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手天涯（南风）》雨季的飘痕

18、十八 生死悲离别 一弃为红颜

　　时辰差不多了，皓南已经摆好法坛，准备作法，忽然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惊恐窜入，看了看身旁的人，独不见排风，“娘娘呢？”
　　“娘娘刚才说来找皇上，可是到现在没见到她。”身边的一个侍卫回道。
　　皓南掐指一算，脸色大变，“不好，你们看到郡主出关了吗？”
　　“臣看到郡主身穿戎装在一刻前出关了。”另一个侍卫说道。
　　“来人，快到郡主房中查看，快！”皓南的神色越来越慌张，让身边所有人都吓傻了。
　　不一会儿，侍卫扶着萧天雪出现在皓南面前，皓南顿时摇摇欲坠，手扶着法坛问道：“是排风做的，对吗？”
　　天雪被解开穴道，“不错，皇上，是娘娘用金针封了我的穴道，穿上我的铠甲，她还拿走了你给的符，是天雪大意，是我不好，娘娘不该替我去冒险！”天雪充满了自责，如果她小心一点，就不会让排风封住穴道，她也不会有机会替她去送死了。
　　“不要说了，现在一切都晚了……”皓南面如死灰，双拳紧握，是他太大意了，排风一定是偷听到天雪和景毓的对话，知道了他的计划，所有才甘愿代替天雪去破阵，这个傻瓜，为什么永远都替别人着想，她到底有没有想过自己，想过他的感受，她居然会抛下他，独自去破阵！
　　“不，我要去找她，我一定要把她带回来！”皓南不顾所有人的阻拦，冲下城去。
　　“皇上，这是娘娘给你的信。”天雪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面上写着“给皓南”。
　　皓南打开一看：“皓南，不要怪任何人，这是我的选择。天雪和景毓伉俪情深，天雪不应该就这样去死。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保护江山才会这么做，但我身为皇后，你的妻子，理应由我来承担这责任。今生我可以遇到你，真的很高兴，虽然你曾经带给我的痛苦远多过快乐，但我从未后悔过，因为我知道你比所有人都痛苦，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责任。但是，皓南，人不能只为了责任而活，你这一路走得太辛苦，试着去为自己而活吧，我多想看到那个在地下石城里的皓南，希望往后的日子，你可以常常那么笑，那么无论我在哪儿，我都会为你高兴。我走了，你一定要破阵，不要让我的牺牲白费，记住，不可以为了我做傻事，更不可以迁怒于他人，永别了，皓南！——永远爱你的排风绝笔”
　　“不！——没有你，我还有什么快乐，还怎么笑得起来，排风，你太残忍了，你就忍心这样离开我，让我独自承受一生的孤独和思念，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怎么可以！”皓南绝望地吼道。
　　“皇上，您千万冷静，只要尽快破阵，娘娘还是有救的啊！”天雪提醒道。
　　“不错，我一定可以救排风回来，她绝不会有事的。”皓南恢复心神，开始做法。他知道排风已经进入了阵中，七绝阵的阴气开始汇聚在她周围，必须尽快用符咒驱散阴气。
　　皓南念动咒语，催动法术，凝聚毕生功力与七绝阵对抗。可是七绝阵顽强至极，皓南可以感应到排风正被一层又一层密集的阴气困住，心生杂念，顿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皇上，一定要摄定心神啊，否则不但救不了娘娘，您也会有危险。”破阵的凶险，赵拓很清楚，皇上此时要是无法完全凝神静气，集中注意力，那么他和娘娘都会凶多吉少。
　　皓南似乎听到了赵拓的警告，尽全力催动，天清阵的光芒逐渐明亮起来，而那道直冲云霄的黑气似乎有些不支了，双方的拼斗进入最关键的时刻。
　　辽营里，圣灵盘坐在七绝阵前，从那个女子进入阵中开始，七绝阵的阴气不断外泄，威力越来越弱，他绝不能让刘皓南得逞，就算用尽功力，他也要一拼到底。
　　排风此时坐在七绝阵里，浑身仿佛被千万只毒虫噬咬，痛苦难当，但她依然咬牙坚持住。她可以感觉到皓南的力量就在她身边，让她有足够勇气面对任何危险。
　　忽然，皓南睁开眼睛，以手为笔，以血为墨写了一道长长的符，用尽力量将符送入七绝阵中，那道符包裹住越来越虚弱的排风，将侵袭的阴气打散。圣灵也终于喷出了一口血，“你居然用血符大法，呵呵，难道我不会吗？”圣灵用到割开了自己的手腕，一道血箭注入七绝阵中，顿时阴气又浓烈起来，天上电闪雷鸣，四周狂风怒吼，排风的身躯在阵中渐渐倒下，那道血符也无力将所有阴气阻挡回去。
　　皓南面白如纸，嘴角留下的血越来越多，但他绝不会放弃，虽然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但对方一定伤得比他更重，很快就会有尽灯枯，他不能等了，他要最后一搏。“赵拓，帮我稳住法坛。”皓南飞身入天清阵，以毕生功力催动天清阵，“乾坤正气隐无形，浩然一阵归天清！既然天地有正气，就助我一臂之力吧！”皓南仰天大吼，天清阵忽然隐入皓南身体之中，皓南似一把利剑直插入七绝阵的阵眼，顿时黑白两道气流碰撞，七绝阵四周飞沙走石，那些令旗拔地而起，排风的周围响起滔天巨响，圣灵惨叫了一声，就这样结束了他不甘的一生。
　　排风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她已经耗尽了一身的精气，皓南蹲倒在她身边，将她的身子扶起，擦去排风脸上的尘沙，“排风，你醒醒，睁开眼睛看看我，排风……”皓南不停地叫唤着，排风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缓缓张开眼睛，“皓……南，对…不起。”话一说完，排风再次闭上了眼睛，任凭皓南怎么叫怎么摇，她始终没有再醒过来。
　　“不……不！排风，你不能死，你不可以就这样丢下我一个人，你醒醒啊，我还有很多话没对你说，我们还有很多事没做，你不能……不能啊！”皓南又吐了一口血，赵拓景毓等人纷纷赶来，但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众人齐跪，“皇上节哀。”天雪更是自责地哭晕在景毓怀里，景毓无言地流着泪，这本该是他承受的痛苦，不，以皇上对娘娘的感情，他所承受的痛只怕更甚于他吧。赵拓也惊呆了，他不相信，平日笑容可掬、平易近人的皇后就这样静静地躺在皇上怀里，再也没有任何动静，再也看不到她明媚的笑容，听不到她爽直的言语。
　　“不，我要救你，我一定会救醒你的。我刘皓南是无所不能的，难道连我心爱的女子都保不住？不会的，绝不会！”皓南试着提气运劲，但刚才的一场惊天动地比斗，他已经伤及经脉和脏腑，无法运功了。
　　“皇上，您不要这样，龙体为重啊。”有人劝道。
　　“你们给我滚，排风还没死，我节什么哀，保什么重，滚，通通给我滚，我会救醒排风的，一定会的。”皓南几乎陷入了疯狂中，要不是还记得排风的嘱托，他此刻早已杀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众人见到皓南如此，只有离开，让他一个人尽情发泄。
　　“啊！老天爷，你要惩罚，就惩罚我吧，是我杀孽太重，是我让天下生灵涂炭，我这条命你尽管拿去，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偏偏让她代我去死？她心地善良，与世无争，她只是为了爱我，她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要把她带走？排风，是我连累了你，如果我知道，我们的重聚会是这样的结果，那我宁可忍受一辈子的孤单，不，我宁可今生从来没有遇见你，你依然可以过着平淡的生活，我们永远不会有交集，没有相识就不会相知，没有相知就不会相爱，没有相爱，你就不会经历那么多痛苦。排风，枉我刘皓南有盖世神通，枉我贵为北汉君王，可是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去，我什么也做不了……为了重建北汉，我欠了你七年的情，可是为了保住北汉，我欠你一条命，你叫我怎么还，叫我怎么还啊！什么执掌江山，君临天下，你说的对，我不快乐，从没有真正开心过，比起皇位，我宁可和你策马草原，游遍天下。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皇宫的生活，只要你醒来，我们就走，离开皇宫，离开困住我二十几年的北汉皇朝，你爱到哪儿，我们就到哪儿，好不好？求求你，醒过来吧，求求你…….”皓南的心已经痛到麻木，泪水也仿佛干涸了，紧紧抱着排风哀求着，但排风的身体却逐渐冰冷。
　　忽然一道金色光芒在皓南眼前出现，皓南眯起眼睛，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皓南，你终于明白了为师的苦心。”
　　“师……师傅，真的是你？是皓南该死，是我欺师灭祖，但您求求排风吧，我不可以没有她。”皓南不管眼前的一切是真是假，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要试试。
　　“哎，你的命数，从我帮桂英改命开始就已经变了，只是你强行逆天改命，凭借自己的过人天资灭宋建汉，但是人生轮回，总有得有失。你重建北汉，就注定要一生孤独，但你执意与杨排风缔结姻缘，那她就必定难逃大劫。如今，终于应验了。”陈希夷将因果循坏告诉皓南。
　　“一切都是徒儿的错，为什么要报应在排风身上，师傅，你一定有办法救她的，对吗？求求你，救救她吧，徒儿愿意付出一切代价。”皓南央求道，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低声下气地哀求师傅。
　　“哎，罢了，我既然给桂英改命，如今你们的结局，为师多少也要负点责任。皓南，你真的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救回杨排风？”陈希夷问道，他没有想到皓南会用情如此之深。
　　皓南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吧，既然人生轮回无常，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要救杨排风只有一个方法，就是用你的真龙之气作为她已经耗尽的精气，但是如此一来，你便再也不是北汉的君王，北汉的兴衰也与你无关，你愿意吗？”
　　皓南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好，徒儿愿意用我的真龙之气，换排风一命。”
　　“你真的不后悔？要知道失去真龙之气，你此生就再也无法登上帝位，永远都只能是一个普通人。”陈希夷对皓南的回答有些意外。
　　“徒儿做事从不后悔。我已经遵照父皇遗嘱，重建了北汉，完成了该做的事，权势于我可有可无，但排风对我而言，却是超越一切的，没有她，我也生无可恋。”皓南深情地望着排风，想不到他刘皓南也会做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事，但他认为值得就行了。
　　“好，为师就成全你，你们以后要好自为之啊。”陈希夷消失在金光中，这是他最后可以为了这个天纵奇才的徒儿所做的事了。
　　皓南感到浑身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真的失去了什么，但又觉得轻松了不少，怀里的排风依然没什么动静，但却有了呼吸，体温也渐渐回暖，那么刚才发生的不是他的幻觉，师傅真的出现过，并且救活了排风。皓南紧紧抱着排风，满足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