录，钟青直切主题。
　　“秦正恕来这后接过哪些案子？”
　　“他只接了一个，之后就辞职了。”
　　“什么案子。”
　　“这个我真不清楚，秦律不让我跟，连资料都不允许我看。我当时刚毕业，可能是嫌我没经验笨手笨脚吧。”
　　“知道是起诉还是辩护吗？”
　　“辩护。”
　　“档案还在吗？”
　　“案子是十多年前了，那时都是纸质的档案，还没有线上同步存档。秦律离开的时候把那个案卷带走了。”
　　“委托人是谁，知道吗？”
　　“哦，委托人是我接待的，叫万薇薇。因为是工作后接的第一个客户，所以印象比较深，是一个很有气质的女人,大概四十岁左右。”
　　“除此之外，你还了解什么？”
　　“我只知道这个案子最后打输了，我想秦律离职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吧。毕竟之前从来没有打输过刑辩，一时接受不了自己的失败也很正常。”
　　钟青问完话后起身离开，沈承卓连忙记完最后两句笔录跟上去。
　　“哎，我说你，就不能等等我？搞得我是你小跟班似的。”
　　他在前面快步走着，头也不回坐进车里。
　　沈承卓怕他真把自己甩在这，赶紧冲过去跳上副驾驶。
　　“磨磨唧唧，跟个女人似的。”他放下手刹，把车开了出去。
　　“哪次出去不是我帮你跟人寒暄，我在边上做记录？我职位也不比你低，没指望你感恩，但你这么说也太没良心了吧。”
　　“那下次换你来查？”
　　沈承卓自知脑子没他好使，也不好意思再犟：“算了算了。陪你跑了一上午，快饿死了，去附近吃点东西吧。”
　　路过一家快餐店的时候，沈承卓叫他停车。
　　“要么我把你放这，要么回局里，你自己选。”
　　沈承卓一早上被他使唤来使唤去，现在还不让吃饭，憋了一肚子的气：“不是，人是铁饭是钢，你怎么这么不通情达理呢？算老子倒霉跟你这种人做同事。我现在就给小王打电话，到局里我要是饿死了，你他妈就是凶手！”
　　钟青被他气急败坏的样子逗乐，低头暗笑，没再理他。
　　停在红绿灯的时候，一个身影忽地飘过让他挪不开眼。
　　“喂，想什么呢，走啊！”
　　后面喇叭接二连三得响起，他收回神，踩下油门。
　　沈承卓看他找了个空位又把车停下，突得急了：“你不会还要跑别的地儿吧，你今天一大早火急火燎得叫我，我早饭都没顾上吃，你能发发善心先让我吃个饭吗？”
　　“去吧，我等你。”
　　他满脸写着不可思议，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下车。
　　“不吃？那我走了。”钟青说着转动车钥匙。
　　副驾驶的人拉开车门窜了下去，回过头对他喊了声：“算你有良心。”
　　看沈承卓走远，他下车往回走，眼睛始终锁在那个小小的身影上，快步走去。
　　到了十字路口，他停下脚步，理了理大衣。
　　周皖手上拎着一包超市购物袋，等在十字路口看手机，一抬头就看到了这个男人站在对面，心想着闭关学习两个月，好不容易抽空出来买趟东西，都能碰到这人？
　　绿灯亮起，人群来回涌动，显然对面的人已经看到了自己，她也不好意思做睁眼瞎，合着人流走了过去。
　　“巧了，警察叔叔。”她走到他面前打了声招呼。
　　男人装作刚认出她，随意应了一声。
　　周皖见他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轻笑一声：“这都等了两个红绿灯了，你不过马路，在这傻站着干嘛？”
　　“你管我？”这是他在这个女人身上第二次吃瘪。
　　她又嘲讽道：“两个月不见，被贬成交警了？”
　　他没回，只低头看她。她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毛呢大衣，里边套了件白色的小熊卫衣，小脸被冷风刮得红扑扑，看上去就跟个十六七岁的高中生一样。
　　周皖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撇过头从他身边走开。
　　钟青往前跨一步，夺过她手上的购物袋。
　　“你干嘛，改行做贼了？”周皖回头看他。
　　“你那小身板都被压成高低肩了，你不会打算走回去吧。”
　　“我是走回去还是爬回去就不劳您费心了。”
　　她伸手去抢袋子，男人把手往高处一提，她抓空后蹙起眉头道：“我下午还得复习，没时间跟你耗。”
　　钟青轻嗤：“搞得好像我有时间陪你玩一样。我回局里路过学校，可以载你一程。”
　　“那你车呢？”周皖也没想再跟他客气，这么大冷天的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在前面路口停着，你在这等我？”
　　周皖挤出一个微笑，乖巧得点点头。
　　他拎着她买的一大包东西上车，沈承卓已经等在了车旁。
　　“原来是你自己要去买东西啊，靠，我还以为你怎么突然变仁慈了。”
　　“吃这么快？”
　　沈承卓提起手里的袋子在他眼前晃：“那我不是怕被你半路扔下，所以打包了。”
　　“别在我车上吃。”
　　“我去。饿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懒得理他，把手上的购物袋往后排一放，发动引擎。
　　副驾驶座的人看袋子里有咖啡，扭着腰往后排伸，硬是把袋子又拖了回来。
　　他一边翻一边问：“买了吃的也不分享分享？”
　　“喂，你别乱动。”钟青皱起眉头伸手去抓袋子。
　　“卧槽！你买这玩意干啥？”沈承卓从袋子里掏出一包粉色的卫生巾，瞪着眼睛看他。
　　他一把抢过：“不是让你他妈别动吗？”
　　周皖看见车快到了，直接小跑得攀上后座，一上车就看到两个男人拿着自己的私密物品干瞪眼，瞬得涨红了脸。
　　钟青听到关门声赶紧把东西投进袋子递到后排。
　　他没敢往后座看，不用想就知道她准是用一副看变态的眼神在盯他。
　　他瞥了眼边上的人，冷声说：“你跟她解释。”
　　“呃，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这是你的东西。”
　　沈承卓一脸讨好得往后张望，看清周皖的脸后眼睛刷得亮了起来。
　　他用手肘戳了戳正开车的人：“可以啊你，金屋藏娇？这么久了也没见你跟我提过。”
　　见这人不理，他又转过头去看向后排：“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周皖礼貌性得笑笑，摇了摇头。
　　“呦，还不好意思了。不过哥哥提醒你啊，来例假最好别喝咖啡，我女朋友每次喝都肚子疼。”
　　周皖脸色刷白，有些难堪得放下车窗，冷风灌了进来，吹的她耳根子生疼。
　　钟青透过后视镜看她，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指关节发出摩擦声，压着嗓子跟旁边的人说：“你他妈最好给我闭嘴。”
　　车上一片静默。
　　周皖在学校下车，一句话没说，砰的甩上车门。
　　“这么横？你女朋友个头不大，脾气不小啊。”
　　“这还读着书呢吧，看上去也就二十岁的样子，啧啧，这么嫩的女孩怎么就摊上你这么块木头了。”
　　沈承卓歪头瞧着窗外，一时闭不上话匣子：“我看你之前对女人的态度只当你不喜欢女的，不过你对我倒是也没做什么，我还以为你性冷淡呢。”
　　钟青本就在愁刚才两人的无礼举动，边上的人一刻不停地说话更是恼得他头疼，他猛踩下刹车，硬声朝他喊：“下车！”
　　沈承卓意识到他是真生气了，皱起唇，手指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晚上，钟青到家想给她打个电话道歉，可又想着时间还早她可能在复习功课，等到了九点一通电话拨过去。
　　“喂？”
　　他听出接电话的声音不是她，问：“周皖在吗？”
　　“她身体不舒服，躺床上哼唧呢。我现在帮你叫她哈。”
　　“不用，别打扰她休息。”
　　他顿了顿，接着问：“她怎么了？”
　　潘倩瞄了眼床上的人，八卦得问：“你是她男朋友吧？”
　　“暂时不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冒出这么一句话。
　　“啥？那再见不送。”
　　潘倩挂断电话小声嘟囔：“总又是哪个毛头小子来追我们家皖皖。”，做她室友的这几个月她已经不知道帮她接过多少陌生男同学的电话，处理这种问题早已驾轻就熟。
　　另一头的男人被挂的有些莫名其妙。心里头一琢磨，以为周皖是在车上被冷风吹感冒了，觉得过意不去，担心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