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梧》阮念之

5、花灯

　　也不知宋熠轩是从哪里搞来了一辆马车，招呼着两人一起上来，把缰绳递给跟着的小厮，也跟着跳上去。
　　一上去就听到宋熠承抱怨，“大哥，为何不去牵三匹马来，马车跑起来也太慢了吧。”伸手就去拉扯他的衣袖。
　　宋熠轩一巴掌把宋熠承的手拍开，“你可坐好吧，能出去还这么多话。宁安一个女孩子怎么骑马啊，再说你是去骑马还是去赏灯的啊。”虽然知道沈向榆会武，但是他还是下意识的认为她不会骑术。
　　闻言，沈向榆也没有反驳。宋熠承也意识到自己没有考虑周全，抱歉的朝沈向榆笑了笑。
　　今夜的长街上格外热闹繁华，街边挤满了小贩，沈将军常带着沈向榆看花灯，宋熠轩也开府多年了，对于这些场景虽然喜欢，但也不足为奇。对比起来，尚未出宫开府的宋熠承能在上元节里出宫看花灯的机会倒是不多。
　　宋熠轩让小厮将马车赶到了临江的一处酒楼，带着两人往楼上走去，路上还不忘买了一个兔子灯给沈向榆。
　　因要带着沈向榆出来，他提前就遣人包下了一处包厢，临街就能看到街上的花灯，还有临江的河灯。
　　虽说这样看花灯比不得身在其中看，但能赏到花灯，也是极好的。
　　“这些花灯不怎么精巧，比不得宫，府里的，但胜在种类多，什么样子的都有。”宋熠承改口改的快。没人接他的话，他也不恼。沈向榆和宋熠轩极少开口，喝着茶水，赏着灯，岂不惬意。
　　宋熠轩在外间去吩咐小厮买些特色吃食，沈向榆和宋熠承忽然瞧见有个小孩子被挤到了江边，小孩子只顾护着手里的花灯，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眼见就要失足跌进江里了，两人直接从窗口掠出，沈向榆手伸向腰间，扯出了缠在腰上的软鞭顺手就挥了出去，鞭子缠在了小姑娘的腰上，顺势一拉，就将小姑娘带了起来，沈向榆将小姑娘抱在怀里，一转身又借力飞身到了酒楼下。
　　小姑娘被这一变故吓哭了，宋熠承看到小姑娘被救了忍了嘴边想要询问的话，先去边上买了盏新的花灯，还买了几块糕点给小姑娘，哄着逗着终是不哭了。
　　待小姑娘的家人寻到了，两人又回了包厢里。宋熠承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一通描绘，说的沈向榆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虽说咱们大齐民风开放，女子习武也不算是罕见，但也大多都是皮毛，宁安姐姐这身功夫很是不错啊，不逊于男子了。”宋熠承看到大哥深色未变，以为他不相信，“真的，宁安姐姐的功夫了得！”
　　眼看宋熠承都要炸毛了，宋熠轩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我知道，我曾和宁安切磋过一番，确实了得。”
　　看见大哥就是有意看自己着急，瞬间有些无语，“宁安姐姐，你什么时候开始学的功夫啊？每个三五年的可练不出来啊。”
　　“自幼就开始学了，刚开始父亲也就是教着我玩，后来见我能坚持下来就正式跟着我父亲学了。”沈向榆有些怀念。
　　宋熠承觉得自己说话又有些冒失了，又说到别人的伤心处了，遂止了想要继续询问的话，端起茶杯来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
　　“三皇，唔，三弟不必在意，有些事情人力难为。”人若是一直都不能面对曾经的苦痛，又怎能再次站起来。
　　“我们回去吧，太晚了的话，祖母会担心的。”不多时，宋熠轩就提议回宫。
　　上元节过了不久，宫里就有消息，称塔勒戈部落将派使臣出使大齐，同行的还有一位他们的公主。
　　玉山关一战，沈将军大败塔勒戈，却损失了大半的军队，自己也战死沙场了，才换来了大齐和塔勒戈的议和。
　　塔勒戈与大齐打了几十年的仗了，也不是没有议和过，近几年气焰愈发嚣张，频频挑衅，玉山关原本的守将冯老将军最终就是病死在玉山关，才有了沈括任玉山关守将。
　　此战不仅大败塔勒戈大军，塔勒戈的大王子塔勒索也战死了，这位王子是塔勒戈部落里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野心勃勃又有能力，深得塔勒戈王的宠爱，是他钦点的王储。塔勒戈失去了这位王子，元气大伤，如今的塔勒戈内部也是再起纷争，王储之位引得其他几位王子侧目，塔勒戈只能前来议和了。
　　还有一个多月塔勒戈的使臣和公主就要到了，皇帝也命礼部着手开始准备了。虽说大齐一向不待见塔勒戈，但是该给的面子还是会给的。
　　自从上元节出宫之后，沈向榆就一直在慈宁宫里，偶尔会被皇后召见，虽然只是不咸不淡的问几句话，但是对于突然得到了皇后的青眼，沈向榆其实也是有些疑惑的。后宫之中皇后的意向，其实也代表着前朝里皇上的态度了。
　　将军府已经不复存在了，自己的身份也就只是沈家孤女，皇家恩赐才得以留在太后膝下，自己身上还能有什么价值不成？
　　这一日沈向榆正陪着太后说话，大皇子也来了慈宁宫陪太后说话，因着前几次大皇子开解了她，对于大皇子的到来，沈向榆并无反感。
　　就在大皇子要起身告退时，太后突然说，“轩儿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吗？为何哀家瞧着脸色不大好。”
　　眼见搪塞不过，宋熠轩只好开口，“还是皇祖母了解孙儿，不过是朝中的一些琐事，原不是什么大事，皇祖母不必忧心。”
　　“朝中之事也就罢了，哀家不便多言。身子是自个儿的，你自己要操心，不要仗着年轻不当回事。”太后还是忍不住关心。
　　“国事要紧，大皇子的身体也要紧，大皇子保重身体才能不让太后娘娘忧心。”沈向榆又帮着大皇子说，“太后也不必太挂心，大皇子自己也会当心的，若是身子不好了惹的您挂心他自己也是怨自己的。”
　　沈向榆在一旁劝着，“孙儿晓得，皇祖母放心吧！”宋熠轩也再三保证，太后这才作罢。
　　“皇祖母，孙儿还有事情要去处理，就先告退了，让宁安妹妹送孙儿就成。”
　　“宁安去吧，你也替哀家好好劝劝他。”沈向榆只得应下。
　　到了慈宁宫门口，沈向榆屈膝行礼，宋熠轩却不着急走，只是屏退了左右，突然问道，“你可知朝中近来动作频繁”
　　沈向榆不明白为何突然问她这样的问题，只能以后宫之中不得妄议朝政为由回答。宋熠轩笑了声，“这附近又没有人，怕什么，你只管说就是了。”
　　沈向榆还是没有回答，只是问，“殿下为何突然问这些？”
　　宋熠轩也没有瞒着，“你是沈将军的女儿，我原以为你和普通的女儿家一样，沈将军为国牺牲，那我无论如何也会护你周全，保全他的唯一血脉。可是你和你的父亲一样，功夫了得，若是一朝有心人得知，只怕难以保全。有些时候，由不得我们自己。”
　　沈向榆没想到宋熠轩会给她这样一个答案，不知作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