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手天涯（南风）》雨季的飘痕

13、十三 军情起异变 前尘赴黄土

　　就在皓南和排风到达边关前一天，辽国突然发动了攻势，三万先锋部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越了北汉的防线，直逼雁门关，如今两军对垒，大战一触即发。
　　景毓和赵拓此时正在营帐中谋划对策，他们没有想到辽军的攻势如此凌厉，让他们都有些招架不住，看来要重新部署边防兵力了。
　　“景毓，皇上和娘娘到了。”萧天雪一身白色铠甲，显得英姿飒爽，她和排风一样放心不下自己的夫君，所以随军出征。她的眉宇间却隐隐带着忧愁，不似平时般潇洒自如。
　　景赵二人立刻躬身出帐迎接圣驾，但皓南和排风已经先一步迈入帐中了，“现在是非常时刻，君臣之礼一概免了。”皓南入座主位，排风也坐在他身旁。
　　“皇上，臣等指挥不利，让辽军突破防线，进逼雁门关口，向您请罪。”景毓脸色凝重，这次是他失算了，他预计辽兵不会那么快发起攻势，所以一直都和赵拓在部署进攻西夏的事。萧天雪站在一旁，想要替他向皓南解释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开口，皓南已经发话了。
　　“事情朕已经知道了，这也怪不得你们，都起来吧，接下去是要商量一个应对之策，降罪还不到时候。”皓南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这次辽军攻势虽然凌厉，但我军本足以一抗。但最奇怪的是，辽军居然连皇上布下的阵法都可以破解，所以我们才被打得措手不及，连连失利。”赵拓说道，此事他也很困惑，辽兵骁勇善战不假，但如何能破解皇上亲自布下的阵呢。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你们会节节败退。”皓南挑了下眉头，似乎也有些意外。
　　“难道辽军之中有人也懂阵法？”排风猜测道，这应该是唯一的解释，皓南的阵法可不是误打误撞就可以破解的，这一点排风是深有体会。
　　“看来耶律隆绪背后有高手相助了，赵拓，你觉得朕的阵法布得如何？”皓南想听听同样知晓奇门遁甲之法的赵拓的意见。
　　“回皇上，若是臣没看错，您在雁门关外布的应该是五行迷踪阵，意在扰乱对方，杀伤力有限，但若非精通奇门遁甲，是绝不可能走得出去的，更遑论破阵了。”赵拓据实以告。
　　“不错，朕的五行迷踪阵虽说威力不大，但绝不是普通人可以闯得出来的，这个指点辽军的人不简单呐，朕倒是很想见识下，他的功力到了何种地步。”皓南的笑容带着挑衅，自从师傅逝世，他在数术上从未遇到过对手，如今居然有人可以轻易破解他的阵法，他倒是很想领教下。
　　“皇上，我们接下去该当如何？是否需要改变计划，先应付辽军的进攻？”景毓请示。
　　“不，计划无须更改，李元昊必须铲除，景毓，你明日就和郡主一同带兵伐夏，朕会让西夏二皇子配合你们，里应外合，一举将李元昊拿下。记住，我们要对付的是李元昊，一旦控制住大局，你们就回来吧，剩下的一切交给李元旻就行了。”
　　“那耶律隆绪呢？现在辽军士气高昂，我怕……”因为时间关系，此次他们并没有集结过多兵力，而耶律隆绪却兴兵二十万，实力有些悬殊，他要是再带兵进攻西夏，那么雁门关岂不是岌岌可危？
　　“你不必担心，耶律隆绪朕对亲自对付，兵不在多而在精，只要用兵得当，以寡敌众，照样可以转败为胜。事不宜迟，你和郡主明日就起程，朕预祝你们马到功成。”即使出于劣势，皓南依然镇定自若。
　　“臣遵旨。”景毓和天雪依言退下。
　　“赵拓，带娘娘下去休息，朕要一个人静静。”皓南的神色毕竟没有方才那么轻松了，因为他这次要对付的敌人，恐怕是他生平遇过最难缠的对手。
　　排风知道，如今是关键时刻，皓南需要静思对策，她也帮不上什么忙，便起身与赵拓走出帅帐，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她想要告诉他，她相信他，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会在他身边，生死与共。
　　在营帐外，排风看到萧天雪一个人独自站在校场上，已经临近寒冬，凛冽的寒风无情地吹刮着佳人的玉肤，但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对周遭的一切都毫无感觉……
　　排风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看清萧天雪的容貌，肌肤赛雪，面如芙蓉，果真是天人化身，美得让人心神荡漾，连她都几乎要沉醉在这般倾城容颜之中。
　　“郡主，你有心事？”过了许久，排风开口道。
　　萧天雪发现有人叫她，转过头，看见居然是皇后，淡然一笑：“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无谓的琐事，让娘娘见笑了。”语气客气有礼。
　　“你叫我排风就行了，反正这里又不是皇宫，而且我也不喜欢别人叫我娘娘，好像高高在上一样，让人不自在。”排风想要拉近两人间的距离。
　　“那天雪就僭越了，不过，你也叫我天雪就行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草原儿女向来不拘小节，排风已经开了口，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哦，我只是看你忧心忡忡的样子，是不是在为明天一战而担心？”排风早就听闻朔阳郡主能文能武，是景毓的好帮手贤内助，这次征战果然是夫妻同行。
　　“不，这些事让景毓操心就行了，我多想也无益。刚才只是望着辽军的营地，有些感触罢了。”天雪直言道，她心里也希望找个人可以倾诉一下。
　　“我知道，你身为辽国的郡主，现在却要帮我们对付辽国，心里肯定不好受吧。”排风理解这种矛盾挣扎的心情。
　　“我对付的只是耶律隆绪而已，不是我大辽的子民，我心里很清楚。”天雪看似坚定地道，但排风不知道，正因为她要对付的是耶律隆绪，她才会如此心事重重，那是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一个连景毓也不知道的秘密。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既然决定了，就不要犹豫，现在你的支持对景大人是至关重要的，只有你们夫妻同心，什么难关都过得了。”排风轻拍了天雪的肩膀，她知道天雪是女中豪杰，就如当年少夫人一般，随夫出征，屡建战功，甚至最后共赴黄泉，她也从没后悔过。
　　“你这番话，相信也是你心里所想吧，放心吧，皇上乃绝世雄才，耶律隆绪一定不是他的对手。”说完，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但很快就消逝了。
　　“呵呵，你果然冰雪聪明，和景大人天生一对，好了，我该回去了，外面风大，不要站太久了。”排风笑着转身回营帐了。
　　天雪望着排风离去的背影，“我和景毓真的是天生一对吗？那么他呢？……”
　　当天傍晚，天雪收到一张字条，约她酉时在雁门关外的岩山见面，字条没有署名，但她很清楚，是谁想要见她。
　　“我来了，出来吧。”天雪嚷道。
　　“我以为，你不会来见我。”一身辽服便装打扮的耶律隆绪看起来斯文了许多。她依旧是那么美艳动人，而且多了一份成熟的风韵。
　　“哼，你叫我来，我敢不来吗？”天雪口气不善，但目光却没有离开他，她很久没有这样看着他了。
　　“听说你……你嫁人了。你过得好吗，你丈夫对你好吗？”耶律隆绪似乎不想面对这样的事实。
　　“不错，而且我过得很好，我相公对我温柔体贴，我们夫妻很恩爱。”萧天雪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想起景毓，她心里很温暖。
　　“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耶律隆绪想要说什么，却被天雪打断了。
　　“过去的事何必再提？如今你如愿以偿成为辽国大王，当年一切就都是值得的，不是吗？不要扯开话题了，你叫我来，到底有何事？”过去的事是她心里永远的痛，面对他，她的伤疤就好像又要崩裂开来，所以她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我……我明白了。你这次随军出发，难道真的要帮助北汉攻打大辽吗？你不要忘了，你是辽国的郡主啊！”耶律隆绪的语气很快就变了。
　　“不，你错了，是辽国攻打北汉，我们只是自卫而已。要不是你野心太大，这场仗根本不需要打。”天雪反驳道。
　　“好，就算是我的错，但我也只是想扩大疆土，占领更多土地让百姓的生活改善，让大辽强盛起来，你再怎么说，也不该帮助北汉啊。”耶律隆绪狡辩着。
　　“我既然已经嫁给了景毓，就是北汉的人，有人侵犯北汉，我怎能坐视不理？而且你的所作所为，根本是将大辽带入万劫不复之地，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天雪语气激动起来，记忆中最后一次对话，他们也是这样针锋相对，最后不欢而散。
　　“但大辽对你的养育之恩，你就全然不顾了吗？血浓于水，你和辽国始终脱离不了关系，现在是我大辽需要你的时候，你难道不该做点什么吗？”耶律隆绪知道萧天雪是个念旧的人，从她的眼神里可以看到她还是有所牵挂的。
　　“血浓于水？你也知道这个道理吗？女主待你不薄，你却是如何回报她的？耶律隆绪，不要以为我还会被你欺骗利用，我不会帮你做任何事，你死了这条心吧。”天雪说得斩钉截铁。
　　“好，萧天雪，既然你不念旧情不顾故土，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你我的事，我会原原本本地告诉你相公，看你怎么当一个好妻子，而且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是你泄露军情给我，你是北汉的叛徒，到时你在北汉就再无立足之地，你最后还是会回到我身边的！”耶律隆绪咄咄逼人，眼中的狠毒让天雪彻底死心。
　　“你尽管做吧，我萧天雪就算真的走投无路，也不会对你摇尾乞怜，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天雪毫不迟疑地转身就走，但嘴上干脆，心里毕竟仍然忐忑不安。